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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隽哥是怎么想的,他这是打算把你们绑一条船上了啊,两个程鑫(陈昕),也不怕搞混。”说话的是徐俊赏,他长得很白净,因为从小学拉丁舞,气质出众,走路腰杆笔挺,在习惯了含胸驼背的中学生里简直就是一枝独秀,也有人在背后说他娘,但若被他知道了,绝对打得人满地找牙,他打架的时候比爷们还爷们,简直是拼命三郎。
程鑫有点烦躁,伸手摸了一把口袋,想摸烟来抽,才想起烟都被方隽没收了,他说:“鬼知道!我不想坐那儿,你们给我想办法换到后面去。”
曹继问:“能和隽哥商量下吗?”方隽很年轻,才25岁,八班的学生私下里都管他叫隽哥。
程鑫摇头:“没戏!”这事儿中午就抗议过了,无效,方隽故意为之,怎么可能同意。
曹继说:“那我去吓唬吓唬小结巴,让他自己乖乖走?”
程鑫斜睨着曹继:“你确定?要是方隽知道我欺负小结巴,我的生活费都要被掐断,到时候你给?”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曹继猛摇头,继而皱起眉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
徐俊赏则分外好奇:“那小结巴什么来头?隽哥这么看重他。”
“谁知道什么来头!”程鑫眉头拧成了川字,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让那小结巴主动跟方隽说换座位,虽然这样一来,自己肯定少不了方隽的一顿削,但为了脱离苦海,这种牺牲是值得的,长痛不如短痛,他拍了下窗框,下定决心:“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回去的时候,陈昕正在埋头做作业。程鑫站了老半天他都没察觉到,直到上课铃响了,陈昕抬起头来,才发现身边站着一大活人,赶紧起身让道。陈昕觉得自己坐里面显然更合适,因为他很少出去,而程鑫明显是个坐不住的。然而程鑫坐外面又会挡住后面人的视线,也就不可能坐外面。陈昕简直有苦说不出来,早知如此,还不如坐最后一排呢,起码那样他们之间还不会干扰对方,目前这样反而是骑虎难下了。
程鑫酝酿着要怎么开口,让陈昕主动去找方隽要求换座位。程鑫的性格虽然横了点,但绝对是外向开朗的,别说跟一个人打交道,就是跟一百个人打交道也绝对难不住他,但是面对陈昕,他却开不了口,或者说是不敢开口。程鑫一直觉得自己挺大度的,然而对上陈昕,他就小肚鸡肠起来,跟个小孩似的口不择言,恶语伤人,现在还玩上了冷战,比谁扛不住先说话。事实上他们还完全算是陌生人,就莫名其妙成了敌人。大约还是因为他们的名字太接近了,这是祸根。
程鑫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把话说出来,因为陈昕太专注了,上课听讲,下课就做作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若无人。程鑫看过陈昕做的作业,居然是老师还没讲到的内容,他暗暗嘁了一声:还真是个学霸。
下课了,陈昕没察觉到程鑫要出去,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一只手伸过来,在他桌上敲了敲,他赶紧站起来,非常自觉地让道。程鑫其实并不打算出去,只是想跟陈昕说话,看见陈昕的动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起身出去了。
上课的时候,陈昕的桌上多了个本子,是从隔壁推过来的,陈昕瞥了一眼,上面写了一行很难看的狗刨字体:“你去跟老师说你不想跟我坐,把我换到后面去。”明明是在求人,语气却看不出来。陈昕想到要跟老师说话,胃就莫名地一跳一跳的难受,但跟程鑫坐也是他极其不愿意的,所以他犹豫了半分钟,在纸上写了一个“哦”。
这三十秒程鑫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见到那个字,拿回本子,想了想,又在上头写了点字,再次推过来,陈昕瞥见本子又回来了,只好又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老师问起理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好了,就说我影响你了。”陈昕看到这话有些意外,但他没再多说什么。
这天下午程鑫安静了很多,没有转笔,也不再出去遛弯,省了陈昕不少麻烦。陈昕素来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对换座位已经后悔了,这回如果不是程鑫让他去跟班主任要求换座位,他和程鑫这同桌就该这么做下去了,然而程鑫主动跟他说了,这就意味着程鑫不想跟他坐,这正好也是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去找方隽。
方隽听他红着脸结结巴巴说了想换座位的事,亲切地问:“你不想和程鑫坐?”
陈昕点头。
方隽说:“是不是他影响你了?”
陈昕不说话。方隽叹了口气,说:“老师能够理解,程鑫的脾气不好,说话也不中听,是不太好相处。陈昕,我跟你交个底吧。程鑫是我们班成绩最差的学生,不是他智力低下,是他的学习态度问题,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他上课就从来没认真听过课。你们俩的名字这么像,也算是种缘分,你的成绩好,我安排你们同桌,就是想激励一下他,让他也上进一点,不拖咱们班的后腿。你愿意帮老师这个忙吗?”
陈昕并不是个自私的人,又被老师这么拜托,如果这人不是程鑫,他会马上答应方隽,但想到程鑫,便低下头不作声了,程鑫想换,他也很不喜欢程鑫,要是能换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方隽见他不说话,只好又说:“要不这样吧,你先跟他坐一段时间,我们的座位一个月换一次,如果真的合不来,下个月再给你们换。据我所知,程鑫只是上课不听课,一般不会干扰别人。回头我找他聊聊,让他别影响你。”
陈昕抬头看着方隽,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结果,无奈地点头,就是不知道怎么跟程鑫交差。方隽说:“你先回去吧,帮我叫程鑫到办公室来。”
“好。老师、再见!”陈昕垮下肩,出去了。
程鑫伸长了脖子等陈昕的音讯,见他回来,问:“老师同意了吗?”
陈昕摇一下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笔,最后还是张嘴慢慢地说:“老、师让、你去找、找他。”
程鑫疑惑地看他一眼,抬脚出去了。陈昕翻开书本开始学习,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老师对他说的话,让自己激励程鑫,这可能吗?他那样的人,应该是什么都不缺,所以才没有读书的动力吧。正胡思乱想着,程鑫满脸不高兴地回来了,陈昕赶紧起身给他让道,程鑫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书用力一拍,把周围的人包括陈昕都吓了一跳。
陈昕有些忐忑,怕程鑫记恨自己,这样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还要同桌一个月呢。不一会儿,程鑫又起身出去了,因为有人找他。陈昕埋头看书,听见前排的两个女生有些兴奋地小声讨论着:“喂喂,刚刚不是王亦可吗,程鑫已经跟她交往了?那舒靓岂不是输了,她可是扬言非拿下程鑫不可的。”
“没有吧,我听说程鑫寒假一直都在澳大利亚度假,没在国内,王亦可应该也没机会。”
“我觉得不好说,见不上面还可以上网联系。”
“回头看舒靓怎么说。有好戏看了!”
……
陈昕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好,眼睛高度近视,唯有听觉非常灵敏,前排女生叽叽喳喳的谈话声无一遗漏地传到了他的耳中。不过他对这种几角恋的八卦兴趣不大,只是觉得日昇的风气和一中相差太大了,早恋还闹得人尽皆知,他在一中就从来没见过谈恋爱的。一中当然也有谈恋爱的,只是学习氛围浓,谈恋爱也没那么明目张胆,就算是有,以陈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态度,也不可能会注意到。其实一中暗恋陈昕的女生起码有一箩筐,只是他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这天晚自习程鑫没回来上,陈昕不知道他是对老师不给换座位提出抗议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心情有些忐忑,给别人带来麻烦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尤其还是不能得罪的程鑫。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有人突然叫了起来:“没水了,值日生去搬水吧,渴死了。”
第二排的男生大声说:“我们昨天就搬了,今天不是我们值日!”
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对陈昕说:“那就应该轮到你们去搬水了。”
陈昕反应过来:“我、我吗?”
女生点头:“对,你同桌不在,那就你去吧。”
“在、在哪儿?”陈昕对学校完全两眼一摸黑,现在只找得到宿舍、教室和食堂,水在哪儿搬他还不太清楚。
女生很热情地告诉他:“在前面办公楼,就是我们报到的地方,一般都是这个点送水过来。你把空桶拿去,然后搬几桶水过来。”
“几、几桶?”陈昕问。
“三桶就差不多了吧。”女孩笑着说。
陈昕赶紧起身,去教室后面的角落里拿上空纯净水桶,然后出了教室,凭着印象找到了办公楼。果然看见了一大群拿着空桶的男生,都是来搬水的,只是水还没送过来,这群人便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将空水桶踢得“咚咚”作响,好像踢的不是他们喝水的桶,而是足球似的。
有人兴奋了,忍不住怪叫了几声,惹得办公楼里办公的校领导“哗”一声拉开窗户,朝外面吼一句:“鬼喊鬼叫什么!哪个班的?”外面立马安静下来。校领导怕里面的空调热气跑了,很快又“啪”一声关上了窗户。片刻后,等待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唱歌、吹口哨、聊天、踢桶,热闹非凡,成为整个校园最热闹的一角。
上课铃响了,水还没来,陈昕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他不知道水还要多久送来,像这样漫无目的地等待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先回去,但是又怕错过送水的,万一没水了,自己岂不是又成了罪人,只好等着。
一个空桶滚到他脚边,一个男生走过来,将桶子捡起来:“王洋你能不能别踢,好歹是你喝水的桶!”另一个男生满不在乎答:“水装在桶里面,又不是外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