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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满宇文雷来抢总镖头的,此时不禁也对他有几分好感了。
殊不知这正是宇文雷收买人心的“巧招”,他知道沐天澜是一众镖师拥戴的人,他要取沐天澜的性命不难,但岂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与镖局所有的旧人结怨?故此他用的力道恰到好处,拿捏时候亦是不差毫厘,掌力把沐天澜抛向石柱,算准了在最后的时刻刚好可以把他抢救回来,而且可以令他丝毫没受损伤。
他把沐天澜放了下来,陪笑说道:“对不住,我一时失手,沐兄。你没事吧?”
沐天澜涨红了脸,哼了一声道:“姓宇文的,你好功夫!”众镖师都是行家,一听他说话,就知他没有受伤,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
宇文雷显示了有足以取沐天澜性命的实力,却没施展杀手,看得出来的武学行家更多,身为沐天澜岳父的韩威武看得尤其清楚。
韩威武老于世故,宇文雷的用心他岂有不知?但他虽然明知宇文雷这一手乃是要镖局的人“畏威怀德”,他身为沐天澜的岳父与镖局的前总镖头,却是不能不对宇文雷拱了手,说道:“多谢宇文先生对小婿手下留情!”
宇文雷哈哈笑道:“本来是说好点到即止的,我正为着未能更好的点到即止而惭愧呢。今后仰仗沐兄之处还多,咱们都是自己人,今日之事,别再提了。”
沐大澜气愤难宣,红着脸闷声说道:“宇文雷,恭喜你做震远镖局的总镖头,我自愧无能,镖局这口饭是不想再吃了,请你准我告辞。”
宇文雷假惺惺道:“沐兄,这又何必……”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人也在说道:“沐天澜,你这是跟谁赌气,我要你留下来!”
沐天澜抬头一看,只见在他的面前已经站着了两个人,一老一少,那个老者,好生面熟。
他呆了一呆,蓦地想了起来,大惊之下,失声叫道:“你,你不是戴叔叔么?”
这两个人不用说就是假扮戴湛的快活张和齐世杰了。
齐世杰业已改容易貌,倒是没有人认得他。但假扮戴湛的快活张可不同了,大厅里的各方宾客,有一半是认识戴湛的。
他这一下突如其来,当真是全场耸动,群豪纷纷站了起来。但也正因为这是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这刹那间,还没有谁敢首先出声和他招呼。
快活张笑道:“沐贤侄,多亏你还认得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呢。”
韩威武拼着豁了出去,站起来首先说道:“老戴,你回来了,可就好了。虽然镖局不是咱们的了,但老朋友总可亲亲!”
他一出声,跟着几家大镖局的总镖头与支剑峰等人也都走上去与他招呼。但碍着有卫长青在杨,他们也只能打个招呼。却不知说些什么话好。
快活张笑了笑道:“多谢大家还记得我。但韩大哥,你说的话小弟却是不懂!”
韩威武道:“什么不懂?”
快活张道:“你说震远镖局不是咱们的了,这是什么意思?”
韩威武道:“我已经不做总镖头了。今日是我闭门封刀的日子,想必你亦已知道了吧?”
快活张道:“小弟正因为你老哥要闭门封刀,才特地回来的。不过,你虽然不做镖头,震远镖局也还有一半是你的。怎能说那句‘不是咱们的呢’?”
他强调“咱们”二字,韩威武惊疑不定,苦笑说道:“我已经决定不管震远镖局的事了,那一半股份,我正想让给……”原来他心灰意冷,在女婿败阵之后,已是打定主意,要让给新任的总镖头宇文雷,只是尚未有机会提出来而已。
那知他话犹未了,快活张已是拦住他道:“老大哥,你千万别把股份让给别人。这间镖局是咱们两家先人合伙的,我不想和别人合伙!”
韩威武大吃一惊,登时瞠目结舌,心中暗自想道:“听老戴的口气,似乎要抢回他这一半股份。当年他畏祸私逃,怎的今日反而有这勇气?”他觉得这老朋友似乎是变得他不“认识”的了。
“这二十年来,他不知流浪到什么地方,不但口音有点变了,性格变得更大。”韩威武心想。
原来快活张虽然也会模仿别人的口音,却不如李麻子之津。不过也得像韩威武一样,和他是相处多年的老朋友才听得出来,由于他的易容之术太过巧妙,口音上的小小差异,韩威武也不敢怀疑不是戴湛本人。
宇文雷冷落一旁,憋着一肚气,终于忍不住发话:“我知道这位戴先生和震远镖局渊源甚深,不过,还是先把镖局的大关定夺下来,大家再叙旧如何?”
快活张立即接话:“不错,我正是为了镖局的大事来的。二十年来,我没有为镖局出过一点力,实在抱歉。但如今韩大哥既然宣告退休,有关镖局兴废的大事,我是不能不尽自己的本份,回来管一管了!”
说至此处,他伸出手拉着沐天澜道:“做总镖头的人,武功好固然紧要,只要的是人品好,能够令得江湖朋友敬重。否则又有谁能够凭着一杆镖旗,走遍大江南北,沐贤侄,我不知道你因何与此人比武,但我知道你武功不差,人品更好,一时比武输了,算不了什么。不管你做总镖头也好,不做总镖头也好,无论如何,我要你留在震远镖局!”
沐天澜苦笑道:“戴叔叔,可惜震远镖局不能由你作主,否则我们愿意做你手下的一名镖师。”
宇文雷随即冷冷说道:“对啦,戴先生,你的所言甚合我心,我也是希望沐镖头留在镖局的,不过似乎不必由你越俎代庖,这话应该让我来说才对!”
快活张假装惊愕,睁眼瞪着宇文雷,冷笑说道:“哼,震远镖局不能由我作主难道反而由你作主么?你是镖局的什么人?”
宇文雷双眼朝天,傲然说道:“失礼,我是持有震远镖局六成股份的股东!”原来当年震远镖局出事之后,杨牧不但吞了戴家的一半股份,而且由当时的御林军统领北宫望出面,逼韩威武退出他名下的五分之一股份,送给杨牧,争作给震远镖局“消灾解难”的酬劳,杨牧如今全都让给了宇文雷,故此他有六成股份。
卫长青情知不妙,但想“戴湛”也未必敢做得太过份,于是出来打圆场道:“戴先生,你刚刚回来,还不知道。这位宇文雷先生是以震远镖局大股东的身分,而且在比武上赢了镖局公认为武功最好的沐镖头,得到韩老镖头和所有镖师的同意,当上了新任的总镖头的。”
快活张不理会卫长青,却向韩威武发话了。
“韩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祖先创办的事业,怎么可以拱手让人?”快活张佯嗔发话。
韩威武怔了一怔,说道:“我没有呀!”
快活张道:“宇文先生的股份,不是你让给他的吗?”
韩威武道:“刚才我倒是曾经有过这个念头,并未让出。”
快活张道:“这就奇了,他说他有震远镖局的六成股份,这六成股份,从何而来?”
韩威武只能苦笑道:“这就不知道了。”
宇文雷霍的站了起来,说道:“我的股份,是这位杨大人让给我的,有大内副总管卫大人可以作证。”
快活张道:“这就更加奇了,震远镖局是戴家和韩家合股创办的。韩家的股份既然还在韩威武的手上,别人又怎能有震远镖局的股份?即使韩家的股份都给了他,他也不能有六成股份呀,何况他并没有让出。”
韩威武道:“我名下的股份,已经送一成给这位杨大人。”
快活张道:“如此说来,这位杨大人最多也只能有镖局的一成股份,你又怎能把六成股份让出?”
杨牧涨红了脸,说道:“戴湛,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理取闹?”
快活张冷笑道:“我不说你恃强侵占,你倒说起我来!我请问你,你的理在那里?”
杨牧说道:“那年你走了之后,我就进震远镖局当副总镖头,当了几年,才不做的。镖行的人,谁不知道我是以股东身分,兼任副总镖头?”
快活张道:“这是两件事情,我不管你凭什么来当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但你说你是震远镖局的股东,就得拿出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要知当年戴湛逃出京师,他的股份并未经过“官式手续”让给任何人,因此即使按实际情形来说,他的股权也只能说是变成了“暂时无人管领”之物,股权还是属于他的。杨牧“取得”他的名下股权,不过是凭着当时御林军统领北官望的一句话,作为不追究震远镖局涉嫌与叛逆往来的交换条件而已。“戴家”所犯的案件,当时也并未由官府提出控诉,就由北宫望取得权益之后私自作了。(当时杨牧是北宫望的心腹,正如他现在是乌苏台的心腹一样)
整个有关当年那件案子都是“私了”的,只因为谁也没有想到戴家的人还敢回来,杨牧也就毫无顾忌的以“大股东”自居了,那知还有“后患”?
杨牧想用“既成事实”作为理由,快活张则拿着当初“私了”的破绽,坚持要他拿出“证据”,登时把杨牧驳得哑口无言。
卫长青咳嗽一声,说道:“戴先生,二十年前的事情,或许你一时想不起来。我们记得当时好像、好像是经过官府的。”弦外之音,其实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当年那件案子,令他自己知难而退。
那知快活张却装作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而且反唇相讥,冷冷说道:“我记得卫大人当时似乎也未曾来京师作官,不知大人怎能知道震远镖局之事。当时卫大人好像、好像还是……”二十年前,卫长青还是黑道的人物,他也正是害怕人家揭穿他的这个底细。
卫长青想不到他竟敢公然顶撞,胀红了脸,说道:“我是听得前御林军统领北宫望说的。”
快活张道:“北宫统领是否说过我不知道……”卫长青恼羞成怒,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哼了一声道:“北官统领早已死了,你的意思是指我捏造死无对证的谎话吗?”
他还是想用自己大内副总管的身分,和北宫望的“前任御林军统领”的官衔,把“戴湛”压下去。
快活张道:“不敢。我想说的只是‘口说无凭’这四个字,但却并非死无对证!”
说至此处,他把包裹缓缓打开,继续说道:“买屋有屋契,买地有地契。买卖镖局的股份更是必须有京兆尹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