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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抬头,只见一双精致的黑靴,一步、两步朝自己走来。
那少年弯下腰,抬起手,用掌心拖住许枫,将它抱起来,拍了拍它身上的草木灰。
从许枫的角度,他只能看见少年的下颌,皮肤白皙近透明,线条干净凌厉,脖颈上青筋可见,喉结突起。
他手中持一柄长剑,剑身莹白,灵光流转。剑尖正抬起,直指不远处倒地呻|吟的半魔!
“今日我且放你们一马。”少年冷冷道,“滚吧。”
“可师兄”旁边一矮个子少年想说什么,被少年一个制止的手势打断。
几步远处,地面洒满黑血。半魔均被斩下手足,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见少年没有赶尽杀绝之意,他们周身腾起一片黑色云雾,一只半魔咬牙切齿道,“你是哪家兔崽子!有种报上名来!”
第102章番外 -小九篇()
耳畔乱糟糟的;充斥着各种声音。风声、刀剑声、脚步声、交谈声;似乎有人来到他身边;坐下时;床铺微微凹陷;那人顿了顿,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
“这孩子剑心受损;差点入了魔!”身旁一人声音苍老,语气惋惜,“原本静心修炼,突破第四境只是时间问题,遭此一劫后;不仅被打回了第三境,这一年都不能练剑了。”
一片抽气声。随后传来忿忿的低骂。
似乎是他六师兄,压低声音道:“师兄临行前,是不是叫你看着小九;不要离开他一步?!你倒好;压根没有当回事!”
有人看不下去;劝道:“小八也只比小九大一岁;此番他被下了药才昏睡过去,不能全怪他!”
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跪了下来;不住道歉。几十师兄将小八拉起;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事大家都有责任。”
闻言;小六更觉满心愤恨无处发泄,在房间踱来踱去:“是!也怪我!当初二师兄原本打算带小九出去,是我怕小九剑心不稳,劝师兄将他留在招摇山,我以为这里最安全,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我真是真是”
忽然之间,他说不下去了。迷迷糊糊中,方岐似乎听见一声抽噎,小六沙哑道:“是我对不起他。”
一片沉默。半晌,慕无情道:“不怪你们。”
身旁那人又道问:“我在这位小仙友身上见到了清心咒与禁制的痕迹,请问这是谁下的?”
慕无情道:“是我。”
“有了这道禁制,这孩子原本不会有事,就算受了皮肉伤,剑心与灵脉却被护的好好的,半分魔气也入侵不得。”药师长叹道,“他似乎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才走火入魔的。”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等药师给方岐把过脉,开了调理的汤药,小六等人才推门走出去。
吱呀,是木门关上的声音。方岐的睫毛颤了颤。
他知道慕无情没有走,正犹豫该不该继续装睡,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慕无情道:“小九。”
心脏莫名一酸,方岐慢慢睁开眼睛。短短几天,他瘦了一大圈,原本圆润的包子脸变成巴掌大的脸,嘴唇和面颊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恢复神智后,蒙住他瞳仁的阴翳不见了,眼神依旧清亮。当他定定地看向慕无情时,更像是盛满了星光。慕无情心头一软,就听他低声道:“师兄,对不起。”
“无事。”
慕无情从一旁木几上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那药的味道极苦,一闻就知道。方歧却丝毫不受影响,听到慕无情原谅他,心头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很难受,很自责——因为他辜负了慕无情的期望。
那药还烫,不宜立即入口。慕无情手持一柄白瓷勺,轻轻搅动药汁。一室静默,只能听到叮叮叮铃铃的脆响,慕无情面色不变:“小九,告诉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歧明白慕无情的意思。他的二师兄是在问他,为何会失控到冲破禁制,以至于被魔气入侵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方岐垂下眼睫,道:“他骂我咒我就算了,可他还言语侮辱师父和师兄,我一时气急,就冲动了。”
“事出有因,这次的责罚先免了,”慕无情淡淡道:“没有下次。”
“嗯,师兄我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方岐这才抬起眼睛,敢与慕无情对视。
不过一句话的时间,他迅速调整自己的神情,免得被慕无情看出端倪。这番话纯属搪塞,可他更不可能道出真相,说是因为赵子逸毁了蚱蜢,他才气疯了的
慕无情没有怀疑他的说辞。药汁变温后,他将药碗递给方歧。方歧双手接过时,一不留神碰到了慕无情的手指,像是被烫到般蓦地收回手。
慕无情看向他:“烫?”
“额不是,”方歧眨眨眼睛,道,“我只是觉得这药太苦了。师兄,我怕我喝不下。”
闻言,慕无情眉尖微微一皱,方歧心脏又莫名一酸,几乎是立刻后悔找了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显得他太娇气了。他正想说点什么,或者直接将碗接过来,一口气将药闷了,慕无情却将药碗重新放回木几上。随后,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开木塞,一股清淡的甜香便溢了出来。
金黄色的花蜜从瓶口淌出,落入碗里,沉淀到碗底。倒了差不多一勺的蜜,慕无情将小瓶收回,又用白瓷勺搅了搅,令花蜜与药汁相融。
这样一弄,屋内的苦气被甜香中和,药汁也没那么苦了。方歧完全没有想到慕无情随身带着花蜜,怔怔地接过药碗,试探地抿了一口。
还是挺苦的,可是苦之后,一丝甘甜便从舌根蔓延到胸腔,搅的他的心口都热了起来。
一试之后,方歧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一下子将药汁喝了个干净。他将空碗放回去,忍不住问:“师兄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慕无情撇开目光,“除魔役后,村民送的。”
“很甜。”方歧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心道,比我吃过的所有糖都甜。
大约是喝了暖和的东西,亦或是吃了一勺甜到心底的蜜糖,心底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那颗深埋两年的种子拱破土壤,忽然之间生根发芽,疯狂抽长。
方歧顿了顿,对慕无情道:“师兄,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慕无情道:“什么?”
想起这件事,方歧笑不出来了。他敛去真正的情绪,只是用很执着的目光对着慕无情,道:“师兄,你还记得两年前你送我的蚱蜢么?赵子逸这个混蛋把它们全毁了”
“你能不能再给我买一串?”
见他一脸期盼,语气也小心翼翼,心中又是一软,慕无情道:“等着。”
他转身离开,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又归来。
只不过离开时只提了剑,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捆细长的草叶。
方歧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高冷又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师兄,会坐在他床头编蚱蜢!
慕无情不言不语,低垂着头,目光专注。他抽出几根草叶,先打了一个节,随后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手指飞舞,灵活地编织起来。
头、身、腿、翅膀不出一刻,一只栩栩如生的蚱蜢便成型了!
方歧目瞪口呆——这只蚱蜢与之前慕无情买给他的一模一样,甚至编的更好!
慕无情用珊瑚珠给蚱蜢点了眼睛,鲜艳的一点,衬的蚱蜢更是活灵活现。他将蚱蜢递给方歧,方歧犹愣愣的,道:“师兄,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啊。”
脑海中出现两年前的某个下午,烈日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老农,看他编了半个时辰蚱蜢的场景。慕无情道:“见过别人编,留了印象。”
“二师兄,你真的太厉害了!”阴霾一扫而空,方歧这下是真开心了,要不是身上还有伤,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
慕无情见他高兴,唇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他道:“还要么?”
方歧一个劲点头:“要要要!”
于是,慕无情编出了第二只、第三只,等到编完第九只,他将所有蚱蜢穿在一根透明的细线上,又将细线栓在木棍顶部。他将木棍递给方歧,道:“刚好九个。”
不仅仅因为方歧排行第九,还因为,他希望师父的预言永远不会成真。
比起他少年天才,早早迈入剑修极境,他更希望小九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方歧欢喜的差点说不出话,接宝贝似的接过这串新的蚱蜢,捧在手心瞧了又瞧,百看不厌。
慕无情没想到方歧十岁了,还是喜欢这种小玩意,道:“小九,刚才你一直看我编,学会了么?”
“啊?”方歧一愣,看似尴尬地笑了,“师兄你过目不忘,我却不行。尤其这种手工,我做不来的。”
他神情特别认真,似乎生怕慕无情不信。慕无情看他一眼,声音里带了浅浅的笑意:“好吧。”
很久以后,方歧回忆这一幕,心道,其实二师兄那时候就察觉到了吧。只是没有戳穿他。
两人都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其实第一遍,方歧就学会了。
可是,会也要装不会。不然怎么收集更多的、师兄编的蚱蜢呢?
他曾在心中细细数过每一只蚱蜢的来历。
第一串,是买给他的,是他八岁的生日礼物。
第二串,是补给他的,是他受伤时的安慰。
第三串,是奖励他的。药师所言并未成真,回到万剑峰后方歧潜心修炼,不到半年居然突破了第四境!慕无情问他要什么奖赏,方歧又要了一串蚱蜢。
每逢佳节或生日,慕无情一定会亲手编一串蚱蜢给他。其余时候,方歧练剑受了伤,或不开心了,慕无情也会默默编好一只送给他。在慕无情眼里,他的小师弟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怎会知道,每当空闲之时,方歧便会掏出这几十只蚱蜢,将他们整整齐齐摆在木桌上,一瞅就是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