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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羽毛还是老老实实的贴着胸口。
“该死的东西！”我瞅瞅四周无人，把羽毛扔在地上，“快点现身吧，瞧你干的好事！”
艾琳斯果然幻化成人形，出现在我的面前。
“生什么气呐？”显然受到酒精的影响，她也嗤嗤的笑了。
黑暗公主居然是个女酒鬼！这一点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哦，对了，你确实不知道，因为我让你睡着了。”
“该死……”
“反正是代替你上台表演了，施展了一下本姑娘的才艺，把他们和她们全都震趴下了……”
也不知道她所说的“他们”是指谁。
“呵呵呵呵呵……”艾琳斯傻笑着。
“那我问你……这、这过程中，我有没有……有没有……那个……”
“哪个？”艾琳斯疑惑的等着黑珍珠一样的眼眸望着我，随即拍了拍脑袋，呵呵大笑起来：“你是问你有没有失身？呵呵呵呵……”
“……”
“不知道！”
“不知道？！你竟然说不知道？！”
“那个时候跳的太高兴了，下面的观众太热情，于是我就下台和大家一起喝喝，算是与民同乐嘛。哪知道你这家伙一点酒量没有，随即我就醉过去啦！”
说的倒真是轻松。你醉过去了就不管别人啦？！我真想揪住她那一头黑如瀑布的长发，一把摜到地上去。这次完全没有理智的束缚，我也顾不了许多了。可是才刚早上去一步，艾琳斯已经边扑向我的怀中，边张开了她的樱桃大口，一口秽物呕吐在我的身上。随即我也被感染了，呕吐了……艾琳斯一边吐在我身上，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别忘了，去向默罕默德要双份小费，这是他当时亲口许下的……”
呕吐完毕，我们都精疲力竭，倒在地上。白天，清洗过污秽也清理过头脑，我匆匆走到穆罕默德的帐篷。后者果然遵守约定给了我双倍小费，而且眉飞色舞的告诉我准备炒掉安吉拉，赶她离开，让我来当商队的舞娘“头马”。这真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因为我预感到这老家伙还有下文。果然，他提出了加演次数，还想和我签订合约，由临时帮凑变成职业演员，自然，护卫那种肮脏卑贱危险的活计从此也不用插手了——但是我只能拒绝了。
因为首先，我不想伤害那个无辜善良的胖女人安吉拉。毕竟她虽然招人讨厌，但是为人心肠不坏，而且这也是她赖以谋生的活计，我怎么好踩着别人的脑袋前进呢？另一方面，身为男人的自尊不允许我做这样的事——虽然报酬是客观的，待遇是优厚的。甚至可以说是享福——但我还是拒绝了。
穆罕默德满脸的惋惜之情，好像他从出生第一次碰到这样不识好歹之人，居然放着馅饼不要去肯冷馍。但是商人毕竟还是商人，虽然本性和本质都和盗匪相差无几，不过些微的分野还是有的，那便是公买公卖，绝不强取豪夺。这也是阿拉伯商人向来赖以自夸的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尽管被拒绝签订合约，穆罕默德无限失望和惋惜，（是替我惋惜，至少表面上是），但他还是愉快的接受了我的选择，没有过多的牢骚埋怨和怨恨。只是祝我身体健康，小心不要被魔鬼撒旦诱惑了眼睛，迷失了正途……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还用担心吗？黑暗公主就在我的身旁，而无底的暗黑深渊相信也不会远了……
在这场无谓的纠纷之中，唯一志得意满满心舒畅的便是安吉拉。这位发福的现任舞娘，一点不念及我为她的着想，而是摆着她鼓一样的肚腹照耀似的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而且还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甚至对着别人也朝着我指指点点，好像在指责我被魔鬼迷惑了眼睛，放着光明正道不走，非要走上“歧途”……全不想想是谁帮她保住了职位。看到她这副德行，我有时候真是心理逆反，恨不能去找穆罕默德，答应和他签下合约。但是，还是算啦……都不容易……或许那也不是她的本意，只是为了谋求生存。而在那之后，穆罕默德也是越发其中安吉拉了，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表达，真挚澄澈到后者绝对想不到他曾经想把她像一块破抹布一样扔掉，弃之如敝屣。
第六卷 新的旅程 第132章
第132章我们终于离开了商队。
离去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和穆罕默德发生了纠葛矛盾，而是因为我个人实在不想把黑暗带的离他们身边太近。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只要艾琳斯预感到黑暗深渊的临近，便会提醒我转移他方。
因为她也不想回去。
后来，我们便来到了叫做敦煌的东方之地，和黄皮肤的东方人一起生活。
这一点倒是毫不诧异，因为枫也是来自东方，也是拥有黄皮肤的人。
艾琳斯最近也常常在白天现身了，甚至出现在太阳下也不以为意。她身上正在发生某些奇妙的难以名状的变化。
最明显的，便是她所寄身其中的黑羽毛竟然慢慢的从羽端开始泛白，到得后来，已经完全变成了银白。
按照她自己得意的说法，那便是因为她正在和光相互接纳的结果。
她正在得到她的幸福。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见到了李元昊。
李元昊是我们所在的西夏国的皇帝，骁勇善战，经常和东边的辽国北边的蒙古西边的西域和南边的宋国交战。自然打仗是互有胜负。他有他自己的理由——为了生存。西夏土地贫瘠，强敌环伺，只靠自保便难以生存。自然也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但就算是他自己真这样想也未必是真，就算他自己真不这样想也未必是假。总之，他是一个好战的人。西夏的敦煌有很多佛教石窟，传说是从北魏开始便开始铸造，到现在不断扩建增加，已经颇具规模。而很明显李元昊不是个信佛的人，尽管表面上是——但是谁又能保证说不存在崇尚战争的佛呢？如果有的话，那也一定是他真心所信奉的吧？
总之，我们很偶然的相遇了。
相遇的时候我们正在敦煌。
艾琳斯在石窟中钻研壁画和佛经，达到了如痴如狂的程度，真搞不懂魔鬼为何对他们不该感兴趣的东西如此感兴趣？但也见怪不怪了。别说魔鬼，天下间的生灵有谁不是如此呢？或许正因为不同才有吸引力吧。而我就在那时候碰见了李元昊的传令兵。
李元昊四处征兵，因为他个人喜欢打仗，而本国的民众又稀少，所以便四处强拉壮丁当兵。而就在石窟中的我们就恰好不幸相逢。其实不光是我们，在那个情形之下，便是和尚也要被拉去当兵，何况只是外来的信者和香众？
我对于宗教，除了天主一脉，其他的完全没有领会，而艾琳斯却是博采众长，对各门教宗都有研究和兴趣。这也难怪，谁叫她是魔鬼？魔鬼最可怕最邪恶的地方便是没有信念，而纳一切，从而便没有是非善恶之分，永堕地狱……天呐，在以前我的头脑中一切都是如此可怕，可是现在一旦随着艾琳斯入乡随俗，纵然只是浅尝辄止，却对佛教也没产生怎样恶劣的印象和感觉。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谈论感觉，我已经被李元昊强抓了壮丁，成为了西夏大军中的一员。自然还要靠自己的力量求生，因为按照艾琳斯的说法，纵然死掉也无所谓，因为我注定将深入地狱；而那些伤害我的人，也同样会受到惩罚，进入地狱，反正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又何必执着求生？这家伙真的是把我的生死全部置之度外了，这恐怕是因为她已经觉得就算契约解除她也已经能够滞留人间的关系。
但我还想求生，不想把自己的生死置于别人的手上。另外，虽然自己也不是明确清楚，但是这人间总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事情去做。总之，借口什么的总是一大堆——换成一句话，我不想死。可是战场上不想死就只能杀死别人。身子前面是敌人，身子后面也是。李元昊的传令兵就站在身后监督，一看有攻伐不利或者临阵脱逃或者看着不顺眼或者一时心血来潮就会对自己跟前的士兵执行军法，挥舞大刀。所以我也不能跑，只能和黑暗深渊向我伸出的邀请对抗。杀死无数的敌人，如果说想要杀死我就是敌人的话。
根据平时的了解，在李元昊手下当兵的各国人都有，这明显是只杂牌军，而杂牌军为他东征西讨奋勇拼杀也只为一个更杂牌也可以说是更纯正的原因，那就是吃饭。竖起招军旗，自有吃粮人。在当地从军后我理解了这句话。作为一名普通士兵，唯一的理想便是吃饱肚皮，生存下去。谁能说他们想错了。堕入魔鬼的渊薮？无可厚非。为了生存，无可厚非。可怜的生灵。包括我。可怜……但现在不是自怜的时候，我也不想过早的跌入深渊。后来经历了几场战斗，我只负轻伤，又因为“战功显赫”，便引起了李元昊的注意，从而被他青眼相加，提升为了百夫长，也就是提领一百个人的小队长。按照他的说法，如果我继续这样表现下去，不久的将来必然可以看到自己手下从属的士兵更多，成为千夫长和万夫长……
或许在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应该表现出适当的荣幸喜悦和向往，但是很显然我并没有很好的领会王上的意思，没有很好的表现出适当的荣幸喜悦和向往，所以李元昊的话语倏然而止，满脸不满不忿的表情，似乎我已经忤逆了他的圣意，触碰了他的逆鳞。但是随即他又释然了，没有如以往一样把轻视他和轻视他所看重一切的部下推出去，而是更加充满了笑意。那是真诚的微笑，毫无猥亵做作伪装，因为他说出了一个恐怕他从没对其他人说估计他自己也没料到他自己会这样说的一个理由：因为他喜欢我的眼睛。
他喜欢我天蓝色的眼睛。他说看着我的眼睛就仿佛看着一片海，尽管他从没有见过海，只见过黄色无边的瀚海，可是现在却在我的眼睛里面看到了。真是莫名其妙的理由，但是世间事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例如我永远的归宿便是那无底的黑暗，这难道不是更加莫名其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