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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仙散这种炼药用药之术并不常见。一来因为使用它当时方便但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影响后果;二来它非常接近淫贼、偷盗的手段,弟子品行不端一旦乱用不堪设想;三来真正有修为的高人有的是别的神通,用不着这个。所以一般正规修行门派根本不会传授弟子,象正一门这样以出家人为主的门派还明令禁止弟子炼制与使用迷仙散。迷仙散在修行界虽未公开禁用,但也是公认的下三滥手段。堂堂海南派弟子在芜城闹市中用迷仙散对付三个孩子,实在是太不入流了!
众人议论当然不会说什么好话,许多人甚至在为柳依依刚才出手伤人叫好。七叶的脸渐渐成了猪肝色,他不等和锋问话,转身朝跪在地上的宝杖厉喝道:“宝杖,你不要装死!究竟怎么回事从实招来!……跪好了,谁叫你起来的?”
跪在地上的宝杖此时已经缓过一点阳气来,听七叶叫他的名字挣扎着想站起身,又被七叶一声厉喝按回到地上。他答话时牙关打战口齿也不是很利索,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身上冷:“禀、禀脏门,那天我、我对脏前辈介死国了!”
张先生好气又好笑道:“你叫你们家脏门,我可不敢当你的脏前辈,你怎么死的我可不清楚!……七叶,就不能叫个口齿利索会说话的弟子来问吗?当时还有另外三名海南弟子在场。叫他们问话也是一样地。”
和锋一声冷喝:“七叶,把有关的门下都叫出来,现在不是护短的时候!”
没等七叶开口,终南派弟子中又走出三个人,与宝杖并排跪下,纷纷开口道:“掌门与前辈恕罪”、“那天我们只是无心之过”、“弟子知道错了!”……
七叶:“一个一个说话!郝祝祥。你先说,那天宝杖对张先生怎么解释的?”
那名叫郝祝祥的弟子答道:“宝杖师叔那日要带走这名仙童,被前辈阻止。他对张前辈解释──看见这几个小妖精在闹市中乱走,恐怕一不心惹出事端,所以想将她带到僻静处告诫一番。后来看见三位前辈出面,我们觉得没有必要多事,就告辞了──当时情况就是这样,不信你问张前辈。”
这郝祝祥显然是个口齿伶俐、反应机敏之人,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难怪七叶点名要他回答。郝祝祥话音刚落。丹霞夫人沉声问道:“这是哪家地道理!我儿子也是妖精吗?”丹霞生在一旁劝阻:“夫人少安毋躁,和锋真人自会明辨是非。”
和锋不理会旁人,只问张先生:“张师弟,当时是这样的吗?”
张先生:“宝杖见我们出现,知事不可为。嘴上的确是这么说的。”
和锋又问郝祝祥:“你们认识丹紫成吗?就是这个孩子。”
郝祝祥:“不认识。”
和锋:“他是人还是妖精?”
郝祝祥:“是人。”
和锋:“他不仅是人,而且还是个孩子,你们也能看出来他于修行一道尚未入门。……我再问你,你们动手拿人时,有没有问过这三个孩子的姓名来历?说实话!”
郝祝祥一哆嗦:“没有。当时考虑不周忘了问。”
和锋:“这用不着考虑,如果是你家孩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你们问都不问来历就想迷倒这两个小子,带走这位仙童是不是?”
郝祝祥:“情况是这样。不过我们也是好心,并未伤人……”
和锋:“这位仙童谁都能看出来于人有益而无伤,在人群中根本无害。你们真要是好心劝戒,也应该对这个小蛇妖说话才是。”和锋指了指场边的阿游。阿游冲着他们一吐舌头,这小子的舌尖很细,尖端还有一个细小的分岔。他虽然化为人形但修行未足,这下谁都看出他是个蛇妖了。
郝祝祥:“这,这我没想那么多,当时是宝杖师叔的主意。”
和锋语气一肃:“郝祝祥。我等修行悟道之人问答之间不该如此闪烁吞吐!我如此问你,也是尊重同道之意。在场的前辈高人有莫大神通,就算你不尽言也有办法知道察知当日地实情。但此等神通,按律不能轻易使用,否则就是对海南派不敬……七叶掌门,你说是不是?”
七叶一直没说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此时恨恨的说了一句:“我的脸面都让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丢光了!……有什么话还不快说清楚,难道还要和锋真人一句一句问吗?”
和锋看了七叶一眼,居然施了一礼:“如此,多谢七叶掌门的胸襟通达了!”
我正不解其意,就听和锋接下来地话声变了──变得低沉隐约有滚雷之威。听着虽不响亮却有耳膜嗡鸣感,就觉得灵台一阵恍动,我的感觉尚且如此,那几个被和锋问话的人感受可想而知。和锋问道:“面对不伤己之人,在闹市中施用迷仙散;面对师门同道尊长,掩饰恶行言多不实;面对前辈门下仙童,起歹心出手劫掠。你们知道都犯了什么戒律吗?宝杖为主,你等三人是胁从,但若在这个场合还要掩恶者,与宝杖同罪!”
那三人此刻几乎是抢着同时回答:“宝杖说那孩子是仙人不留果花精,百年难遇的大补之物!正好拿下送给新掌门炼药,我们也好多学几手高深道法,可傲视同门。”
七叶断喝一声:“混帐东西!竟然背着我如此妄为。你们今日就滚出正一三山。回琼崖绝谷中自封神通面壁三年!……和锋师伯,我如此处置是否合适?”
和锋:“海南掌门既然已经下令,也就如此了。他们三人只是胁从,这么惩罚算相当。宝杖是首恶,且触犯地不是哪一派地门规,而是天下修行人的共戒。当重惩!否则难以向风前辈与丹霞伉俪以及天下同道交代。”
听到这里我也忍不住的感慨!这件事看上去本来可大可小,阿游与果果原是没有背景和依靠地、山野通灵的蛇妖花精,如果不是恰巧被柳依依领了回来还真难知遭遇如何?如果海南派抓果果在闹市中无人阻止,又如果此事没有修行高人为她出头,那么果果现在地下场就难测了。宝杖也不会受到处罚,甚至会在七叶那里得到好处。
市俗间的法律很难管得了这群人,所以红尘内外必须有界限。在修行界内部,也必须共定严规。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就是人人要有守护法度的自觉责任与自省意识!
什么是对错、是非、善恶?什么是为与不为?高僧法海曾经对我讲过──知对而行就是善,知错仍为就是恶。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高深。因为他不是在讲对错的标准而是在讲心性!每一个完整的人格自我,都有自己所认知的对错,可能标准是不一样地,但在每一种标准体系下都可以去谈心性的善恶。比如两军交战,奋勇杀敌者是英雄。叛国投敌者是败类,不论是那一方,虽然双方的立场完全相对。
行而下之,如何知对错?这是万年以来地一个永恒拷问!这种拷问入手时异常简单──不愿意别人对自己做的事,就不该对别人做。尤其是拥有超人的力量之后。这就是“已之不欲,勿施于人”,能够自觉的进行这种拷问。那就是在修磨心性。那么修行悟道,“道”又在何处?穿凿之后才能体会!
再行而下之,如何去穿凿?那就是落于实地的“修行”了!对于普通人有这么一种情况──为恶利己只要不被揪出来就做,可能被揪出来就不做。比如自古官场,被查出来地都是万人唾弃的贪官污吏,没查出来的都是人人逢迎的显要尊贵,天壤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修行就是要去掉这一线之隔,做回自己的本心,而不是做给别人去看。
一切回溯而上。做回本心只是一个出发点,然后才能真正去拷问对错,修磨心性,感悟天道──其路修远兮!
我也是个修行人,所行可能暗合于此,但对此还没有自觉地证悟。今天闹事之前风君子曾提到天下修行人对我的评语,而我当时想到“心中一个石野,世上一个石野,那个才是石野?”失神之间风君子说“婴儿”的心境快到了,却又没有解释。现在我恍然有所悟──所谓婴儿地象征不就是从自发孕育走向自觉存在吗?
领悟这一点过程很复杂,但时间也就是一转念,那边和锋真人还在处置宝杖。七叶问和锋:“请问师伯,该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妄为的东西?”
和锋面无表情道:“依戒,共诛之!但念在其行并未得逞,可留其性命。……废其修为,逐出门墙。”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和锋罚得太重了!
宝杖身子一软瘫坐在地,说话却变清楚了:“掌门,我一时鬼迷心窍,现在真的知错了!就给我一次机会吧!”他不求和锋却求七叶,原因无他,七叶开宗未久正在聚集人气之时,如果当众护不住弟子让宝杖受此重罚,恐怕以后海南派声威大损。
七叶的脸色很难看,不得不向和锋施礼道:“宝杖当领重罚,可修行之罚也是劝救机缘,可否再给他留一线机会?”
和锋的表情就象在等七叶说这句话,点头道:“你要替他说项,总得有说项的缘由。”
七叶:“宝杖所行虽恶,但劫掠未遂。况且他不知这位仙童的来历,所谓不知者不罪,以常理观其行,是在人世间偶遇仙草花精起了贪占之心。似乎罪不致此。”
七叶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不是这么多修行高人出头,尤其是忘情公子给果果认家门,那么她就是成精的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地。和锋没有答话却问我:“石师弟,今日是你率先问罪,你认为七叶掌门的话如何?”
和锋问我也是给双方找台阶,如果我一松口这事也就好了结。可我在刚才的一番思索中还没回过味来,直接说道:“七叶掌门所言其错有二。其一不是宝杖不知,而是不问,不问又如何能知?其二果果虽然出身草木,但已得灵性修成人形,就是人间自主之生灵宝杖不是简单的贪占物用。”
“对呀!小真人所言极是。和尚没出家之前也是吃过肉的,但出了家就是和尚,和尚就不吃肉了!人吃肉、和尚不吃肉、可和尚也吃过肉、和尚是什么人?这个问题我三十年前才突然顿悟!……人入空门为僧,草木成精为生。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