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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君子:“怎么除了七叶就没有人,我呢?”
守正真人:“你是人吗?”
风君子:“不跟你扯这个,你到底什么意思?”
守正真人:“丹道境界越往后突破越难,保守估计,石野能够修成化身当有十年时间。”
风君子:“就算化身五五也未必赢得了周春,那老东西修行了多少年?在昭亭山上你可是看见过他三头六臂的神通。”
守正真人:“如果是七叶来,手持呈风节绝对可以与周春一战而定。至于石野嘛,有另外一个办法,只要他修成化身,绝对不会输。”
风君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馊点子快说!”
守正真人:“周春在昭亭山上化出三头六臂,再有十年石野也可以。他只要化身为三,分别手持正一三宝,别说周春,恐怕你碰见了也得躲远点。”
风君子呵呵笑:“这主意不错呀!你老人家当年考举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做过弊?”
奇妙的是,这两人就站在我身侧根本动也没动,也没有在说话。我听在耳中就明白了。这是耳神通境界的一种——无语观音。他们说话不是用神念传来,就是让我在耳中听到。不论我本人有没有神通。而我听见的就是明明白白两人的笑谈,可其它人听不见。世上神通有很多种,比如佛门谈眼神通、,就有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等。丹道不谈这些枝接,顺其自然而已,各种神通在于修为境界和运用巧妙。
我的耳神通初学自风君子,后又学自法源禅师,再到正一三山会上更进一层。从能听极远到极近,又得到过耳能祥的声闻成就,后来领悟了声闻智慧与妙语殊胜。今日莫名听他俩一席笑谈,突然又领悟了耳神通中“无语观音”的境界。其实谈耳神通,层层的境界分别是:谛听、声闻、妙趣、观音。只是丹道修行并不刻意讲究,巧妙自己领悟,师传并不偏重于神通。
老奸巨滑和小奸巨滑在身旁看似闲聊般的神通谈话,等于在给我支招。两昆仑立约之事急不得,更不可能在今天就谈定,至少要等我本人能够斗过周春之后。他们的建议是十年,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今日拿下钟氏兄弟,借机夺了仙府,也篡了万法宗的宗门传承,这些事做的有理有节别人说不了什么。但借此机会与西昆仑立约,就有上门相逼之意,西昆仑众人不可能心服口服。立约不能强逼,而要让众人自觉,需要有一个时间让所有人都好好想一想其中的道理所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两昆仑都可能提出来新约的内容,而西昆仑的核心目的就是想行走东昆仑,所受的约束越少越好。立约之时如有冲突,恐怕避免不了我与周春之间的冲突——谁说了算?
像我和周春这种人之间,谁也不会随谁的心意而变,就像当年的风君子和七叶,论道无果终究还是难免一场斗法。斗法胜负对彼此的心志并无影响,影响的却是其它人,事情有时就是这么无奈。如果我不是周春的对手,恐怕也成就不了一代神君的功业,就更不能谈相安两昆仑于人世间。我宁愿到最后的争斗只发生在我与周春之间,而不愿意见到东、西两昆仑修行之人起更大规模的冲突。
守正真人与风君子说话给我听,我在边听边想,那边周春仍然在侃侃而谈:“石盟主,你我都是修行高人,此生求索大道天机。若纠缠于红尘为念,处处羁绊而离本心,恐未必有所真得!……高人行走红尘逍遥自在,或点化众生,但终究不能为终生所累。这个道理仙境中人人皆知,恐你所欲立之约非我所立之约。”
我笑答道:“周宗主口才不错,说的挺好!点化众生,也只渡有缘人,顽石点不了头你也不必勉强。你我在红尘中知世间相,知如何悟、如何历、如何离。不必矫意自以为太上,此非真太上。……游戏红尘,点顽石为金玉,偶尔为之无伤大雅也没有人回真的计较,同道一笑而已。但若像钟大先生或你弟子周如青那般行止,必诛之。非我欲诛之,应由你首当其责诛之!”
周春脸色一沉:“此是特例,我就不和你分辨了。但行走红尘又何必为红尘所累?在于所得!”
“你只在乎有所得,却忘了根本在于有求于红尘。你我不能空谈超脱,有求于红尘就不能祸害扰乱红尘。其实说起来我们都来自于红尘。千年之前西昆仑众人也是如此,怎可以乱我等出身的根本呢?”
周春:“看来你我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了?只有一番论法而定了!”
我笑了:“周宗主,你没有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说话,其他人都在思考吗?此事千古文章,怎么可能轻言而定,我们大家都需要好好想一想。……俗话说十年寒窗用尽,千古文章方成,立新约之会,就在十年之后如何?”
周春沉吟半晌:“十年之约,我同意。”
我又向周围看了一圈,问道:“诸位西昆仑的同道以为如何?”
陶然客想了想也点头:“既然仓促难决,等十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西昆仑已经等了一千二百年。”
羽灵有些发愣的说道:“十年,这么久吗?”
我瞄了风君子一眼,向羽灵施了一礼:“羽灵掌门,等会我还有事想单独向你请教。”
羽灵没有吱声,风君子小声嘟哝一句:“你想得倒挺周到!”
眼见这个话题暂时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笑了笑又道:“今日定下十年之约,那么周宗主你定个地点好不好?”
周春:“地点就在此处,此处虽是西昆仑,但仙府已被你们所得。”
“那么这十年之中,西昆仑同道暂时就不要行走东昆仑。依茫砀山赌约,东昆仑众人是可以行走西昆仑的,周宗主有什么意见?”
我只许自己人来,却不许他们人去,听上去有点不讲道理。但是谁叫我赢了赌约呢,如果还退步的话就显得自己软弱了。周春面无表情的答道:“只要勿起争执,不再无端挑衅,我没有意见。”
“那么就没有别的事了,请问这几名万法宗败类如何处置?”
风君子突然说话了:“钟二、钟三两人修为境界仍在,但一身神通被我削去。他们仍可修行,可是除非飞升成仙或了悟前非,否则此生不能再用神通。……这三名弟子,被我废了修为散去一身功力,我这人脾气不好,下手重了些,谁叫他们拜错了师父?不过根器未损,还可以从头开始修行。能够避免以前所走的弯路错路也算再结福缘。我的弟子昆山子目前情况也是如此。如此也不算不公。……人在这里,我就不管了,你们处置吧!”
风君子话说的轻巧,他不管了让我们处置?其实他自己早就处置过了!他对钟二、钟三的惩罚很有意思——他们以前是怎么欺负人的,就让他们变成曾经受欺负的那种人,这是风君子一贯的风格。至于那三个徒弟也够倒霉的,本来应该是门中修为最高的弟子,估计在万法宗也是嚣张惯了。现在突然变成了修为最低的,如果他们还愿意留在万法宗的话。
周春毕竟有西昆仑领袖的气度,并没有继续和风君子计较,郎声道:“钟氏兄弟举止乖张残害仙境同道,钟大已死,钟二、钟三也自食其祸。这两人就放之江湖,自生自灭为散人去吧。至于钟镇等三名弟子,如欲留在万法宗中继续修行则可留下,由陶然客道友率一众散修高人照看仙府暂理宗门。石盟主你认为这样可以吗?”
“很好很好,周宗主处事果然公断!如今万法宗之事已经了结,十年之约也立,是两昆仑美事。在此敬诸位同道一杯薄酒,以谢盛情,饮完这杯酒我等就该告辞了!也许十年后才可再见。”说话时我往旁边一伸手,风君子将腰间的雪葫芦递给了我。我拔开了塞子,整个天空都弥漫出一片诱人的酒香。
“人间如此佳酿,昆仑仙境从未曾见!……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远来是客,还要用你们的美酒来招待。……万法宗仙府中有琼杯吗?儿郎们快拿来!”陶然客闻见酒香就赞叹道。
此时我们已经落下云端,站在万法宗仙府门前的广场平台上。那边万法宗弟子见换了领导,早有识趣的去仙府取来一套玲珑剔透的琼玉杯,给在场的高人每人一杯。好漂亮的杯子呀!纯白中带着似青似黄的光泽没有一点杂质,握在手中有温寒两气交错,竟能随杯中酒性而变,更添三粉滋味!仙府中的东西真是了不得我在东昆仑开酒楼这么久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酒杯。
我手持雪葫芦给每人斟满一杯酒。酒香四溢满山皆闻,交谈中才知道,万法宗仙府所在的这座山就叫作闻醉山。风君子学葫芦里的酒绝不是一般的酒,但却没想到是如此仙酿。这酒闻上去竟然十分熟悉。靠!这是我家的酒,是紫英去芜城酒厂古窖里的原浆并一黄芽丹调制,窖藏在梅花圣境的美酒。是我准备在三梦宗开宗典礼时用来待客的,风君子怎么知道了还偷出来了?
一杯饮尽,向众人告辞,我对陶然客道:“这一套琼玉杯我很喜欢,可以拿走吗?”
陶然客:“仙府是昆山子的,东西石盟主尽管拿去,闻醉山仙府中共有九九八十一只琼玉杯,你都携去待客用好了。”
我收起了琼玉杯,向羽灵道:“羽灵掌门,可否随我到东昆仑暂走一趟?我有事想求,时间不长,不日即可回转。”
我找羽灵有什么事?还不是风君子的事!首先要把风君子送回茫砀山,再找一个人向他解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然后把他送回浙江去。当他有封印神识之时,人世中不会记得昆仑仙境中的经历,只会记得自己在茫砀山迷了路困了十几天才下得了山。既然是羽灵把他骗来的,那就应该由羽灵再把他骗回去。
风君子沉着脸不说话一挥黑如意转身就飞走,我与守正真人对视一笑跟着风君子飞去。羽灵身后的弟子不放心上前相问,羽灵却一挥手让他们留下自己也随我们飘人飞来。回去的速度极快,时间不大就到了瑶池上空,我突然停在了半空。最前面的风君子回头问我:“石野,你怎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