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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容锦没有吭声。行刺浑魂王乃是他与胡叶长老所交换的条件,从此以后,他和尼克斯力便与圣月教再不相干。
察隆道:“可惜,王始终对你情根深种。”
何容锦面上一红。他与阙舒之间的事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来,始终让他觉得别扭。
察隆沉默半晌才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当日尼克斯力救你离开时,你明明有机会杀王,为何没有下手?”
何容锦回想当日情形。阙舒不知他武功恢复了三成,依旧如往常一般想与他亲热,却被他用笔刺入腹部……笔只送进两寸便松了手。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何会如此,只是下意识地放开了。犹记得后来尼克斯力带他离开,阙舒极力为他隐瞒的模样。或许是那时候,他才真正地相信无论他做了什么,阙舒都不想他死。
察隆看着他,却并不是真的想要听他亲口说出答案。看到他的脸上此时此刻的表情,他已经心满意足,“罢了。王在帐内,他若是醒过来,第一个想见的人一定是你。”
何容锦的心因他的话而荡漾起一圈圈浅浅的涟漪。当他醒来睁开眼睛时,第一个希望看到的人竟然也是阙舒。这是否意味着……
阙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并不仅仅是西羌之王,也不仅仅是恨不得忘不掉。
他一拐一拐地走到战场上唯一的一顶营帐前,这才知道为什么他被安排在帐外。因为这顶帐篷实在容不下更多的人,想必是察隆急着赶路,所以只带了一顶面前容纳两个人的简易帐篷。他掀帘而入,便看到太医正跪坐在阙舒榻前。
太医看到他神情顿时一变,失声道:“赫骨将军?你没事?”
何容锦道:“王的伤势如何?”
太医紧张地伸出手,想要挡住阙舒的身体,但又觉得以自己的身手必然不是对手,两只手在半空张牙舞爪了半天,才惊叫道:“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塔布第一个冲进来,因为冲得太猛,差点撞到何容锦,幸亏及时收住脚步,“刺客在哪里?”
太医颤巍巍地指着何容锦。
何容锦静默不言。
塔布手按着兵器,惊疑道:“将军,你……”
何容锦道:“我只是来探望他的伤势。”
塔布看向太医。
太医小声道:“他是赫骨将军啊。”
塔布这才知道何容锦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太医大惊小怪。他舒了口气,正要开口,就听一个暗哑的声音响起,“放心,他要是想杀我,我就不会活到现在。”
“王!”塔布惊喜地望向卧榻。
阙舒趴在榻上,头吃力地往后扭着,目光直直地望着何容锦,旁若无人。
太医看向塔布,踌躇不定。
塔布识趣地朝他使了个眼色,率先从营帐里走出来。
帐内很快只剩下两个人。
阙舒艰难地抬起胳膊。
何容锦拄着拐杖,慢慢地坐下,淡然道:“怎么回事?”
阙舒放下胳膊,满足地蹭着枕头,笑吟吟地看着他道:“我们都活下来了。”
何容锦道:“这不是一场意外。”
阙舒道:“你似乎有一句话没有说完。”
何容锦道:“什么话?”
“你说我们……”阙舒盯着他,眼中满是期待。
何容锦道:“我们都安全了。”
“不是这句!”阙舒磨牙。
何容锦道:“我刚才问的也不是这句。”
阙舒眸光闪烁了下。
这个表情何容锦非常熟悉,因为刚刚塔布也露出过相似的神情,心底的期盼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消散开去。对阙舒的犹豫他只能做两种猜测,一是阙舒不信任他,一是阙舒欺瞒了一些事。无论哪一种,都令他感到极不舒服。他看着阙舒苍白的面容,强忍着内心的不悦,徐徐道:“好好养伤,我出去看看。”
见他拄着拐杖站起身,阙舒眼底流露出一丝惊慌。他道:“我才刚刚醒,很多事我也不清楚。”
“是么?”何容锦呢喃道,似乎在反问,又似乎紧紧是自问。
“王!”察隆不等回应就掀帘而入,“突厥鸣金收兵。”
阙舒道:“这里毕竟是突厥,穷追猛打对我军并无好处,令众将士收兵。”
察隆道:“是。”
阙舒闭了闭眼睛道:“接下来就是议和了吧?”
察隆冷笑道:“密加不是省油的灯,我已命令潜伏在叶护府的人煽动密加叛变。确珠这次阴谋失败,内外交困,不求和又能如何?”
阙舒眼中厉光一闪,正要叫好,就见何容锦掀起帘子出去了。
“王?”察隆疑惑地看着他。
阙舒喜色尽去,垂眸不语。
确珠果如察隆所料,很快派来使者求和。
两人坐在两军前的缓冲地带进行和谈。
察隆趁机开了一堆条件。
使者道:“此地乃是突厥境内,大人兵临我国却反向我国索要牛羊与粮食,此行径与强盗何异?”
察隆道:“使者为何求和,你我心知肚明。究竟谁是强盗,你们更心知肚明。”
使者道:“小可汗是看在冬季将临,顾及两国军士以及百姓,这才将贵国擅自出兵入境之事揭过不提,不想你竟借机得寸进尺,真是无耻之极。”
察隆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他说着,施施然地站起身。
使者面色一僵,坐在原地踌躇不已,既想开口留人,又怕一旦开口就会令对方更加肆无忌惮,正矛盾之时,突听身后一声大叫道:“察隆救我!”
使者和察隆同时回头。
只见祁翟被捆在一根木桩上面,被几个突厥士兵扛着送到突厥军的最前面。
“察隆!”祁翟身上和脸上满是尘土和血迹,可见没少吃苦头。
察隆惊道:“祁翟大人!”
使者顿时有了底气,呵呵笑道:“还请大人三思。”
察隆的脸黑得几乎发亮。他冷冷地扫了使者一眼,深吸一口气道:“此事还需禀告我王再作定夺!”
“如此,我就在此敬候佳音。”使者施施然地站起来。
“察隆大人。”祁翟眼中含着一丝决绝。
察隆叹了口气,扭头就走。
42、高下在心(五)
帐篷内,察隆简明扼要地叙述着。
阙舒趴在榻上,闭目养神。
察隆说完,静静地等着阙舒的答复。
阙舒缓缓睁开眼睛,“把他换回来。”他说完见察隆站在原地不动,挑眉道:“你有不同的意见?”
察隆沉吟道:“祁翟并非非要不可的人物。我们大可借此机会,将他顺水推舟地留在突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人不除,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王可曾想过赫骨将军?”
阙舒扬起的眉渐渐拉平,好似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上头,半晌才道:“他早晚会知道。”
“祁翟不回来,臣有把握可以瞒天过海。”
“你如何解释闵敏王死而复生之事?”
察隆不紧不慢道:“闵敏王死而复生,图谋起事,已被我当场射杀。”
阙舒沉默不语。
察隆道:“若王心意已决,臣便有一句相劝。赫骨将军看似冷傲不易亲近,其实最重情义,心系国事与百姓,与我行我素的尼克斯力截然不同。王若提前晓之以理,他或许还能听进几分。”
阙舒苦笑道:“本王何尝不知?只是,他难得对我有好脸色,我实在不舍得……”
察隆叹气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连王也难过此关。”
阙舒道:“天下美人本王都可以视如粪土,唯独赫骨……纵然被他视如粪土,本王依然情不自禁。”
察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似乎对心中雄图大略的王为情变得如此卑微而感到震惊。
“罢了,此事交由你去办。顺便,帮我请赫骨过来。”
“是。”
察隆退出帐外没多久,何容锦便掀帘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饼汤。
阙舒看到面饼汤,顿时眼睛一亮,笑道:“我正饿得慌。”
“能起来吃吗?”何容锦先将碗放到地上,才缓缓坐下。
阙舒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能。”
何容锦看看他,似乎在确认这句话有几分可信。
阙舒软绵绵地趴着,仿佛连动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何容锦无奈,捧起碗,舀出一勺子送到他面前。
阙舒睁大眼睛看着他,道:“烫。”
何容锦将勺子放回碗里,然后干晾着。
阙舒:“……”若是话能吞回,他一定愿意把刚才这句话吞回去。他枯等了一会儿,盘算着察隆应当已经与突厥使者展开谈判,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何容锦望着他。
“关于我此次突厥之行。”阙舒说得谨慎,边说边打量着何容锦的神色。
何容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倒叫阙舒更加不安起来,他斟酌良久,才继续道:“你在突厥的消息是太医托赤通过祁翟告诉本王的,但其实在这之前,本王已经收到你在突厥的消息,也正是这个消息,令我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前往突厥。”
何容锦皱眉道:“改变主意?”
阙舒颔首道:“原本,我是打算让察隆出使西羌,我名义上随行,其实暗中留在国内坐镇。”
何容锦道:“因为圣月教?”
阙舒摇头道:“因为祁翟。”
何容锦吃了一惊。他虽然察觉阙舒和察隆有事隐瞒,却想不到他们竟是为了对付祁翟。“为何?”
阙舒道:“你可知当初祁翟为何要出卖你?”
何容锦道:“为了消弭战火?或是,为了保命?”
阙舒道:“勉强算后者。当时闵敏王大势已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东山再起,他为了多年累积下来的势力,不得不投靠于我。”
何容锦道:“你是说,他是个贪恋权势的小人?”
阙舒摇头道:“他并非贪恋权势,他只是精忠报国。”
何容锦被他说懵了,茫然地看着他。
阙舒道:“祁翟其实是突厥派入西羌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