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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的味道。
苍穹上的那轮月亮仍然在天空中若隐若现,只是东方的云层之中,破了一层红晕的拂晓。夏日的阳光照耀在长安城的东方,一切魑魅魍魉,消失不见。
青石街面上留下的血水已经渗入青石板中,雨水冲刷之下,朱雀街上,干净的好似青莲一般,聂秋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渍也不知去了何处,干净的像是刚在泡了半夜的木桶浴一般。
他此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对于长街尽头的朱雀与身后的如月站看了一场的神奇斗法,胜负不知,输赢不知。
走进侧巷,他迅速脱掉了身上那件满是剑口的外衫,这时才注意到外衫上居然没有一丝血迹,微微一怔,艰难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确认真的没有任何血迹,心中不禁产生了极其强烈的疑惑。只是此时情势紧急,官府已经被惊动,他不及思考,直接撕下一片布角挂在树枝上,然后把外衫扔进墙后的某间民宅。
胸口处依然无比痛楚,那根来自苍穹的无形的长矛仿佛还插在他的胸膛上,每走一步都会让他脸色白上一分,哪怕是最微弱的颤抖都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上被撕裂的口子又大了些。
他伸出颤抖的手掌搭上一堵矮矮的围墙,腰腹用力一跃而入,悄无声息经过一个还在贪晨凉酣睡的居民,从竹竿上取下一件青色单衣,迅速套在身上。
他备着极好的治疗药剂,但在穿衣服的过程中,匆匆查看一眼后惊奇地发现身体表面那些被飞剑割的鲜血淋漓的口子,不知何时已经愈合,这种愈合并不是真正的伤愈,看上去更像是被人用火强行灼焦一般,只是止了血,但伤势依旧。
借着最后的这抹夜色,聂秋抱着徐晚,在长安东城的大街小巷里沉默艰难穿行,避开那些越来越近的马蹄和越来越尖锐的竹笛。
当他终于成功靠近明德门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去别处治疗,因为天策府和大理寺的禁军已经重读,正在逐街叩门询问。
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被敲开的铺门,聂秋抬起手捂在嘴上,强行压抑住强烈的咳嗽冲动,脚步一错退回巷口阴影之中,靠着墙壁急促地喘息了两声。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郡主一夜未归,王爷府去不得,那里一定有还有刺客把守着。”
术老压低了嗓音,对聂秋说道。
风吹过,吹散了他们的交谈。
一直到快看到明德门时,聂秋和术老这才看到,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出现在巷口,车辕上印着西来客栈的标识。
聂秋藏身于黑暗中,盯着这辆每日停靠在明德门外接送泥犁宗修士前去西来客栈的马车,仔细聆听着巷中不时传来的铺门开启时,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疲惫的右脚狠狠一蹬墙面,虚弱的抱着柔软身轻的徐晚,他整个人和术老一道,斜斜一掠冲进巷中,右手闪电般打开车门,便钻了进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夜色
巷中正在问旧早点铺子老板的衙役余光里隐约听到了什么,大眼看去,却见巷口处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马车安静地停在那处。.西来客栈每日辰时便会有马车停留在这里,这些日子百子宴临近,西来客栈是那泥犁宗在长安的置业。自然会负责接待天下行走的其他泥犁宗的弟子。
聂秋当初进来长安城时,便已经记下来了这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却没想到,今日成了自己救命的关键。
马车内,聂秋看着长街上已无人,早点铺子的老板重新回了屋子里升了火准备饭食,确认没有问题后放下车窗帘,轻轻一敲窗边,用疲惫的声音说道:“老师傅,咱们可以走了。”
车夫老段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帘后的聂秋,惊讶说道:“哎?您不是昨儿个和大家一道金城的那个聂工资吗?你什么时候上车的?我怎么不知道?今儿您起的倒是真早啊,这是?”
“昨夜和朋友登高饮酒,贪吃了几杯酒。这才醒了酒,想回客栈好好歇息。”聂秋轻声解释道,然后面色微微一变,低下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急忙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嘴。
听着车厢内压抑却又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车夫关切询问道:“听您这嗓子,沙哑成这样,昨儿个可没少喝酒吧?”
车夫一边说着,看向车内,却是看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昏睡在聂秋的怀中。自然而然不免的往那暧昧处想了想。随后也罢,多少泥犁宗耳朵弟子都是这般,第一次来了长安城,总是流连那渭水画舫,青楼堂子,这小哥倒是胆大,第一日便把姑娘往客栈里带。
只是在看车厢里还有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心里不免打了一个寒颤。若不是聂秋是熟面孔,这车夫是断然不会让他上车的。
聂秋应道:“有劳师傅挂念,就是夜风入骨,换了伤寒,不碍事,回去喝几碗苦茶便好。”
说罢,聂秋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股悸意,他微微一怔,低头望向自己的衣袖,发现上面染着两抹自己咳出来的血,便轻轻将袖角攥在了手里。
长安南城乃清贵地,朱雀大街附近更是贵胄所在,有资格住在这种地方的人都是非富则贵,先前朱雀长街里一番死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湖畔别的居民,待发现怀子蛮的脑袋被人砍了,又有那巨人的尸首,和小郡主的马车毁于一旦,长安府乃至禁军马上开始了严肃的查缉工作。
此时城门刚开,正是将刺客堵在城内的大好时机,长安府衙役四处询访,禁军则是在街道之上布防,而城门处的查验更是极严。
但再严厉的查验,终究还是有所分别有所差异,至少对于带着西来客栈标识,负责送学生前往西来客栈读书的马车,表情严肃的城门军只是随意问了两句,然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便挥手放手。
聂秋掀起窗帘向城门洞处望去,心想若不是身上血迹不知为何全数湮灭,今日这关还真是不好过。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朱雀大街上的血迹也已经被全数蒸发净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然那些禁军的骑兵早就会遁着血迹追上疲惫伤重的他。
第一抹晨光降临长安城,照耀在少年清稚的脸颊上,把苍白的脸耀的更加苍白,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想起了那个世界里黑色的阳光,想起今夜发生在自己身的诸多不解事,下意识里摇了摇头,然后把昨晚大显神威的如月放进了乾坤袋中。
马车行至西来客栈,聂秋抱着徐晚,缓慢而平静地向西来客栈里走去,往日花香草茂境幽的石道,今天却显得这般漫长,每走一步都是那般痛苦。
这种身体状态绝对不能见人,聂秋清楚,如果被别人看到了,那么自己极有可能会被怀疑,所以他直接穿过西来客栈幽静侧巷,迎着晨光,缓步走过后院的花园,来到南厢的楼前。
聂秋自行推开楼后,然后右手扶着墙壁,极为难难缓慢地向楼上爬去。
到了二楼,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将徐晚和术老妥善的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之中,而后走到摸着拂晓的光,走到了旋梯外,看着二师兄的房间,不过咫尺之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难以行动半步。
段纯阳有早起练剑的习惯,若是一会不巧,被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恐怕连反抗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段纯阳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恰当的机会,将自己击杀!
心怀着各种忐忑不安,又因为失血太多,身体内部所受到的那些玄妙伤害与冲撞,聂秋的思绪极度混乱,就像春日风中飘着的那些柳絮般,轻飘飘浑不着力不知方向。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处空荡荡的感觉,感受着空荡荡里那股难以承受的撕裂痛苦,下意识抬起颤抖的右手缓缓摸了过去。
没有摸到血,但聂秋却觉得自己的手好似出没了炭火一般,身体发烫的可怕,而且他很确定自己的心脏没有任何的破损,但却任由一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
倒在二师兄的房门外,聂秋艰难的敲响了房门。
意识变得越来越浑浊,难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吗?他痛苦地想着,同时觉得脑海里涌来无穷无尽的困意,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像铅一般沉重,不停地想要闭拢。
疲惫地向后方的墙壁靠去,缓缓闭上双眼,发出一声轻松的叹息,双腿很自然地放松张开。
楼间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一身白色睡衣,提着一张咬了一口,缺角鸡蛋葱花摊饼的二师兄白桥缓缓走了过来,看到箕坐于墙下的聂秋,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救治,而是蹲下身来,仔细闻了闻。
“没喝酒。”
翻开衣服,满身的伤痕。
“奇怪。”
二师兄白桥看着那满身的伤痕,再看聂秋时,英俊的脸上上便多了一丝兴趣和探究之意:“师傅在山中,大师兄还没见到,你就捅这么大的一个窟窿。更没有想到,你惊了朱雀门下的玄关。小师弟啊小师弟,你可真不省心。”
他平静看着濒临死亡的少年,不知为何,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惋惜说道:“不过,说起来还真的很好奇,一个炼气六层,真气根本无法守护神识气海的你,竟然能在朱雀的那双眼睛下活过来,真是奇迹。”
二师兄白桥眉眼清丽,透着股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英俊,看着地上的聂秋,说道:“佛家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我很久没有救人了,多数时间在研究怎么杀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参加百子宴,。”
片刻后,他端来一碗清水,两张煎饼,搁到一旁,依依不舍的看着那煎饼,吞了一口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嘴角,拉起聂秋的肩膀,拖着他几乎已经毫无知觉得双腿,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在他关门的那一刻,却是皱起了剑眉。
“大师兄说,整个长安就是一座阵法,起初我还不信。以为他在吹牛,现在看,我真的相信了。那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北落师门?”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难不死
四月初七,大唐正值立夏。
空气之中已经开始弥漫滋生起来了一股燥热的暑气,西来客栈西厢胖的园子里面,几颗不知年月的老槐树上面,已伴有阵阵蝉鸣。偶有那槐树上的吊死鬼儿落下长丝,一阵燥热的初夏清风拂来,看的让人心中略有烦躁。
白桥坐在厢房靠南的窗下,翘着二郎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