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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到这些,赵佑熙就觉得万分愧疚。他的妻子小时候父母双亡,祖父母家是一帮吸血鬼,好不容易长大了嫁人,婆家的奶奶和婆母又心术不正。
心疼得没有边际,他无限温柔地回头朝自己的妻子笑道:“我陪你去书院吧,让陆家兄弟去巡城就行了。”
“不用”,俞宛秋往外推他:“有那么多暗卫,还有一些女兵跟着,书院里都是文士,没有攻击性的。”
“那我叫赵真点些人陪你去。”
“啰嗦呃,你快去巡城啦。西北军从西北边陲长途跋涉而来,需要休整,所以我们才偷得了一点点空闲,你可别掉以轻心。不打疲劳战,恰恰是陈致远的谨慎处,这人智勇双全,是个很难应付的对手,你要全神贯注才行,千万别为了我的事分心。”
赵佑熙这才掀起帘子道:“你别去太久了,我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
“好的。”
他们好好地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并不多,和西北军打起来之后,机会更少了,除非这场仗能继续保持胜绩,也许可以消停一个冬天,若是败了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匆朝他摆手,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帘后。
在沈府的时候,若有人告诉她,赵世子蹲在一个女人身前帮她揉脚,她会觉得不可思议。当她自己成为其中的女主角,却觉得很自然,没有任何突兀之处。
她的公爹赵延昌,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个很有激情的人,不然也不会隐忍二十载。用“荒yin王爷”做掩护,来筹划赵氏建国。能做到这些,不仅需要毅力,更需要激情,持久的激情。
赵延昌把他的激情都投入到称帝大业中,对男女情爱持游戏态度。尽管对待女人上,赵延昌可能比儿子更温柔,更擅于甜言蜜语,可她无法想象赵延昌会如此疼惜某一个女人。
是不是越是性子冷淡的人,一旦找到了情感的突破口,反而比一般的男人更热情,更温柔,更专一?
她这段赶鸭子上架式的婚姻,反而缔造了一对恩爱夫妻。她以死亡来逃遁的人,竟然成了最合格的丈夫。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她的穿越,她的婚姻更像是一场奇迹。
茗香进来的时候,就见太子妃站在窗前,似乎陷入了沉思中,不得不出声提醒:“太子妃,翠衫军的女教头还在东次间等着您呢。”
俞宛秋转过身:“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茗香奉上参茶:“先把这个喝了吧,还有您的腿,能不能走啊?”
“没问题,你叫戚长生准备轿子,就说我要去衢州书院。”
“遵命。”若是平时,听说要去书院,茗香准会欢喜,可刚见识过那些人的表现,她脸上只有凝重。
茗香刚出门,俞宛秋就听到杨筝的声音说:“徐掌食,麻烦你再通报一声好吗?我真的有急事禀报。”
“你进来吧”,俞宛秋也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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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卷 第二百五十章 暗自心惊
第二百五十章 暗自心惊
杨筝进门的时候。俞宛秋眼里闪过一抹讶色,原以为她直接从营医馆过来,声音又那么急切,样子应该很朴素才对。谁知人家穿着秋香色紧身袄,墨色弹花百裥裙,外罩一件宝石蓝羽缎披风,围着脖子一圈白狐毛,显得既华贵又俏皮。鬓边一朵玉兰花簪,梳着最时兴的凤仙髻,两颊还上了胭脂,嘴唇也好像点过淡淡的铅红。
俞宛秋不相信她在医馆里穿成这样还能做事,一看就是特意打扮了再来的。不过呢,姑娘家爱打扮也正常,谁说营医就必须灰头土脸的?赵延昌让她招募女兵的目的之一,就是给长期征战的士兵们养养眼,给各级将领们提供候选夫人的。
所以她只怔楞了片刻就开口问:“杨医士,出什么事了?”
杨筝的目光在屋子里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跪下道:“太子妃殿下,营医馆从昨天到今天,一共收治了四个咳血的病人,属下不敢隐瞒。特来禀告。”
俞宛秋又小小地惊诧了一回,这话听起来就像她是营医馆的负责人,可她明明是新加入的,营医馆的头头是吴医正。
这种怪异感同样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因为杨筝提供的消息太惊人了,让俞宛秋立刻想到了“肺结核”。这个病放到现代固然可以治愈,在古代却是不治之症,俗称“痨病”,只要患上了,基本上只能等死。
俞宛秋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问:“几个人的症状和病因都一样吗?”
杨筝很肯定地告诉她:“一样。都是先觉得冷,咳嗽,白天发烧,晚上盗汗,有些底子好的,咳着咳着就好了。这四个,从十月初咳到现在,本来只是咳痰,这几天大风大雪,越发加重了,开始咳血。”
肺结核的症状俞宛秋多少了解一些,从杨筝的描述来看,十有八九是了。
若是别的病还强点,可肺结核就跟出痘一样,是会传染的!不只可以通过空气…呼吸道,还可以通过器皿,比如共用的餐具传染。
以前的秘密军营时期,这些人都是同桌吃大锅饭的。自她随军以来,坚决贯彻“餐具自备”制度。饭菜还是一起煮,但碗筷自备,到开饭的时候,各人拿着自己的碗去打饭,就像现代的军营一样。
如此一来,就得自己清洗和保管碗筷,所以刚开始实行的时候是有怨言的,只有伙头军心怀感激,因为减轻了他们的负担。士兵用的是瓷碗,不仅重,随军迁徙时很容易损坏。
到营中出现传染病的时候,“餐具自备”的好处就显出来了。要不然的话,那四个人所在的小队必须全部隔离,现在则只需要隔离他们四个。
出了这样的事,俞宛秋自然先去营医馆。
一路上,她的心情很沉重。来自南方热带地区的士兵短期内接受不了北方的寒冷气候,这本在意料之中,征伐梁国的第一年冬天对赵国士兵而言绝对是个考验。但她只想到了长冻疮,伤风感冒,甚至肺炎。却没想到,才十月下旬,就有人得了肺结核。十一月和十二月只会比现在更冷,到那时,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倒下?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水土不服,那些得病的士兵肯定很不甘心吧。
接下来要怎么办?难道把队伍拉回去,等明天春暖花开时再打过来?
才一动念,她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梁国的西北军就囤集在景州边界,前锋已经进入了他们还没占领的衢州北部几个县府,只要他们退回去,这几个月辛苦打下的江山很快就会被西北军“光复”,他们明年又得从头来过。
明年再来,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梁国近几个月一直在扩充军队,不只上京,各州府都加强了战备力量。沦陷过一次再收回的土地,肯定比以前更难攻克,就拿衢州为例,如果赵军这次弃守,下次再来,声东击西的战略就没用了。
士气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著名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故事就很说明问题。 而她,实在不愿意和亲爱的夫君把一年年的光阴都浪费在战场上,不是怕苦怕累,而是无法想象一辈子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所以不能因为部分军人畏寒就退兵,除非赵国永远偏安一隅,否则。明年再带兵过来,几个月后,一样是冬天。今年不能克服的问题,明年、后年也一样。征伐梁国之旅会变成没有尽头的重复,除劳命伤财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轿子到达营医馆门前时,俞宛秋的神情已经由出门时的茫然转为坚定。事已至此,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决不能打退堂鼓。士兵不耐寒,就抓紧操练;梁军打过来,就拼死还击,即使暂时无法赢过他们,能拖到明年春上,就是胜利。因为西北军的职责是镇守西北的,在通向西域各国的道路冰消雪融之前,他们必须赶回去。
俞宛秋忽然想到:西北军是为梁国镇守西北边疆的,如果梁国不存在了,他们为谁镇守呢?
她的眼睛陡然一亮,因为她发现,赵国军队和梁国西北军,并不只存在“你死我活”这一种可能。
若能说动陈致远在西北称帝,他们眼前的危机就可迎刃而解。将来的形势更是一片大好。失去了西北军的梁国不足为惧,至于陈致远,只要他不带兵侵入中原,他要长期占领西北都不成问题。
当然,这只是她的个人想法,赵延昌不见得会答应,梁瑾瑜也不会。他们这些当皇帝的都有独霸天下的野心,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她只是个小女人,只求尽快度过眼前难关,让她和赵佑熙从这场战事中脱身而出。
她是真的很讨厌打仗。讨厌到处奔波,她相信赵佑熙也跟她一样。他是个单纯的人,享受单纯的爱情,单纯的生活,他没有野心,不喜欢玩弄权术。作为他的妻子,她希望自己的夫君早一点过上真正想过的日子——比如,他们搬去红豆院,他继续醉心武学,她则读书,编书,顺便照管一下店铺。
“太子妃殿下,吴医正来了。”
俞宛秋收起所有的情绪,屏退从人,正色问眼前的灰衣大夫:“四个都是痨病?”
医正叫吴叔仁,闻言立刻点头:“是,其中有一个还是陆二将军的随侍。”
“啊,那陆二将军……”俞宛秋有些慌张,因为赵佑熙出门前还曾提到,让陆家兄弟巡城,他现在很有可能正跟陆满屯在一起。
吴叔仁垂首回道:“微臣问过了,陆二将军还好,连咳嗽都没有。”
俞宛秋吁了一口气,然后把话题转回几个士兵的病上:“没有办法治好吗?”
吴叔仁直摇头:“没有,家境富裕的得了这个病,还会请医调治,移到僻静处养着,让他吃好喝好,直到死为止。贫穷之家若有人得这病,有些连饭都不给吃,就活活饿死。也不是心狠,这病过人,谁靠近他谁染上,谁染上谁死,也是没办法的事。”
俞宛秋叹息:“那就只有隔离了。饭还是要给的,汤药也别断了,就算治不好。起码他们心里好受些,他们为赵国而战,太子和我,不到最后,都不会抛弃他们的。”
吴叔仁跪下道:“太子和太子妃爱民如子,微臣敢不尽心竭力?但到底是过人的病,找房子、熬药、送饭等微臣都会安排的,此地既然有痨病患者,太子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