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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不该杀了大哥。”
皇帝咳着看向惠王,惠王道“否则,贵妃也不会犯下过错,淑妃也不会受累而死,夏国公一府三十二口,更不会因此丢了性命,含冤而亡。”
苏难拢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攥着,面上却毫无异色。
皇帝几乎都要倒下,徐公公和几个官员赶紧扶住他!百官寂静,无人敢言,皇帝用袖子擦掉嘴边的血,刀他也拿不动了,他指着惠王说“你是在指责朕的过错么?”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道出实言。父皇,大哥已死十二载,十二年前,本是该一切都好”
十二年前,大皇子刚过而立,而皇帝已是天命过半,大皇子知人善任,仁厚节俭,为百官推崇。可是皇帝不愿退位,大皇子的声势一再激怒于他,他便以莫须有之罪将大皇子流放,以致大皇子半途死于非命。
皇后哀痛,抑郁而终。贵妃为大皇子平反昭雪,因公然顶撞被皇帝囚禁,折磨致死。
赵敖时年十六,母妃死相惨绝人寰,因此大病许久不起。夏国公劝其女淑妃接养赵敖,却被皇上认为淑妃有异心。淑妃被贬冷宫,终也西去。
大皇子长子逃离王府,二子因私通狡童被处死。
夏国公为皇帝的皇孙哀悼,皇帝却只注意到夏国公之子夏良当时与苏秦二府来往密切,皇帝早已忌讳他们私下往来。因这一年变故太多,皇帝为稳皇位,几乎是见人有疑就暗中弄死。夏良极慧,看出皇帝弑杀之心,为保苏秦二府,捏造自己死罪证据交给苏不学与秦明。
皇帝后来果真要联合宰相王岑拿了三人,夏良求苏不学和秦明保下妻女性命,苏秦二人泪洒国公府,最后将莫须有的死罪呈给皇上。皇帝见三府反目,又握有夏良证据,便下旨斩首夏良。
那一年,辜月飞雪,夏良血溅白雪三尺。夏国公为其独子哀恸,朝堂之上怒责皇帝,然夏国公也因触逆鳞被斩,国公府一夜大火,烧尽汴京繁华,世间沧桑。
这一年在老臣与皇族人的心里,每次想来,都不堪回首,哀伤不能言。
惠王语毕,皇帝早已是精疲力竭,他也明白自己曾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却不曾想,还是逃不过众人的眼,惠王赵洹的话,重新将他结痂的伤疤揭开,疼得他几乎要昏厥。
百官听完,老臣都侧头看着地,不愿回首,年轻的臣子都讶然不能言语。赵敖笑着流泪“这就是你,父皇。”
皇帝沉寂了许久许久,他闭着眼睛,静静地被徐公公扶着靠在他身上,瞬间好似又了苍老了许多许多。
他的刀,却依旧紧紧地被他攥在手中
“是朕害死了他们,可是,那也是你们逼的”
皇帝睁眼,他混沌的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那须眉之间都是无以复加的怒和倔强!他颤着他的手指,指着他眼前的所有人!
“都是你们逼朕退位!否则,朕怎么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啊!”
他抬起刀!大叫着!癫狂般!终于将刀刺进了赵敖的心脏!
“”百官瞠目,满面惊惶
众人望着赵敖,空气中寂静地,只剩下赵敖痛苦的吭声
他们看着他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他胸前血液开始湮湿他墨色的华衣,他嘴角呕出一口血,头渐渐低了下来,好似快要沉寂。
赵敖闷笑出声,低着头,眼却带着笑意看着皇帝。皇帝似乎大惊,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开始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然后才抬头看着赵敖身前的刀
“不朕”朕不想杀的
惠王闭目寂静流泪,终也只剩他一人。
六个皇子,终也只剩他一人。
难言孤寂。
难言
“父皇”赵敖艰难地叫着皇帝,可皇帝已不能思考,只知静静地望着他心口的那把刀。
赵敖看向大殿,视线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恍恍不能明视她穿着她最爱的牙色的战衣,缨红的发带和乌发垂落在矮塌之上,躺得那么安静。她的身体被苏乔挡住了,他只能看见她苍白的面容,那血色污了她的脸,丝缕的碎发贴在额上,颊边。
他好想好想伸手给她拂去那些血污和碎发,好想好想,像当年的夏夜那样,偷偷亲吻她熟睡时的脸颊。
秦钰的笑颜又重新浮上赵敖的眼前。她的眼,是世间最美的眼。他可能再回到当初吗?那时的她,就像随时捉摸不住的天边的云彩,却总是环绕着他。她有时也像那太阳,总是温暖着他最冷最冷时的身体和心脏。她的身躯就如同他心头的朱砂,想触碰却不敢亵渎,她的话语就如同他的天籁,足以愈合他满身的伤疤。
她的偏袒,是他永远不能戒掉的毒药,一层层,将他拉入最万劫不复的地狱,然后,便再也无法离开她。
可我,已没有那种机会了。
猫儿,还在府里吗?可是钰儿,又在哪里啊
赵敖的眼渐渐沉如铅石,晦暗抹上了他的双眼,他快要看不清了
钰儿
我赵敖,也是真心喜欢你。
可你却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你却永远,
也不会明白了
皇帝终于涕泗横流,看着赵敖的头沉了下去。
赵敖死不能瞑目,眼里的哀伤好似世间最苍凉的画。那温热的泪从他眼尾流下,静悄悄地,划过了一个世纪那般冗长的爱恋,如他此生一般悲伤。。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该喊我()
夜空的乌鸦成群盘旋在宫殿之上,冷风呼啸着钻人鼻腔里,衣领里,袖子里,摇摆着众人的衣袂。整个殿台的前方,万兵高举的火把上的火在风中发出烈烈的声响,那火从殿台前远望去遍布黑夜,成千上万的星星点点就好似是给赵敖的殉礼,壮阔而凄凉。
赵敖的身体在夜色中显得那般沉寂,他嘴角浓稠的血液还在连丝低落,就好似他随时都还可能醒来。
押着他的那两名侍卫抓着他开始僵硬的胳膊,却丝毫都不敢动弹,就像是怕惊动了他。
“放下他吧。”皇帝流着泪,他的眼已被泪水晕得浑浊不清。
他终于,还是又杀了自己的孩子
“是。”两个侍卫把赵敖放在了地上,整理好他的形容,摆放好他的手脚,抚上了他的双眼,让他闭上眼安稳入睡。
众人沉静地低头,伫立在殿台之上。皇帝望着赵敖的尸体,终于明白,赵敖这是死了,是再也不存在这个世间了,是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皇帝突然大笑出泪,而后用双手捂住了脸,恸哭出声。那哭声比盘旋在夜空中的鸦声还要凄清,他嘴里呢喃说着,然后终于喊出了声“是朕杀了自己的孩子朕杀了自己的孩子”
百官中有老臣闻言落泪,皆别过头偷偷拭泪。
惠王亦泪目,哽咽不能言。
皇帝蹲了下来,捂着满脸的泪,抬眼望向赵敖。他爬过去,爬到赵敖的身边“玟琅啊,玟琅”
他抚上赵敖的脸,冰冷冰冷的,已经不再拥有温度了。
“玟琅你为何,要造反啊!”他用力捶打赵敖的肩膀,那是责备是痛惜。
他曾是最像他的一个孩子
最像他的
“皇上,节哀吧。”徐公公上前去搀扶皇帝,皇帝却拂开了他的手。
“玟琅”皇帝哀嚎着赵敖的字,伏在他身上痛哭。
苏乔握着秦钰冰凉的手,他如今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不想管了,他问吕隽“如何?”
吕隽又是把脉又是纠结的,他眯着眼踌躇了半天才说“伤势不好,箭得拔出来。”
苏乔心好似都快死了“好”
吕隽让苏乔抓住秦钰的肩膀别让她动,沈无况看苏乔自己都快撑不住,别说让他抓住秦钰了“我来吧。”
沈无况抓住秦钰的肩,对苏乔说“钰儿这辈子,大伤小伤无数,这么点伤,她比你撑得住。”
苏乔抓住了秦钰的手臂,没说话。
吕隽说“我拔箭了啊。”
沈无况点头。
吕隽用刀割开秦钰伤口的衣服,看箭射进去的伤口,已经凝血了。
“秦丫头?”吕隽喊喊她。
秦钰满头都是汗,无法清醒过来答应他,但是吕隽还是说道“我要拔箭了,你撑一下。”
还不待众人反应,吕隽就已经把箭拔了出来!
秦钰从昏睡中疼醒过来,沈无况脸上溅了两滴血,苏乔一脸惨白,只知道紧紧握着秦钰的手。
吕隽说“伤口略深了些,这伤,恐怕得养好几个月。”
他开始给秦钰料理伤口,苏乔说“轻一些”
吕隽看苏乔这幅虚弱的模样,无语地摇了摇头,边整理秦钰的伤口边说“你啊,多久没走动了,身子虚成这样,这样下去是准备以后都让人抬进抬出么?”
沈无况说“你不给他也看一看?是不是什么后症?”
吕隽瞥了沈无况一眼“看什么?还后症呢别因为累就懒得动,要多出去走走,学学秦丫头。”
吕隽包扎的动作有些重,秦钰疼得吭了一声“爹”
“喊什么爹啊,你该喊我!”吕隽让沈无况给他递剪刀,然后包好了秦钰的肩膀。
吕隽看看秦钰和闫岐都躺好了,他背上药箱就出去了,外头还有人等他救命。吕隽踏出大殿,看见皇帝还伏在赵敖身边,他摇了摇头顾自己下去救人了。
皇帝抬头看见吕隽的背影,突然感觉很是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他见伤就医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吕隽奔走在伤兵间的身影不知为何,就让皇帝回忆起当年往事,那股就要吞没他的恐惧感又让他开始逃避他曾做过的所有的事情。
他很恐惧,恐惧别人的背叛,恐惧自己。
因为他真的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他恐惧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杀了自己。
“玟璃,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皇帝坐在赵敖的身旁,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