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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一瘸一拐,身形摇晃,无论是跪下还是起身,动作都极是缓慢,倒还真像个重病在身的老年人。
梁儿不免暗自失笑,都知道王翦领兵如神,想不到他装病竟也是一流的。
一番礼节过后,众人被遣退。
厅堂之内,仅剩下赵政、王翦、梁儿,还有一个负责记录秦王言行的史官。
赵政不想再耽搁时间,面上微讪,直言道:
“寡人此来是专程为将军致歉的。”
王翦霎时老脸一白,摆出一副惊恐之相。
“大王何出此言?老臣可担当不起啊!”
赵政岂会不知王翦是装的,可他却并未介意,依旧一脸愧色,微敛了头道:
“彼时寡人没有采用将军的计策,轻信了李信,致使秦军在楚境受辱。寡人现已知错,恳请将军返回咸阳,再度统我大军,扬我国威。”
赵政身为秦王,已屈尊降贵亲自登门致歉,将姿态放低到了这般,可王翦仍是颤巍巍的躬身一揖,推辞道:
“大王言重了。大秦武将众多,能人辈出,又岂会非我一人不行?老臣已近耄耋之年,病弱体衰、昏聩无用,伐楚一事,大王还是另择良将吧。”
而赵政毫无放弃之心,他满腹诚意,继续求道:
“当初楚国大败我秦军,而今楚军更是在寻求时机西进以攻我秦国,那昌平君与项燕的实力将军也是清楚的。虽说染病在身,但将军就当真忍心弃寡人于不顾,弃大秦于不顾吗?”
“老臣……”
王翦张口还要推托,却被赵政出言打断,而这一句,也恰恰戳到了王翦的心思。
“好了,寡人知道将军心中仍有不平。只要将军肯出征,有何要求,只管提出来便是。”
王翦前后做了这么多戏,等的正是这一句。
他垂下眸子顿了片刻,再抬眼时,眼中已褪去病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他凝眸望向赵政,正色道:
“如若大王一定非老臣不可,那便必须允老臣足足六十万兵,只能多、不可少。”
赵政丝毫未有迟疑,颔首应道:
“都依将军便是。”
此言一出,王翦立即双眸熠熠,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动作十分利落,哪还有之前的半分病态,而他口中一语更是中气十足:
“老臣定当一举攻下寿春,不辱大王所望!”
几人步出厅堂之时,赵政余光瞥见梁儿在看向别处,不禁问道:
“梁儿,何事?”
梁儿欠身一礼。
“回大王,方才见到门后似是躲了一个小男孩,长得很是机灵可爱,可现在却又不见了。”
闻言,赵政转眸看向王翦。
王翦面上略显尴尬,敛头道:
“大王,许是老臣那顽皮的孙儿……”
赵政挑眉,兴趣大增。
“哦?王贲的儿子?”
“正是。”
听王翦如此一说,赵政唇角勾起,眼中华彩尽显。
“老将军领兵出神入化,儿子王贲亦是难得的将才,如今这孙子又将是何等面貌,寡人倒是有些好奇了。”
王翦会了赵政的意,转头对着守门的下人吩咐道:
“去将王离叫来。”
听及这个名字,梁儿心中不免一动。
那孩子是王离?……
的确,王离也身负为将之能,在未来更会如其祖父和父亲一样,登上秦国武将的至高之位,只不过……
梁儿暗自一计长叹。
这个少年,生不逢时……
“王离拜见大王。”
不多时,一个肤色健康、双眸水亮的孩子已跪在了赵政的面前。
赵政见他生得与王翦和王贲都多有相似,心里不觉得就对他生出了诸多好感。
“你多大了?”
“回大王,十岁。”
王离小小的身躯跪得笔直,态度亦是毕恭毕敬。
梁儿禁不住暗叹,看来这又是一个早熟早慧的孩子。
赵政面上平淡,随口一问:
“方才你为何躲在门后?”
“王离想亲眼看看大秦之王是何模样。”
这句答话引起了赵政的兴趣,他俊眉微挑,追问道:
“那你觉得寡人如何?”
“大王方才与祖父所言仅寥寥几句,表面看似节节退让,实则却是步步为营,祖父根本无从回绝。大王如此善谋,天下必在大王掌中……”
“王离!”
王翦大惊,立即低吼训斥。
这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怎能挑明了在大王面前说出?这岂不等于在说大王狡诈?
赵政抬袖,示意王翦不必紧张。
他直视王离,又问道:
“无妨。王离,那对于你祖父方才的言行,你又如何看?”
王离看了一眼王翦,复而望向赵政,神色自若,张口直言:
“祖父分明精神奕奕,却要装病不战……”
“王离你……!”
王翦被王离气得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暗骂这孙子定非亲生的,平日顽劣也就算了,如今这等关头竟还跑来在大王面前拆他的台……
谁知赵政却微勾了唇角,略显笑意。
“将军且让他说下去,这个孩子有些见解。”
王离原本被王翦的大喝吓了一跳,现下听到赵政如此说,他便重新敛了心神,继续道:
“祖父装病不战,并非是为了端起架子听大王一句歉言。祖父他心系秦国,才会宁可冒着触怒大王的危险也要逼大王心甘情愿拿出那六十万兵,他为的,是秦国必胜,大王必胜。”
王翦怔怔的看向自己的小孙儿。
他原本已经做了老脸丢尽、性命不保的准备,却不想这小子话锋一转,竟又突然为他扳回了不止十步。
就连梁儿也是万分惊叹,王离年仅十岁,就能说出如此这般话来,也当真不愧为未来赵政身边的一员爱将。
赵政面上笑意更浓,对王翦道:
“将军,你的孙儿才智胆识过人,又这般懂你,你当欣慰才是。”
王翦回神施礼。
“大王说的是。”
敛头间,年迈的他眉心舒展,唇角轻牵。
王氏,后继有人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公子胡亥()
很快,王翦便领命返回咸阳大将军府,开始整军备战伐楚。
——
“啪”的一声锁被打开,巨大的铁链掉落地上。
一个不足半人高的男童鼓着勇气走进了水月宫中最角落的一个院子。
院内常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树木疯长。
繁茂的树枝已将里面的屋室团团裹住,遮去了大半光亮。
屋里几乎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有人、哪处是物。
男童用力吞了吞口水,强抑着恐惧,迈着小小的步子在里面仔细找寻着。
“母亲……你在哪……亥儿来看你了……母亲……”
忽然,墙脚处的一团黑影动了动,男童一惊,但思及蜷缩在那处的应该就是母亲,他便又定了心神,重重呼出一口气后,缓缓抬脚走了过去。
“母亲?”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我是亥儿啊……母亲……”
他越走越近,几乎触手可及之时,那原本缩做一团的人却骤然回了头。
她头发凌乱,面容脏污,竟是鬼怪一般,眼中血红,凶光四溢。
“啊!……”
男童被吓得瞬间跌坐在地上。
“母……母亲……”
那人一步步逼近,男童满眼泪水,倒退着向后爬。
忽然那人伸手向他抓去,神色却是要食人一般恐怖。
男童双瞳圆瞠,猛的向后一退,那人扑了个空,男童赶忙趁机爬起,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跑去。
“公子?”
几个宫婢见男童满面惊恐、狂奔不已,正满心费解,忽然又有一个破衣烂衫的人从面前跑过,追着男童而去。
其中一个宫婢最先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
“不好了!是胡美人跑出来了!快去喊人来!”
梁儿正在梧木亭指点阴蔓琴艺,忽然听得不远处吵闹非常,二人不禁起身,一同循声望去。
只见一处空地之上,一个蓬头垢面、人鬼难辨的人疯狂的追逐着一个年仅几岁的男童,一旁围着好几个宫人轮流扑上去欲将那人擒住,却都被她一一甩开。
都说疯癫之人力气极大,看来此人应是个疯子。
而这咸阳宫中的疯子,除了胡姬还会有谁?……
眼看胡姬已将男童抓住,双手扼住了他稚嫩的脖子,梁儿大骇。
“那是……”
阴蔓惊愕的话音还未落,就见身旁一片雪白飘过,梁儿已跑向了那处。
“梁儿!危险啊!”
阴蔓心中虽然害怕,但仍未加思索便跟了上去。
不敢想象,父王那般看重梁儿,她若出事,父王当如何?
“快放开他!”
梁儿大喊着,可胡姬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恶狠狠的盯着手中的男童,手下愈发用力。
仍有宫人上前推打,却都因忌惮胡姬的身份、不敢下狠手而被其弹开。
阴蔓气喘着赶到梁儿身边,眼见男童在那疯女人手中被甩来甩去,时而因宫人上前扰乱而得以稍事喘息,时而又被掐得生死一线,她已然慌作了一团,流泪自语:
“怎么办……谁能救救他……亥儿……”
闻言,梁儿心中巨颤。
那孩子竟然是胡亥!
“不……快放手!你不能杀他!”
胡姬,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梁儿冲到胡姬身后,趁她不备快速拔下了她发中仅存的一支金簪。
乱发散落的同时,众人只见梁儿已毫不迟疑的将那金簪狠狠插入了胡姬的手臂。
胡姬剧痛,终于松开了胡亥。
梁儿忙将胡亥抱住。
众人一拥而上,将胡姬按在了地上。
胡亥大哭着紧紧揽着梁儿的脖颈,口中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