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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二面色疲惫中有些憔悴，交了任务，笑着道：“这参泥来得可不容易。若不是大嫂家有人在官府当差，还差点运不出来。我们得即时赶回去，家里还有要事。”说罢便带着兄弟们匆匆返回。
杉儿草草看了信，放进衣袋里，指导大家放置参泥，脸上却不象平时那样兴高采烈。
沙济真一直暗中观察着她，只见她眉宇间隐隐的忧虑，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晶莹的寒冰。她家似乎有什么事？
“如月。”沙济真已经习惯了不再唤她小姐，他来到她身边，悄声叫她。她正弯着腰看二勇扶着一株参苗加固，这株苗长出来后有点站不稳的样子。
她从沙济真的声音里听到一丝紧急，抬头把晶亮的眼睛天真地望着他。
沙济真已然长成一个英俊成熟的汉子，俊秀的五官间少了许多邪滑之气。他把嘴向杉儿那边撸撸，小声道：“你师姐看了家信，好象不悦。”
如月把小手帕挂在衣襟上，走过去，看她安排置泥。杉儿勉强冲她笑了下，睫毛上有雾湿的痕迹。上好好的，师姐怎么哭了？
如月拉着她到一边，紧张地问道：“师姐。师傅来信说什么？”
杉儿在她面前没有秘密，小声道：“帮里又打架了，这次是内讧，两方打到好多人，一边还死了一个。被上头官府捉了些人，可能要兴罪。舅舅只是叶边的小官差，帮忙拿着钱去都保不出人来。”
参帮内讧的事，在如月和沙济真面前已不是秘密。
如月心中一紧，果然是这事。把嘴儿一会翘着，一会咬着，又一会紧抿，思付片刻道：“师姐莫急。这种内讧才刚开始应该能想法终止，你先放下心来，别弄得自己不开心。这事这些天我一直在捉摸，晚上我回去和爷爷说说，看能不能有个较好的办法助参帮安宁下来。”
她现在听不得打打杀杀、抢抢砸砸的事，一听到这些心里就紧得难受。这次打伤不少，还死了两个，让她浑身起鸡皮子，而且这事关联到参王一家，她得想法帮参王一下。
“我听妹妹的。现在我先带着大家把这参泥放好。”杉儿和她接触久了，自然也知道她的成熟和智慧超过成人，尤其她常常带给自己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全感和依靠感。按理说，自己比她大六岁，应该带给她这种感觉才对。她说了想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
如月看看头顶上的阳光，这几天天气尚好。一般端午前后，都会有些雨水。她把手叉在腰上，在土埂上来回地走。眼睛在下人们身上不停地扫动。爷爷那话还真对，自己家的下人比别人家的健壮很多，尤其他们脸上一直挂着单纯的快乐，十分难得。
“如月，是那事吗？”沙济真游动到她身边小声地问。杉儿不开心，他心里也跟着不舒适。
如月回头看他一眼，轻笑道：“你这小子。重色轻友。现在全不关心我这地，只关心着那边的美女。”
沙济真把眼挤成两道线，满脸堆笑道：“如月妹妹，你又不是不知我心。”
“得。”如月用手轻轻打了下他的头，小声道：“你立功的机会来了。没准这次立个功，参王以后把杉儿许给你，如了你的心愿。”
沙济真精神一振，张开嘴笑道：“你说，怎么做。小的，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
如月双眉倒立，用手比个手示，道：“停住。这话，我听得耳起茧。我们去祥和园那边说话。”
如月喜欢晒太阳的感觉，不想回屋里说悄悄话。就和沙济真来到祥和园。晒坝上，静香正坐在太阳上做针线，她肚腹已经凸起，看到如月来了，忙起身道：“小姐，快来坐。”
如月上前按住她，关爱道：“你要多晒太阳，对自己和小孩子才有好处。你自己坐着。我和沙济真在那边说几句悄悄话。你盯着下，要是有人来，就干咳几声。”
她对静香比以前喜欢多了，静香是个嫁夫随夫的女子，什么都听冯善的，婚后也不多言语，怕说话不当惹是非，或者泄漏不该说的事情。
静香直点头说：“我给你们望着风。”她坐的这个位置，正对着瑞景园那边，只要从瑞景园的小路过来，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两人坐在那大石的角落后，这算是他们聊天的场所之一。二人一番密谋，直听到静香“咳咳”地几声，才从石头背后钻出来，拿眼一瞧，却是冯善走了过来。如月不由一笑，静香真是听话得可爱，怎么她以前没发现她这一点。
冯善过来和她说了几句话，看到如月他们，笑一笑，然后回屋子里拿东西。
如月对静香笑道：“我们过瑞景园去了。”
静香笑着道：“不在这边坐会？”怀孕的原因，她脸上的皮肤看上去不象原来那样光洁。
“我们还得过去看放参泥。你怀着孕，自己多加小心。”如月叮咛道她。
静香颔首看着他们离去，几只鸡突然跑进新开的菜地里，忙拿起靠在椅子上的响杆，“哗哗”地驱赶几下，把它们吓得“咯咯”的一阵飞跑。
如月回头看一眼，道：“空了时，叫冯善把竹林下面围一下，免得它们以后跑到参地那边，把参叶吃了。”
“我明天就带人编竹篱围。”冯善拿了根新锄棒出来，远远地说道。
如月停下脚步冲他笑一笑。冯善当了生产执行管事后，她更安心。
沙济真小声道：“晚上，我就听你信儿。”
如月嘿嘿一笑，道：“瞧你急的？”
是夜，如月和爷爷在他书房里，闭门把参王家的事说了出来，请求爷爷给予建议。
爷爷喝着如月用五十年的老参须给他彻的茶，一边思虑，一边道：“这事，月儿定有自己的想法，可否先说来听听。”
如月脸儿一嘟，撒娇道：“爷爷考我！”然后认真道：“我的意见，让沙济真过去一趟，帮着参王收服他弟弟。如果爷爷在那边有很好的官场朋友，能暗中婉转的支持一下，别让官府治师傅的罪，同时让他弟弟感觉到参王背后的势力强大，就……最好！总之把这事平息下来，师傅可不是喜欢打架的人，他一直希望参帮能安宁。”
“呵呵。”爷爷看一眼桌上新放的一盆紫竹，这是杉儿帮他弄的。前些天杉儿来过府上一次，还住了一晚，他见过这孩子，心里比较喜欢她的勤劳和质朴，尤其没有复杂的心眼，对如月巴心巴肠地好。
今天参王带来的这棵五十年的老参，未上百年，却是难得的好东西。人家虽没说过一句求助的话，但对如月和自己这番心，是实实在在的真诚，没有包装和虚伪的真诚，这可是这世上最难求的人心。
“既是月儿一心要帮自己师傅，吉林副都统永和与我交情一直要好。我就修一封书去，让沙济真带着这封信过去吧。参帮这样的事，不能再闹了，否则惊动朝庭，被定义为暴乱就不只内讧这么简单。还有得让沙济真给参王说说，把那个参帮改成‘和平会’之类的名字，帮字容易给人拉帮结派、制造动乱的感觉。最好改成助民会之类。并保证以后不再里外起事。”
近日皇上正在思虑吉林那边的事，参帮已经开始引起朝庭注意。他这番话可谓掏心掏肺，平时很少有人能得到他这番真诚。如月当然了解自己的爷爷，不作坏人，但也绝不轻易作好人。何况参帮这种事，弄不好，自己一出面就会惹事上身。他愿修这封书，实在是罕见的义举。
“我自会叮嘱沙济真，万万不可走漏出你的名字。”如月机灵地说。
他抚摸一下她的后脑，疼爱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那二亩参地，若无专业人士帮持着你，三两年后半途荒芜，定会让你伤心。再有，象参王这样的专业人士，是难得的人才。他是好人，自然会带着不少百姓好，总比他弟弟带着一帮人使坏强。能够有助安定，这也算我侧面为百姓尽点心力。”
爷爷这话有一半真有一半太堂皇。为如月，当然是真。至于另一半，他脑里想的绝不只这么点。如月的灵魂十分明白。爷爷这次出手，种下的可是一颗不寻常的人心。不管什么原因，爷爷愿意帮一次参王，她心里很高兴。自从杉儿来帮着她管参地，她过得很轻松惬意，可为人处世不能老使用人家，自己不回报一点。
当即，他修书一封，又把沙济真叫进书房，亲自嘱咐了一番。沙济真得到他的指点，智慧大开，心里更加透亮应当怎么操办此事。
次日一早，天还不亮，沙济真就骑快马直奔吉林。
第五十五章 原来如此
一月后的中午，六月的日头正烈，男丁们坐在林子里歇凉吃果，女子们在后院的树荫下做针业。
沙济真骑着马，带着个大木箱风尘赴赴回到瑞景园，来不及更衣洗浴，看沙济阿在阁楼楼梯上坐着打盹，急忙忙地迈步上去。
沙济阿听到声音，睁开眼见是他，惊喜地叫了起来：“大哥！你回来了！”
如月和杉儿刚坐在阁楼的中间屋里，边摆弄琴音，边说着知己话。听到沙济阿的叫声，跑了出来。
见到她们，沙济真先将参王的家信交给杉儿，然后对如月道：“一切已妥。只待回府向老爷禀报。”
杉儿看了家信，喜极而泣，向沙济真躬礼作谢：“此番全仗沙济大哥鼎力相助，参帮才得以安定和睦。”
沙济真看着她，眼神中掠过一丝温情，微笑道：“我只是尽点脚力和传个口信，若谢，你当谢如月和冯老爷。”
如月知道参帮已无事，放下心来，道：“此事已结，勿需再言。”冯英廉早已教晦过她，此事之后不可张扬，更不能把参王带到府中。
接着又对杉儿道：“我们现在就回府，待见过爷爷后，明日再与你细叙。”
杉儿连忙柔声邀请道：“明日，请你们到我家一聚。我请妹妹和沙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