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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满庭猛地将酒灌进口中,呛得他满眼酸涩。眼中含着泪光,他侧肘枕袖,问魏休音:“你们相知相爱的过程,一定不顺利。”
魏休音道:“但凡是刻骨铭心的爱恋,都不会顺利。”
“可是你们现在很快活。”
“内心坚强的人,战无不胜,相爱相知的两颗心,攻无不克。”
孙满庭笑:“我好羡慕你的坦荡潇洒,我总是有太多的理由和束缚,让我没办法去舍弃。”
魏休音的话中没有一丝笑意,却又一些黯淡:“我曾和你一样,为了和阿泽在一起,我舍弃了一切,甚至是我的命,我舍去。我本没有抱着希望能和他厮守,而现在,是上天赐予意外之喜,我要好好珍惜。”
孙满庭喃喃道:“若是我能有你这么狠决就好。”
魏休音却摇头:“你不是我,永远不是。有因皆有果,你若是我便没有因,那又何来的果。”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哪怕是香甜的桂花酿,入了相思人的肠也是苦涩的。
魏休音并没有喝多少,也没再多说什么。那一坛的桂花酿,孙满庭都倒入了口,浇了愁。
孙满庭讲一个故事,很长,讲了快一夜,讲少年时的荒唐事迹,讲年少时的爱恋。讲那个爱穿绯衣的王孙公子是怎样和他推心置腹引以为知己,他们又是怎么从朋友成了情人,将那一场如同烟花一样华美的时光过去后,□
出来的冰冷残酷。
魏休音问了何兰雪,孙满庭那时已经醉了,醉了的时候人会卸掉所以的伪装,所以他没有丝毫掩饰自己对何兰雪的厌恶,甚至,是恨。
“是她去接近空青的,不要脸地爬他的床,给他灌酒,下春/药,用孩子比空青娶她。”
“不守贞洁,寡廉鲜耻地去勾引男人,空青是苏家的嫡子,怎么会娶一个寄养在外祖家家道中落还如此没有廉耻之心的女子!她想嫁给空青,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恨呐,他怎么能不恨呢?!
那个女人,用他的名义约了苏空青,用那么下流的手段玷污他的男人,还用他最不可能为苏空青做的事情来威胁他,最后家里出了事,他竟然真的离开了。
苏空青来找他的时候他其实还是很开心的,人心不是石头做的,若是没有何兰雪再来搅局,他也不妨把钱庄搬到建邺去,或者苏空青愿意,他们在这个小县城厮守终生也无不可。
可偏偏……又是她,真是命中该有此劫,逃不过,纵是鬼神,也逃不过。
孙满庭只有丫鬟去料理,夜色泛白的时候,魏休音让人引了他回房去。
伤心人有伤心事,可偏偏这种伤心事,无人可以解决。
疲倦如潮,魏休音睡得很沉,没有梦到什么,但他的心里,很想念杨泽,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在现实里看不到,就在梦里看到也好。
“休音……”有点生气的声音,“你喝酒了?”
魏休音睁开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手才伸出来却被另一只手握住了。魏休音顺势拉着那人的手将人拉入怀中。
“别……”怀中的人微微喘气。
魏休音脸上露出恬然的笑:“阿泽,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苏空青、孙满庭??出自兰雪集。远山翠不减,满庭摇空青,一句
我是有多么偷懒啊……
☆、第三十七章 绑架的真相
杨泽计救人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在换人之时不交银子,还让阮老爷带着人离开,就说不没有那么多钱,不要这个儿子了。绑匪们自然要横刀在阮明远颈上作势,就在此时,海棠用暗器击落绑匪手上的刀,并和林沐修一起闪出,一人直击绑匪头目,一个救下阮明远。
时间太短,也没有什么时间进行部署,幸好那些个土匪实在太过不堪一击。或者说海棠和林沐修的武功实在太好,一招制敌,埋伏在四周草丛中的捕快一拥而上,准备将绑匪统统锁上带走。
绑匪们看到捕快的反应很奇怪,一个个抱头鼠窜,像是在逃避什么。
李捕头揪着绑匪头目的衣领拎他到眼前,刚要开骂,眼珠子却差得给惊掉下来,难以置信地道:“表、表叔?!”
李捕头的表叔便是县上唯一一家镖局保航镖局的老板,人称孔老大。李捕头自幼丧母丧父,便是在表叔家长大,后来得进公门也多亏了这位表叔的努力。在李捕头的心目中,表叔的形象一向是很高大的,他绝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要抓捕的绑匪头目,竟然就是表叔!
孔大镖头在外甥诧异的目光下,羞愧地低着头,小声说:“宝儿,我这是不得已的,你这些年不常回家,你不知道,镖局的情况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上水县太小,押一趟镖利润又薄,我这是没办法的!”
李捕头听他这么说,心中戚戚,不禁放柔了声音:“那也不能做这种犯国法的事情,你让我……”
阮老爷气冲冲地上前,大声喊道:“李捕头,你可不能因为这绑匪跟你有亲戚关系就徇私枉法啊,我们可都看着,你今天要是胆敢徇私,我就上公堂告你!”
孔大镖头却哼了一声道:“这件事可不单单是我的错,冤有头债有主,你先去找那个主吧,别死盯着我!”
“你什么意思?我不找你找谁?你绑了我儿子,又不是我绑了你儿子,你可还有理了还!”阮老爷气得脸红脖子粗。
孔大镖头双手被拷上,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瞟了眼被林沐修救下的阮明远,阴阳怪气地道:“去问你的宝贝儿子,你当我愿意绑他,大少爷脾气的穷酸书生,呸!”
阮老爷正要大怒,阮明远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爹,我头疼,先回去吧。”阮老爷心疼儿子,最后再狠狠瞪了孔大镖头一眼,才拂袖离去。
保航镖局的镖师们,也就是本次绑架的绑匪们一一被押解入狱,眼下是人证物证俱在,只等一升堂就能将他们罪名定了。
可阮明远的反应却是如丧考妣,脸色比被绑架的时候还不
好,阮老爷和阮老夫人都以为他是被吓着了,还请了大夫开了压惊药。阮明远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只将妻子叫了进来,杨泽先回孙家去,他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但是他人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被魏休音拥在怀中,杨泽将身上的长袍脱了扔到地上去,鞋袜也踢掉爬上床来,挨着魏休音一起,轻声细气地埋怨道:“没缘没故的,我和沐修都不在,喝什么酒?”
魏休音轻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缘没故地喝酒。”
杨泽想了一会儿,突然翻起身,双手撑在他的颈边两侧,居高临下地看他,外面天光已经亮了半边天,室中的昏暗间,他的脸容,仍然是端丽俊美,比画上的仕女还要好看。
杨泽看着看着,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不够一般。
魏休音伸手抚着他的脸颊,“看什么呢?”
杨泽问:“是不是苏县令来找东家了?”
魏休音道:“你东家请我喝桂花酿,说那个酒是他过世的兄长酿的,每次他心有动摇,都会拿出来喝。”顿了顿,又叹了声气:“他们这辈子,怕是不成。”
杨泽复又躺下,微微蹙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怎么,你妹夫没救回来?不可能吧,林贤弟和那位女侠的功夫可不弱,比当年皇宫禁卫都毫不逊色,难道这山沟沟里还能出了隐士高人?”
即便是出了也不会那么巧,谁都不绑偏绑上杨沅的夫君。
杨泽一想便觉着烦躁,他这些天去铺子里帮忙看着,那店中的伙计态度十分不好,就算听说是少东家夫人的兄长也半分面子不给,连看个账簿都是极难,一个个口中不是老爷就是老夫人,根本没把阮明远这个少东家放在眼里。
店中尚且如此,怕是在家里阮明远的日子也不算得上好过,再看那天阮老夫人对杨沅的态度,怕是杨沅在那个家里过得也不如意。
真是委屈了妹妹了。杨泽心中叹道。
魏休音轻轻打了个哈欠,揽过他的腰,趴在他耳边说:“和我在一起还想想别人,我看你是欠收拾了。”手指在杨泽腰上的痒痒肉上一挠,杨泽扭动了几下。
“别动了,”魏休音的声音模糊而暧昧,“再动,我就不让你睡了。”
杨泽也觉着十分疲乏,忍了笑,乖乖合上眼。魏休音听着他悠长的呼吸声,拉了拉下落的被子,也睡了过去。
翠心推了门进来,今日虽然是休息日,杨泽不用给孙凤柔上课,但广贤书铺的少夫人差了身边的丫鬟来找他,翠心正好给魏休音送醒酒汤过来,顺
便去叫杨泽。
房中安静到连衣袂拂动的声音都听得到,进了卧室绕过屏风,翠心将手中的托盘在桌上放下,转身瞧见床幔掩映之下,地上凌乱地扔着裤子和鞋袜,床上传来些许声音,让人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翠心站在床边踌躇了一会儿,不敢撩开床幔,只好在帘外喊了两声杨先生。床幔后传来衣被窸窣的声音,葱管一般嫩白的手指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整只白皙如玉的手,翠心情不自禁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魏休音探出一张思绪朦胧的端丽脸庞,那双看不到却仍然十分美丽的眼睛半耷拉着,问:“是谁?”
翠心心中疑惑自己是不是找错房间了,忙四下看了一圈。
杨泽听着动静也起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到是翠心,微微笑道:“原来是翠心姑娘,可是有什么事么?”
原来他们是一起睡的么?翠心眨了眨眼,先将疑问撇下,说道:“广贤书铺的少夫人派了人来找先生,说是请先生去阮家一趟。”
杨沅让巧儿去书铺请了杨泽过来,却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知道。杨沅在阮明远被抓期间所表现出的不寻常杨泽都一一看在眼中,隐隐觉得这回怕是要出大事。
巧儿先抢杨泽去了杨沅的寝房等候,此刻阮家的主人们都聚在正房里,阮明远,招了。
他毕竟是读过圣贤书明事理的人,诡计是有,心眼是有,但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