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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身姿玲珑,穿着藕荷色褙子月白的挑线裙子,她薄粉敷面,绛唇微抿,青丝长发垂在如蝤蛴的玉颈边,额鬓边上几缕细碎发丝,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饶是如此,可却更添了她几分柔弱的美。
那人还未进门,陈仲海便猛然起身,“怎么如此无礼,让世子等你这么久?”他压着怒火,看着姗姗来迟的陈满芝问道。
徐萧年挑眉,看着那人进了正屋,站在厅里直视陈仲海,她面色平淡无波,就像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陈满芝不言不语,盯着陈仲海看了半响,眼前的男人俊朗不凡,挺直身躯,很难想象一副好皮囊之下藏了如此一颗龌蹉的心。
既以如此,对于他跟沈氏,自己没必要再放过,为了原身,也为了自己。
陈仲海有些恼怒,他轻咳一声,道了一声:“四娘。”
“世子爷。”陈满芝回神,转眸对徐萧年见礼,她的声音柔软没有起伏,如同她方才看陈仲海时的面色。
“是您找的我?”她淡道。
“是臻娘找你。”徐萧年起身走近她,“不过找你一回,等得可真久啊。”
陈仲海虽然恼怒徐萧年的刚才的话,可也得说些好话:“小女不懂事,还望世子爷海涵,在下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徐萧年眼角瞥了他一眼,对陈满芝道:“走了。”
他转身就径直走出了松龄堂,陈满芝瞥了一眼陈仲海,也直接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陈仲海脸色铁青,冷哼两声恨恨的拂袖,眯了眼看着二人出了垂花门,宣武候世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这个傻儿竟然也敢这么无视自己?
大康早年以武为重,先帝在时,宣武候府可谓一朝重臣,自沈太后掌政后,宣武候府便逐渐隐退,而自己也算是跟了太后的立场,只是他不明白,这个傻儿什么时候跟宣武候的世子搭上了?
第64章 交易()
精致奢华的朱轮翠盖马车停在陈府门外;徐萧年伸手撩起了车帘进了车内,陈满芝随后,车内;两人并列而坐。
“你哭过了?”徐萧年低沉问道;方才在屋里他就看出来了,她眸底的红丝还未消齐;不仔细看倒不会发现。
“是啊。”陈满芝手搅着青丝,没有否认;“哭过了。”
“为什么?”徐萧年低笑;他一笑五官便有了异样的光灼;“是因为跟伯府的亲事吗?”
“不是,伯府的亲事很好,我很满意。”陈满芝瞥了他一眼立刻道。
“你很满意?”徐萧年显得很惊讶;看着陈满芝面色淡然,并不像说谎的样子,他原本满腹安慰的话语又被憋了回去,“你可真让我捉摸不透啊。”
簪缨世家之女流;在听到自己不满意的亲事后会慌张,而后恼怒,亦后愤然拒绝;可是眼前的女子,眼眸冰冷,面色平静,丝毫的不介意;就仿若要嫁给死人的,不是她本人。
“为什么?为什么这亲事你很满意?”徐萧年陡然一笑,有些意外的样子。
“没有为什么,这很好笑吗?”陈满芝冷冷回道,她微微转眸看着男人,剑眉星目下鼻梁高挺,一张薄唇唇角微翘,穿着银灰革丝直裰,腰间缀着一枚翡翠祥云玉佩,脚下的青色粉底小朝靴抖了抖,一副痞笑的样子。
“看着别人的窘迫所以感觉很好笑吗?”她又道。
徐萧年拧着眉,这个女人!说话怎么喜欢带刺?
“那你哭因为是伤心?还是害怕?”他沉默一瞬,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敢在尸体上动手穿针引线的人难道也会害怕?”
“死人不过皮肉筋骨血髓,有什么可怕的?”陈满芝敛了目光淡道。
“所以你窘迫的原因,是因为活人让你伤心了?”她的面容平静,徐萧年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既然如此,那不如把活人变成死人好了。”
陈满芝转脸看着他,“世子爷果然好魄力,杀人对您来说不过点头地,但不适合我。”
“既然如此,那我帮你杀好了,如何?”徐萧年懒懒的靠着车厢,“本世子征战多年,见过最多的便是死人,可以为你解愁。”
烽火狼烟,伏尸百万,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在边镇的战场,这些他早已习以为常,故而活人变成死人,不过一念之间,一臂之力。
“多谢您的好意,我不想凝聚杀戮。”陈满芝直视着他,他鬓若刀裁,眉宇间自带一股戾气,是久经战场男人独有的气场。
“我是个大夫,只会救人。”她并不介意把自己前世的本事在这个男人面前显露。
她唇线微抿,双目愕然,颇有几分俏皮的样子,徐萧年想起她穿针引线的画面,又笑了起来,“大夫确实是”
陈满芝瞪着他,不明他这几番笑意从何而来,马车倏地停了下来,她一个趔趄噗的一声摔在前方。
徐萧年忙正着身子,蹙着眉朝陈满芝伸了手。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冷冷,朝外喊道。
门外有声音回道:“世子爷,方才有人突然在马车前跑过,小的一急才止了马,您可有受惊?”
“娘子,您怎么样?可有伤到哪?”念平的声音也随后响起。
“我没事。”陈满芝忍着臂上痛楚对外道,“不用担心。”她看着徐萧年伸过来的手微微皱眉。
“不需要逞强。”徐萧年晃了晃手,马车动了动,又继续前驶。
陈满芝犹豫片刻,将手伸了过去,男人将她拉起,他的手力道微重,手掌厚实、粗砺,掌心的茧子摩擦着她的纤细,陈满芝惊觉刺痛,恍然想起在红袖绾,两人姿势暧|昧时这男人贴面呼吸的温热。
是他?陈满芝微愕,初来乍到那天,那个漆黑静谧的夜,那个捂住自己嘴巴又打晕自己的男人。
“是你!”她拂开男人的手,压着试探的口吻深沉问道,“那天晚上你去陈府做什么?”
她的神情自若,可她的声音却似寒冬里的雪,凉意潋潋。
她想起来了?徐萧年微怔,隐了心思沉默一瞬,而后唇角微扬面露笑意,“所以你知道我是谁了?”
他没有否认,果然是他,这个男人!陈满芝隐怒:“真的是你?”
大康有律,凡夜无故入人家内者,非奸即盗,杖八十,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
“你夜入陈府,到底做什么?如是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利陈府的事,我就”
“你就怎样?”徐萧年打趣的看着她,“告诉你父亲让他提防我吗?还是去官府告我夜闯民宅?”
“可是你有证据吗?”徐萧年贴近她,在她耳边软语,“没有。”
微怔片刻,陈满芝挪了身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敛了怒意淡淡的看着他,“确实没有。”她沉着气心思翻转,顿了顿缓道:“不如这样,咱们来个交易如何?”
“你不顾律法夜闯陈府,必然是有事的,不过那晚你放过我,可见你的目标并不是我,所以,我们作个交易如何?”
“交易?”徐萧年坐直了身子,漫不轻心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谈交易?”
“因为我有用,我可以在陈府光明正大的行走。”陈满芝道,“我可以帮你,完成你想要在陈府所做的事。”
陈满芝觉得,一个人存在的价值最大就是有用,不管是不是被利用。
“听起来还是不错的。”徐萧年翻了翻袍角,眉梢一挑,“不过既然你知道那晚的事,想必也想到了要找东西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我不过随后而已,所以你的用处对来我说似乎并不大。”
“您跟着他不过就是想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想要找的东西不就是您想要知道的吗?您跟他的目的都是同等的。”陈满芝直言不讳。
“这么说好像有几分道理。”徐萧年又俯身靠近她,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流窜,“看来这交易可行。”
“世子爷。”陈满芝拨高了声音,别开身子,“我是个有婚约的女人,应您同行一车不过是跟人有约在先,您每每就如此贴近我,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徐萧年睨了她一眼打趣道,“你的婚约不过是个笑话,我并不准备当真。”
自先帝驾崩,林家被定罪,他便将与林家有关的一切查了个遍,他知晓她的处境但不以为然,自那日跟着黑衣人夜入陈府,才惊觉她死而复生,这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个女人,面容清瘦,眉目如画,身量刚过他肩头,而自己跟她见面不过四次,自从上次瞧见她一脸淡然的在尸体上穿针引线后,他总觉得,她是块需要打磨和雕琢的璞玉,而他,是想要经手的那个人!
一张废纸,一个死人,算不得什么东西。
陈满芝无语,压抑着怒意,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那世子爷,这交易咱们便作数了。”她换了淡然的语气。
“好啊。”徐萧年拍着手定下,“你想怎么交易?”
“你们在陈府想要做什么我帮你,而你帮我查些东西。”陈满芝看着他,“如何?”
徐萧年蹙眉,面色不虞,查些东西?查事?查什么事?查人?查什么人?是情郎,还是仇人?她才醒来,有什么好查?
“你想让我帮你查什么?”他问她。
陈满芝微微挪了身子靠近他,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
外头的日光璀璨,透过轻薄纱帘,车内的光线愈亮,徐萧年可以看到她精致雪白的侧脸上有细细的绒毛,她的樱唇一张一抿,格外的严肃。
“要查这么多?这交易好像是我吃了亏。”他看着她笑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陈满芝正着身子坐好,如今她手里没有外出能事的人,眼下交易能成,她便借机将自己目前想知道的事全然交给他,“我的事于你不过小事一桩,况且我所说之事,并不有损你的利益,你为何出卖我?”
“若你觉得吃亏,再多我应承你一事,这总可以了?”她看着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