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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连跟班纳图正在通魔话。瑟连一路追到雅莫萨的老家去,但她没有回家。
我拿到她的辞职信了!班纳图说:里面说她要去找她的灵魂。她到底脑袋哪里不正常了?没灵魂的家伙怎么可能有圣剑?都当上骑士了,灵魂当然是在她身上啊!
班纳图,冷静点。瑟连说:我觉得不要追她比较好。
怎么?你在她家看到什么?
她家人跟她十几年没联络了。她入团之后就没再跟家人说过话。
欸?
那个家不正常。一对超过四十岁的夫妻,穿得像街上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样,家里全是垃圾,我还闻到毒品的味道。我该通知警察吗?
通知吧。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人,就算是成员家属也一样。雅莫萨自己早该报警了吧!
其实我已经报警了。因为那里有小孩,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啊?男的女的?
雅莫萨的弟弟。
雅莫萨从来没说过这些事啊。其他家里有问题的人我都知道,她怎么从来没提过?
所以我才说别追她比较好。让她去吧。她的人生需要走丢这一次。
班纳图沉默了一阵子,说:你很懂吗?
你烦恼太少才会不懂。
我烦恼很多!班纳图看了一下他的行程,该开的会都开完了,该签的文件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等我一下,我去跟你会合。
挂断魔话后,瑟连走出魔话亭,边走向警局边回忆他对雅莫萨的印象。班纳图对雅莫萨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情谊,所以他对着心腹念雅莫萨缺点的频率远高于念其他位阶比他高的人。
雅莫萨是有法师执照的骑士,这种人在圣洁之盾里属于少数,大部分也有点独来独往的倾向,但雅莫萨不会。
班纳图身边怪人多,像阿寇儿这种单项能力特别突出的人才也是他这边特多。这些人遭遇训话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有拿高阶骑士的骂人声当成夏夜蛙鸣,睁着眼睛入睡的倾向。落跑、擅自行动、独自作出重要决策之类的事情,在班纳图这边屡见不鲜。班纳图的评价之所以很高,跟他居然能把这些人统整起来变成一个团队有关。在几乎人人都有抗命劣根性的状况下,还能一个个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实在了不起。据老骑士说他周围比较像是圣洁之盾早期的风气。
相较之下,雅莫萨的群体比班纳图这边更大,但大部分成员在团里知名度都不高(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方面),说好听点是正常人,说难听点就是平庸。但是在雅莫萨麾下团队作战,那坚不可摧的团结力量非常强大。照团里的说法,雅莫萨比班纳图亲民,但班纳图说她是不挑。外界通常比较喜欢雅莫萨,包括一些跟他们合作的国内单位,还有国外的人,都觉得雅莫萨比较友善,让他们安心。只不过班纳图从来不把友善当成一种称赞。
据笋子的说法,在班纳图这里,如果一整天都没听到他骂人,天要下红雨了;在雅莫萨那边,要是她一整天没说别人一句好话,那太阳要打从西边出来了。
瑟连两边都合作过,他觉得这两个人领导风格彻底相反。班纳图火花四溅,雅莫萨却像个大家庭。
但他有时候会感觉不对劲。可能是因为他在班纳图旁边看过太多怪人了,他特别会注意别人不寻常的地方。雅莫萨被笑话逗笑的时点总是比旁边的人慢一点。就好像她不知道那时候她会觉得好笑,而等到别人笑起来的时候才注意到。
瑟连觉得,雅莫萨好像还没露出真面目。就像镀上其他外层的金属砖,光用看的没人知道里面材质是金还是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对谁都很友善,总是笑脸迎人,充满包容和温柔鼓励部下的那个骑士,并不是真正的她。瑟连认为雅莫萨之所以会闹出很不像她那一派作风的落跑事件,一定是因为她注意到这件事了。
看过雅莫萨的原生家庭后,瑟连知道原因了。骑士必修课程里教过,在极大的压力和心理创伤面前,人类为了保护自己不至于崩溃,会将自己的心和外界隔绝开来——雅莫萨有解离症自我感丧失的情况。就算握有圣剑,她还是要靠自己从解离中恢复过来。这是一段漫长而重要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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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克喜欢妖精们处理鱼的方法,在鱼外面洒上切片果肉一起烘烤。他吃了很多鱼和肉,嘴里的味道却是清香的。
阿咪边注意大家吃饭的状况,一面唱歌。
不存在的时间里,永恒之心弥补裂隙。
别献给大王蜥蜴尾巴,猫咪扑打脱落的羽毛。
草根是伟大的战士,种子将智慧流传。
闭上眼就能看见,世上处处有人性。
诲涩不明的书卷,描绘当前的国度。
我们在风之影下繁茂,在水之光中茁壮。
我们计算开天辟地的时刻,静待时间之轮转动。
完全听不懂意义的歌词,但在妖精文化里应该是有许多典故的。
阿咪分完食物,走到窗边去看,突然,她神采飞扬的露出笑容:孩子们,快来看,具神鲸在我们旁边!
包含玺克在内的所有人都挤到窗边,玺克看到那只在天上飞行吃黑字的独角鲸鱼,牠的同类现在和蜥蜴车平行飞行,距离他们大约三十公尺。原来那个不是玺克的幻觉。
玺克看到一堆鸽子停在鲸鱼背上。他想,地面上的人这时候应该会看到鸽子收起翅膀停在空中吧,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目击记录,所以鸽子停在鲸鱼身上的时候,就会跟鲸鱼一起,变得一般人无法看见?
白金色的男孩拉拉阿咪的袖子说:我想去鲸鱼上面踩踩。
去吧。阿咪笑说。
玺克在一旁耳闻,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好奇心又压过了理智,他举手:我、我也要去!
来呀!白金色的男孩对玺克伸出手,玺克抓住了。
白金色的男孩跑向车厢底端的门,打开来,后面是一个白色的空间,只有中间一道带有木头纹理的金属螺旋梯,他们从螺旋梯爬上车厢顶。白金色的男孩站在花丛中间,玺克有点担心脚下,所以蹲着。男孩朝巨鲸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像跳过一条小水沟一样,从车顶上跳了出去。
玺克看到他以违反物理律,接近水平的抛物线跳到鲸鱼背上。
男孩到了对面,对玺克招手:跳过来啊。
不会掉下去吗?
不会。
玺克还是捏了个法术在手里以防万一。然后他学男孩往前一跳。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托着他的脚和手,把他托到鲸鱼背上再放他下来。
这只魔兽鲸鱼踩起来像踩在坚硬的皮垫上。玺克推测牠身长有二十五公尺,背上长满藤壶。玺克低头看到底下的城市样子改变了,行道树变成巨大的水草,路灯变成珊瑚,路人说话时嘴里都冒出泡泡。一个路人应该是牵着一条狗在散步,狗却变成了鱼。
玺克已经搞不清楚这其中有哪些魔法效应了。他之前明明就看到很多鸽子,踩上来以后却是看到一堆水母到处漂。因为看起来属于无毒的品种,玺克就用手戳戳看。水母一碰到他的手指就快速漂走。玺克觉得自己好像戳到了羽毛。
他回头一看,发现蜥蜴车不见了,而且鲸鱼越飞越高,到了云层上,阳光突然消失,一大堆水母在月光下朝同一个方向漂。半透明的身躯反射月光,乍看像是无数盏纸灯,顺着不存在的水面流动。
在具神鲸身上我们很安全,放心吧。男孩说。
有什么危险吗?玺克提高警觉。
你没碰过那些东西吗?那些黑黑糊糊的家伙。
看过一次。玺克想起他上车前看到的男子。
那东西跟我们一样是跑出来的人类,但是他们想把别人变得跟他们一样,我们不想。
你看起来是人类,但他看起来不像是啊。玺克在男孩旁边坐下。观察藤壶四周的螃蟹。
我们是一部分的人类。男孩看着玺克,说:你是完整的。
大概吧。玺克说。至少他没发现自己缺了什么,除了钱以外。
其他的我没办法保护我,所以让我逃了出来。男孩说。
只有一瞬间,玺克看到他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大男孩,仍是那头没有修剪的长发,但变成骯脏的灰色。他穿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学校制服,骨瘦如柴,眼神凌厉,像是直刺人心的尖锥。
所以你们是——玺克犹豫着捡选用字。理智?良心?感性?
男孩把一根食指放在唇前,作出噤声的手势说:不要尝试形容这样的东西,你一给他取了名字,你所指的就不是本来的那东西了。我们到底是什么,只能意会,不能言说。他看了一眼脚下:具神鲸会保护我们,吃掉那些东西。蜥蜴车找到我们,收容我们直到时机来临。
没逃出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玺克问。
我们也许会被摧毁,然后由那个黑黑糊糊的东西取代。男孩张开双手,走在具神鲸背面坡度几乎会让人滑下去的地方:有很多人类在努力要让这件事发生。
具神鲸钻进云里,四周变得一片黑暗,但玺克却不觉得惊慌,脚下的鲸鱼让他感到安心。
玺克听到小男孩的声音:我看得出来,你也曾经面临要不要让自己逃走的困境,你没有让自己离开很远,他很快就回来了,跟你一起面对一切。有些人逃得太远,就回不去了。
云散去了,玺克看到城市刺眼的灯光。
小男孩站在玺克旁边,指着一栋相当现代化的大楼说:那里面有很多人类里头都是黑黑糊糊的,还坐名车跟私人飞船四处扩散,以后一定会出事。
玺克低头,看到那里冒出来的黑字特别密集,一直往天上飘,然后被具神鲸吸进嘴里,好像一条黑色的河。玺克盯着看了很久,那里的招牌和海报都画有一大群满脸笑容,显然满心振奋到溢出来的人。他的羔恩地语不好,看不懂上面在写什么,只认出两个单字:我们、朋友。这两个单字几乎出现在每个段落的头尾,有时还会被放大,对那些文章来说似乎非常重要。
玺克觉得那种刻意让黑糊散播的行为,听起来比较像恶魔的作为,不过现在的垛洲应该没啥恶魔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