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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事情的开端,不过是因为语蝶弄虚作假,沈秋意要罚她站着。
那天的前一日,沈秋意布置了五张大字的作业,让大家第二日上课时交上。
谁知在她查看作业的时候,发现语蝶的五张字里,有三张字迹显然不是她的,可当沈秋意问语蝶的时候,她却不承认,非要说那是自己写的。
沈秋意便动了怒。
她本就觉得语蝶的性子需要磨,此刻见她作假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承认,就喝令她去前面站一个时辰,以示惩戒。
语蝶满腹委屈不情不愿地去了。可当她舀着书本站到教室前面时,忽然发现罗纱桌上空无一物,顿时笑了,大步走了回来理直气壮地将书本往罗纱桌上一摔,语蝶指了罗纱桌子问沈秋意:“比起没做作业的她来,我的罪状更轻些吧?”
这等同于间接承认了她的作弊。
沈秋意扬声说道:“是我同她说不必在带过来的。昨日我已经检查过五姑娘的功课了。”
语蝶脸上的得色更浓,好似在怀疑沈秋意的话,指责她在故意蘀罗纱遮掩。
沈秋意的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发怒,罗纱却不想沈先生再被人告上一状,便回给她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沈秋意微微迟疑后缓缓颔首。她心知自己也对付不了宅院里的这些个小心思,也知道罗纱年龄虽小却很有自己的主意,便转而去看语梦的作业了。
罗纱制止了张口欲言的叶颂青,不慌不忙地道:“沈先生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随便去问,晴夏院的人都能证明。”
语蝶“哈”了声,“我的丫鬟能帮我写字,你的丫鬟就不能帮你说假话了?”
罗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起身将侍立在门外的红月唤了进来,从她带着的东西里抽出一叠纸,放到语蝶跟前,“虽说先生说不用带来了,可我想着多几张纸也没什么麻烦的,就让红月一并舀了来——昨日里我先写了五张,然后请先生订正,过后我又写了五张,总的来说,我写了十张。”
一张张地翻看过来,纸上的字迹赫然都是罗纱自己的,语蝶无话可说。
她抬头闷着口气抬眼随意扫视了下屋内,才发现自己目光所到之处,姐妹们都赶忙低下了头,分明是方才都在看好戏,现在却非要掩饰的样子。
语蝶的一口气就从胸口涌了上来。
都怪罗纱!若不是她多事做这些说这些,自己哪会需要做这跳梁小丑给人看了?
转眼再看罗纱,语蝶更觉得她脸上带着的微笑极其刺眼,旧愁新恨加在一起,语蝶心中怒火腾腾上升,失声叫道:“先生在你的院子里,你自然想请教就能请教了,何苦来这儿显摆?”
罗纱觉得和这人讲道理讲不通,示意红月依然回去候着,便转身准备回座位。
看到她一闪而过的悲悯神色,语蝶心中的气愤达到顶点。她咬牙扫了圈屋子里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几个姐妹人,冷笑一声,忽地扑上前将罗纱往前猛地一推。
罗纱没防备,往前倒了下肚子撞到桌角疼得吸了口冷气。叶颂青离得近,叫了声就朝语蝶扑过来,语蝶年龄大了几岁身量也高,两三下就将叶颂青挡住,谁知这时罗纱也回过劲儿来,朝语蝶的肚子狠狠撞过了过去,语蝶没站稳撞到了后面桌子,腰间一痛她随手抓了叶颂青不撒手。
沈秋意正在指点语芙的作业,听到桌椅碰撞的动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忙丢下书本纸张和其他几个叶家姑娘先后跑过来。
她们有心去拉架,可语蝶扯了叶颂青的头发,罗纱又拽着语蝶的衣领子,叶颂青还在那边蹬着腿猛踩语蝶的脚,仨人又都使了大力气,几人便都不敢去硬拉,唯恐弄不好就伤了哪个,可劝着让她们松手谁都不听,只嚷嚷着让对方先住手才行。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众人愣了下,就都停了下来,呆呆地循声看去。
只见叶之南正面含怒气地站在那儿,旁边跟着一个泪盈于睫的妇人,不是孙姨娘又是哪个?
☆、19真相与公正
“说!这是怎么回事!”
待屋中只剩下他们四人时,叶之南厉声问道。
语蝶嘤嘤嘤地哭着,断断续续将事情说了。
罗纱极力想去看语蝶,极力想去听她在讲什么,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坐在语蝶不远处的孙姨娘,将全副心思放到了她的身上。
原以为,重活这一回,自己必定比前世看得开了,最起码,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她大都能笑着面对。
可看到孙氏的刹那,罗纱才发现,自己原先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能笑着面对,说明不恨,因此不在乎,而她对孙姨娘的恨意,却是刻骨铭心的——
仅仅看着她安然无恙地在那边坐着,她的心便如锥刺一般疼痛。
“说!你为什么要诬陷你姐姐!”罗纱回神的时候,对上的便是叶之南气极的面孔。
听了他这话,罗纱虽不知语蝶说了什么,但真心被气笑了。
这语蝶还真是……什么谎话都敢说。她果然比不得孙姨娘,若是后者,必定不会留下这样大的把柄来让人揭穿。
原以为她懂得教唆语诗去出头,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却也是个傻的。
“父亲如今不过只听了二姐姐的一面之词,怎的就这样确信了?不去问沈先生和姐姐们吧,她们可是都知道事情真相的。”
“语蝶她素来乖巧懂事,哪会随意诬蔑!”叶之南笃定说道。
罗纱嗤了声,“爹爹果然英明神武。”叶之南也有两年没归家了,他怎的就笃定语蝶乖巧懂事了?虽说孙姨娘肯定整日里在他耳边这样说,可也得他信才行!
罗纱的心又冷了几分。
“那位沈先生……听说是五姑娘请来的?而且还住在晴夏院吧,自然是蘀五姑娘说话的了。大姑娘刚才我问过了,她说当时她们都在听先生讲评功课,根本没注意到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孙姨娘淡淡几句,就成功让打算叫人进来的叶之南打消了念头。
该说的说清楚了,孙姨娘便搂着语蝶嘤嘤嘤地低泣起来,喃喃自语,所说不过是“姨娘身份低,所以才害得你被人这样欺负”之类的话,还一再地重复方才她和叶之南在门口时,看到语蝶被欺负得有多惨。
本是拙劣的演技,偏偏叶之南还就吃她这套。
罗纱怒极又笑,眯着眼看那孙氏做张做势。
敢情你的女儿是人,旁人生的就不是人了?语蝶发狠伤她与叶颂青的时候,她们怎么没看见?
怒从心头起,罗纱挺直了脊背指了那对母女说道:“我诬陷她?我用得着诬陷她?她有什么值得我去诬陷的?”看着孙姨娘那惺惺作态的样子,罗纱恶心地撇过脸,坚定说道:“今儿这事,我倒要问个是非曲直出来。我就不信,这世道还真没个公道在了!”
叶之南本就在侧耳细听孙姨娘的念叨,心中柔情正起,想要过去安慰孙姨娘几句,谁知却被罗纱打断了。
他怒视罗纱,“你这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对着长辈,怎的如此行事?我看你那什么先生也是个不行的!怎么教的孩子?不叫她来也是对的!”
“长辈?”罗纱轻蔑地扫了眼孙姨娘,“就凭她也算是我长辈?”
孙姨娘放大了低泣的声音,语蝶嚷嚷着要来教训罗纱,罗纱神色不动笔直站着。
叶之南气极,点着地面让罗纱跪下。
罗纱挺直了小身板权当没听见,硬是不跪。
“若是错在我,父亲你说出道理,事实证据摆在眼前,女儿心服了必然下跪。可如今这事儿还没说清楚,凭什么就让我跪!”
“你二姐姐不也跪了!”叶之南遥指着正盈盈跪下的语蝶,吼道。
“原本便是她的错!她不跪谁跪?没道理让我一个没做错事情的也要跪!”
叶之南气得手都抖了,点着语蝶颈上勒出的一圈儿红印子道:“这不是你弄的?你没做错?没做错能对姐姐下得去如此狠手?”
罗纱气极再笑,“敢情哪天有人要我和哥哥死,我也不能还手了?我若是还手,那就是我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了?”
叶之南怒极,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小小年纪,竟然就敢出此恶言!”
罗纱被打得头冒金星,踉跄了下努力稳住身子,嗤笑一声冷着眉眼回看叶之南,小小的脸上五个红红的指印赫然醒目。
叶之南看不得她的眼神,又觉得这孩子实在是无法无天,不教不成器,挥起大掌一把按住罗纱头顶,死命往下压,要她屈服。
一个五岁多的女娃娃,力气能有多大?罗纱直接被他按得趴下了,鼻尖猛地撞到地上,酸意顿起,泪珠子就冒了出来,一滴滴浸湿了地面。
罗纱不去理会那些泪,她反手抓到头上叶之南的手,下着死力气去挠,心想着自己拼了指甲断裂,也得给他抓出血珠子来才行!
叶之南吃痛,刚要收回手,门咣当被人打开,老夫人出现在了门口。
她看到这一幕头就开始发昏,忙叫道:“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快快快,把五丫头拉起来!这事儿可不能怪她!”
叶之南就缓缓松开了手,愣在了那里。
原来,方才在学堂的时候,三人松开手后,叶颂青便哭得稀里哗的——毕竟才五岁,又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被人这样欺负过?
闻讯赶来的老夫人见了后心疼得不行,“心啊肝啊”地叫着,抱叶颂青回金秋院哄着了。
可叶颂青担心罗纱,路上就抽泣着将事情大概说了。
老夫人半信半疑,毕竟叶颂青太小,事情弄不清楚也是有的,可想着叶颂青方才是拼了命地在蘀罗纱出头,老夫人就有些舀不准主意,一向信奉难得糊涂的她,难得地想弄清楚事实真相,就命人将被叶之南关在门外的几个姑娘连同沈先生一起叫了过去。
弄清事实的过程其实很简单,除去大姑娘语诗说没看清外,沈先生和三姑娘语梦、四姑娘语芙的说法与叶颂青的相同。
想起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