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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白泽集齐最佳的天时地利人和,自损六成灵力占出了陈巫祝所谓的天资乃是人为,逼出哮天犬真身后,玄天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结果哮天犬被毫不留情地“调·教”了一通,其形容之惨烈,连二郎真君本人也不忍直视。
“以往哮天犬的出逃间隔少说也有三四百年,这次崩溃地这么快……我严重怀疑是帝君那顿打得太毒了,激起了二郎真君的挑战欲。”白泽下结论道,其余四人不语,但心里却是齐齐给他点了个赞。
“为了弥补我的损失,白公子跟玄大人商量着点通了我与镇上祠堂之间的源脉,这样一来,我即使天资不复,也可分享祠堂十分之一的香火,成为护佑一方的通灵巫祝。”说到这里,陈巫祝苦笑了一下,“事鬼神者为巫,祭主赞词者为祝,所谓巫祝,即掌占卜祭祀之人。只有人们诚心供祀祠堂,敬畏祖宗神灵,我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养,才能百占百灵,青春永驻。”
洺筝拽着子琰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她一眼,咽了口口水道:“那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们都不敬祖宗神灵了吗?”
陈巫祝脸色一沉,表情看上去越发森寒了:“还不都是因为那个混蛋……”
“到底怎么回事?”岱东月问道,语气很平静,唯有音梧敏锐地从那“到底”二字中听出了一丝不耐烦。
陈巫祝浑然未觉,依旧沉浸在自己深深的嫉恨中:“一个月前,有一个年轻男子来到了远安镇,他自称是百里之外某座小镇上的巫祝,因小镇破落流亡至此。我见他可怜,便收留他在镇上祠堂打杂。谁知我不过去临镇替一户大家看了个风水,前后顶多三四日,他便凭着一手精准的占卜之术赢得了全镇人民的信任!”
“这不可能!”白泽皱眉打断她,“你与祠堂源脉相通百年,他一个外来人,若占的是镇上之事,绝不可能胜过你。”
“白公子有所不知,”陈巫祝叹息道,“百年来我一直严格遵守着代代巫祝的规则,报喜不报忧,占验结果也只说四五分。可他却全然不顾,只要占出结果,便毫无顾忌地全盘托出,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他的预言能力自然高于我。再加上我百年不老,镇上很多妇女都在背地里造谣说我其实是妖魔所化,根本不是什么巫祝,又有很多男人对我心存邪念,只有老一辈的长老还器重我些……”
“所以相信你的人越来越少,以至于你变成了如今这样?”白泽看着她,眼底露出一丝愧疚,“早知如此,我不该……”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白公子也是好意,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陈巫祝试图微笑,可阴沉枯老的脸上显现出来的只有可怖。洺筝见状又瑟缩了一下,于是她只得无奈地放弃,“两天前,我终是被他们赶出了镇子。若不是因为我最忠心的宠物还守在祠堂里,每日偷偷地为我上香祭祀,我早已烟消云散了。”
“你的宠物是?”
“一只小灰鼠,我用灵力将它的智慧洗到了成年人类的水平。”
众人了然:到底是活了百来年的人精啊,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当所有人集中火力于她一人身上时,还有谁会注意到一只不起眼的小灰鼠?
“我本想去临镇求助几位与我交好的巫祝,可惜……遇到的尽是些拜高踩低的家伙。”陈巫祝抿了抿唇,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自嘲道,“枉我活了一百一十七年,到头来竟连一个愿意帮忙的朋友都没有,真是悲哀啊。”
白泽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默然不语。
陈巫祝却是精神一振:“好在……好在这个时候又遇见了白公子你,你……你们会帮我的吧?!”
白泽看向岱东月,岱东月淡淡地转过头:“我只对哮天犬的行踪感兴趣。”
陈巫祝一愣:“那万一那混蛋不是哮天犬所化呢?”
岱东月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陈巫祝,你要清楚,正是因为百年前哮天犬附了你的身,影响了你的命盘,玄大人和白公子才会助你成为通灵巫祝,这是补偿,不是帮助。倘若那人与哮天犬无关,那这就是你命定的劫,我们不欠你,自然没有任何理由帮你。”
陈巫祝难以置信地尖叫一声:“你们不是云游四方,惩奸除恶的大能者吗!?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此言一出,连白泽也皱起了眉头:“陈巫祝,你冷静一点,你说的那人,他出现的时间和哮天犬出逃的时间相差不多,说不定……”
“什么说不定?!我要的是肯定!”
岱东月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子琰,打晕她。”
“你说什……呃————”
子琰闪电般抽出开天刃,然后慢悠悠地背回背上:“搞定了,不过大师姐,我可不想背她走。”
“无妨。”岱东月抬了抬右手,肩上紫气东来自动分出一小片垫到陈巫祝身下,转眼化作一片紫云将她浮到了半空中。岱东月接着又挥了挥手,紫云便自动自觉地跟到了众人身后。
洺筝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大大方方地从子琰身后走出来,回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陈巫祝不屑道:“本小姐最讨厌那些得了便宜卖乖,仗着悲惨身世博同情的圣母白莲花了,搞的我不可怜她不帮助她好像还是我不对,我冷酷无情似的,特么对不起她的人又不是我。”
“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子琰凉凉道。
“你懂什么,这话说早了,不就显得我跟个炮灰女配似的吗?”洺筝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等到她凶相毕露之后再说,才能显现出我的英明,你说是吧大师姐?”
岱东月竟然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于是洺筝得瑟了:“你看你看!大师姐都同意了我的看法呢!”
子琰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当然会同意,你忘了刚才是谁冷酷无情地拒绝了那朵残败老白莲的请求,并且不耐烦地下令将她打晕的么?”
洺筝:“……”
“别闹了,远安镇到了。”白泽猛然停住了脚步,沉声道。
。
(42)陈巫祝其人,不可信
当一个巫祝与其守护的祠堂源脉相通后,他便不再是单纯的人类了——譬如陈巫祝这种通灵巫祝,实际上已是半人半仙,类似一方守护灵的存在!她与远安镇祠堂之间也因此有了一荣俱荣,一枯俱枯的直接利害关系,祠堂兴,则巫祝强;祠堂衰,则巫祝衰。
所以,岱东月他们其实很能理解陈巫祝焦急的心态——若她守护的祠堂被远安镇人民彻底毁去,那她作为通灵巫祝的那一半灵力就会彻底消散,完全变回普通人类。看她现在的样子已近八十,若真的老到一百一十七岁,那她基本上就可以直接去奈何桥那儿领孟婆汤喝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既然陈巫祝与远安镇祠堂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枯俱枯的直接利害关系,那么按照常理,陈巫祝被打压至此,祠堂甚至整个远安镇方圆十里内的繁荣发展反过来也该受到影响才对。
可几人眼前的这座小镇却是一反常态地热闹,不说来往的百姓们脸上皆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便是在街上撒泼打闹的小猫小狗都是一副憨态可掬,无忧无虑的样子,此情此景,哪里有半分受到影响的样子?
众人站在镇门口面面相觑。
音梧:“哇哦,好繁华的小镇哦。”
岱东月脸色一沉,朝白泽问道:“当初你与师父追捕哮天犬的事情,陈巫祝知道多少?”
白泽愣了愣:“呃……她知道我们不是凡人,也知道我们追捕的目标,是二郎真君座下的神兽哮天犬,但她并不清楚我和帝君大人真正的身份,只以为我们是假借武当山之名,下凡替二郎真君追回神兽的仙将。”
子琰抽了抽嘴角:“这么说在她眼里,我们就是群隔三差五就得下凡寻找出逃神兽的,苦逼的二郎真君的手下?”
音梧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是她一介凡人仰望的存在啊,子琰师兄,淡定。你看,她跟我们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客气很尊敬的。”
“被你这么一说,我心情更复杂了……”
“闭嘴。”岱东月冷冷地瞥了一眼擅自歪楼的两人,子琰和音梧立即闭嘴,洺筝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了。
白泽却仍是不明所以:“大师姐何以有此一问?”
岱东月勾唇,断然道:“陈巫祝其人,不可信。”
白泽皱眉:“大师姐可有凭证?”
“看来你对她印象不错么。”岱东月挑眉,也不等白泽解释,径自冷冷道,“第一,她落魄至厮也不忘留下宠物灰鼠作为自己的退路,何以百年经营,却无一人可靠?第二,照你所说,她早知我们是二郎真君的‘手下’,下凡只为哮天犬,可她方才却是质问我们身为云游四方,惩奸除恶的大能者,为何对她见死不救。是,这是我们对外的借口,可一个人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质问竟然不是真话而是借口,这说明了什么?”
说到这里,众人的神色不觉凝重了起来。
岱东月见状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继续道:“第三点,也是最可疑的一点。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为什么要独自在黄沙漫天的玉泉路上晃荡?再想想她如今的境况,倘若我们之中没有与她相识的白泽,她这般主动与一群陌生人搭话,又是居心何在?别忘了,我们早就掩去了灵力仙气,单从外表上看,不过是最普通的江湖游侠罢了,根本不可能成为她夺回祠堂的有效助力。”
一言至此,众人已是脸色大变!
半晌,白泽呼出一口气,由衷地对她赞叹道:“大师姐果然名不虚传。”
“……恭维话就不用了,我想先去看看陈巫祝口中的那个混蛋,跟他对对口供。”岱东月撇撇嘴,回头朝后方黄沙漫天的玉泉路望去,“音梧说得对,这条路和这座小镇,都有问题。”说完,头也不回地率先迈进了远安镇。
音梧被她夸得一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