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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唐代国师善无畏亲手所植,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历史。这棵龙柏枝叶茂盛树冠很高,藏个把人肯定没有问题。奇怪的是,我刚才已用神识发现了藏在周围房顶地很多人,却单单没有发现这个人。
这个人一掉下来。所有的法力波动都消失了。伊谷流果然是布阵攻击,而阵法的中枢就是龙柏上的那个人。风君子出手很准,一举破了对方阵势的阵眼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风君子已经收手了,说了一句:“镜子还给你,接好了。”顺手就将青冥镜抛了过来,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法海的手。
青冥镜接到手中感觉与以往有所不同。我觉得它的份量稍微沉了点,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觉查出来了。更奇异的是,镜子很热,简直热的发烫,而且这股热流还在镜身中乱窜。我握住镜子,以身心合器,施展御器之法。御器之时,法器相当于身体地一部分。我立刻就发现镜中有一股狂燥的力量四处乱窜,就像身体里多了一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很自然的神通发动,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将之包围,企图让它安定下来,把它化为青冥镜的一部分。我以前都是拿着青冥镜对外施法,从来没有在镜中施法,不自觉的就运用了风君子曾传我的炼器之术──南明离火。
那股力量安静下来,消散开,似乎融入到青冥镜中被消化。就在此时,我听见了周围暗处传来一片压抑的惊呼声,这声音中带着恐惧和颤抖。回头望去,那个躺在树下的黑衣人起了诡异而令人恐怖的变化。
他蒙面的黑巾早已散开,露出的面容是一个短须老者,五官削瘦。这时就见他削瘦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去,脸上就像风干了核桃皮,血色被抽干,变得苍白无比。在满天微弱的星光下,周围的人都看见了。然而这变化还没有结束,接着他的面孔就像变脆了,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纹。
法源站的离他最近,显然也吃了一惊,一抬手将禅杖从青石板中拔了出来。禅杖离地。附近地空气出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显然法源的力量一时之间没有收住。再看那黑衣人,他的面容以及躯体竟然散裂开来,就像一堆石灰粉末,被禅杖带起的强风吹散。地上只落下了一身黑衣,这个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我听见周围民房的顶上展发出一道道收束不住地神气波动。显然那些人都在浑身发抖。接着,一个接一个的远去,匆匆逃离了九林禅院。伊谷流大举而来,然而,就这样离奇的落荒而去。
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法源、法澄、法海、风君子四个人八道目光都齐齐的向我射来,眼神十分复杂!
法海单手立掌,低头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风君子冲我摇了摇头,转身问法海:“大和尚。你一坐六十年,连你师弟死了你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今天刚刚踏破空门,却立刻就杀了一个人,感想如何啊?”
法海也双手合什:“施主,贫僧并未出手。何来杀生之说?”
风君子:“我收人魂魄,借用的是你的神通法力。那你说,杀人者是你是我?”
法海:“你借我法力收人魂魄,那人魂魄尚在,超渡往生而已。可是这位石真人……”
风君子打断他的话:“你别管别人闲事!现在说你呢。你就说吧。这人是不是你杀的?”
法海:“阿弥陀佛,依施主所言,贫僧也不清楚!杀业在你。因果在我,贫僧感激!”
法澄:“师兄,这是何意?”
法海:“师弟莫急,你从小眼中所见口中所言,谈的都是禅机佛法。那么今日之事又如何?如果风施主不出手,他就要杀法源。要么法源有杀业,要么他有杀业。风施主虽杀了他,却是替他人受此杀业,实为善举!”
法澄恐怕是世上唯一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谈佛法地。他皱眉道:“佛虽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今日曾有疑惑,方才刚刚明白一点可是师兄现在又说风小子不杀人谁杀人?好像,好像太深奥了!”
靠!这几个和尚也太迂腐了吧,居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说起了绕口令。我忍不住插话道:“几位大师,那伊谷流来势汹汹,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吗?他们再来怎么办?”
法源走进院子说道:“伊谷流只杀了九林禅院法泠一人,今日留下一条性命,也算因果相消,又留他们做甚?”
风君子问了一句:“那死者是谁?”
法源:“我认识,他就是伊谷流的门主小林归郎。他也是伊谷流的第一高手,当年暗害法泠师兄的罪魁祸首。”
法海:“如此,他也死的不冤了!放心,他们不会再来地。而且贫僧断定,伊谷流当代弟子恐怕再也不会踏足芜城,这要多谢石真人了。”
“谢我?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呀?”法海说的我一头雾水。
法海:“今夜之事已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师弟,关上门,都到后堂来。”
和尚就是和尚,和我不一样。刚才的事情惊心动魄,可是过去之后,也就过去了,几位僧人神色平静如常。如果不看九林禅院门前的一个杯口粗细的孔洞和地上那一套黑衣,只看几个和尚地表情,你都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一行人又回到了后院的禅堂,各找地方坐好。法源这才有机会稍微详细的告诉法海这六十年世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六十年弹指已过,要想细细地说不可能。法源也就是大概的说了说鬼子进中国、国内战争、新中国成立、动乱年代如今又落实宗教政策等等。法海一直在听,并不插话,只是在法源讲到汪精卫投靠日本人成立伪政府的时候才问了一句:“汪精卫?是不是当年那个写下‘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英雄侠少?”
法海:“不错,就是他!只可惜世人之心性总是会变的。”
法海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直到法源大概讲完这六十年的经过。法源住了口,风君子开口说话了:“法海,你方才所言怎么那么肯定?你怎么就知道伊谷流再也不会踏足芜城?”
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也竖着耳朵听他如何回答。法海反问了一句:“施主,你可知众人之心有群性?”
风君子:“知道,你说的是一个民族的共同心理特征。”
法海:“我以前虽未与伊谷流交手,却知道东瀛人群性如何。高者仰而习之,弱者欺而夺之。欺人之时,英勇不畏死,甚至以死为荣。此等人,若一举震服,则心性逆转。他们所畏者不敢恨,反而谦恭敬之,以敬为荣。今日你若仅仅出手取伊谷流门主性命,他的门下弟子犹可能拼死相斗。关键在于石真人,石真人一举炼化伊谷流门主地魂魄元神,连肉身也损毁不留。其术阴损至极,其状可畏可怖,其威震惊四方。伊谷流上下胆寒,敬畏不已,如何还敢再来?”
法海的话,意思大概是说日本鬼子的心性如何?总之是凌弱服强。虽然看上去不怕死,但是一旦被杀服镇服,他们只会对强者敬畏膜拜。而且我也明白了,原来那伊谷流门主的尸身所发生的那么恐怖的变化,是我运用青冥镜时一不小心搞出来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青冥镜炼化魂魄元神的妙用?法海给了“阴损至极”这四个字的评价,也是够恰当的。我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不过是不小心……”
风君子:“你的事以后再说,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毒是毒了一点,不过不如此,也不那么容易把他们打发走。以后注意就是了。”
法海:“原来石真人是无意中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众生神识不灭,肉身不过是臭皮囊而已。杀人不过头点地,死者还可往生轮回。可是石真人的法术,却永灭他人之魂魄元神不得超生,修行中人如何不惧?”
“永灭他人魂魄元神?你是说炼化吗?那伊谷流门主死后去了哪里?”闻言我吃了一惊。
法澄在旁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这可就难说了,应该是下地狱去了吧?地藏菩萨一定知道。”
法海:“寂灭之后是何处,我也不知。我只能回答所知的问题。”
此时我心中突然一动,开口道:“法海大师,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知你是否能回答我。你说风君子杀了伊谷流门主,是以杀业替他人之杀业,是善举。而我近日也有一个疑惑,我要救我的一个朋友,可方法是救一人而杀一人。这么做是善是恶,或者,这世上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参禅定坐六十年,一定有所体会吧?”
风君子也接口道:“法海,这个问题我也非常感兴趣,可惜没有来得及问我的师父。如果你真是高僧,就请你回答。我也想请教善恶之辨。有人说你们佛门只谈因果不分善恶,不会是这样吧?”
法海:“谁说佛门不问善恶?那只是槛外之人的妄测而已!善恶不分还谈什么修行?”
风君子:“对对对,您说的对。反正那话又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学校的一个二百五说的。那请问何为善、何为恶?”
法海:“先有错其后才能谈恶。世上的事,如果对错已经分明。还要为做与不做找借口,这就是善恶。为何世人常有善恶地困惑?因为我们遇到的事情有很多是说不清因果对错的。但也有不少事因果对错了然分明,如果此时有人还要纠缠于做与不做,那就是善恶的分别了。该做的做了,就是善;不该做的做了,就是恶;没有借口。世人之念常有谬误。善恶其实不在于心,而见于行。”
风君子连连点头,法源也在一旁问道:“所以我道中人谈地是修行二字,修行才能修心。师兄此语,可解世人之惑。那么今日之事,法源是善还是恶?”
法海:“因果对错不甚了然,不能谈善恶。但风施主杀人之举,是非分明,是善举。石真人化人魂魄,因果无对错;虽阴损。却无善无恶。”
风君子站起身来:“行了行了,我们就不要总聊天了。法海,你好像六十年没洗澡了,身上怎么一点都不臭?我看你还是去梳洗一番明天才好见人,至少先把头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