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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娘轻轻就笑了笑,安慰道:“怎么会,你不是还有命吗?眼下活着可比什么都好。”
“放心,爷把你送到这自然是已经周全好的,你就安心呆着别生旁的心思。”臻娘起身看着她,“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幻香,伺候好你娘子。”她对丫鬟说道,丫鬟点头应了声,臻娘道了别,带着冬灵出了沁月阁。
“姐姐”林敏夕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臻娘没有回头,主仆二人走至一楼出了大厅后门,走过一段小径上了就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游廊下挂了满大红灯笼,两边底下皆是假山浅池,游廊尽头后又一段小径,前边便是一个小院落,院落门扁上书竹锦居。
“娘子,您为何不跟婉娘说说,直接将她关起来,省得她闹事。”婉娘是老鸨,可没什么她搞不定的事,冬灵腹诽。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臻娘推开如意门,一座一人高的依山傍水水乡油画壁影展立,二人绕过壁影就进了内院。
竹锦居是红袖绾后院一栋粉墙环护两层的小楼,是花魁的所住,两边抄手游廊,院里数些花圃和梅树,此时逢近三月底,满院的繁花盛绽,姹紫嫣红似绚丽的锦衣,零零散散的碎蕊覆在小径上,四周的暗香隐隐浮动。
“可她老想离开这,以后若跑了,在外面真惹了麻烦可怎么办?”冬灵不解道。
“她不敢。”臻娘笑道,“小孩子闹脾气罢了,哄一哄,吓一吓就好了。”
冬灵瘪了瘪嘴,十四岁哪里还小了,娘子你自己刚红袖馆也是才十四岁,哪里有她这样闹腾。
说话间,两人上了二楼,臻娘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细致乌黑的青丝散在双肩上,镜子里一张精致的小脸嵌着宛如水晶般似黑亮的魅眼。
“罢了,反正她也闹不起。”冬灵嘟囔,看着臻娘有些散乱的青丝笑道:“娘子,我给你梳头。”
臻娘点了点头:“随便弄一弄,一会世子爷就该来了。”
冬灵应了声,拿着篦子慢慢的顺了发尾,又将一根赤金累丝镶宝石双蝶戏花凤簪插了上去。
肤如凝脂面似芙蓉,弯弯柳叶眉下胜似桃花般的双眼直勾人心魂,冬灵微愣,看着镜中的人笑道:“娘子真是好看。”
臻娘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有些乌青的眼底,侧过脸就问道:“是不是很明显?”
冬灵从木施上扯下一件藕荷色百合刺绣纹样缎面褙子给她换上,“娘子既是有乌青也是好看的。”
“就你嘴甜。”臻娘轻轻的戳着她的额头,“你今日不必跟我出去了,若是婉娘找我就说我去了王府。”
冬灵点头应声。
红袖绾门前,立着一辆平顶黑漆马车,边上一个短褐的车夫笔直站立着,见到来人便迎了上去将马蹬放好,冬灵扶着臻娘上了马车。
车内空间宽敞,徐萧年双眸紧闭斜靠在车厢里,臻娘在他边上坐下,她抬眸看着他,一袭靛蓝底绣银祥纹锦缎直裰,玉冠束发,麦色的脸庞上五官轮廓分明,薄唇微抿使得原本就显得寒肃的脸更加凛然。
臻娘便想起市间的流言,一个勋贵世家的郎君,为了案子,硬生生把自己变成别人口中嗜血成性,沉溺好色之人,想到这她的心底有了异样的懵动,瞧见徐萧年的瞳仁转动,臻娘忙收回视线盯着鞋面。
外间的流言不过作戏罢了,她跟他的距离,实则天壤之别,自己着实不应该有非分之想。
第29章 祸起(捉虫)()
姜府的水榭临湖而立;青松翠柏环绕,骄阳缀在虬枝梢头洋洋洒洒的倾泻,温暖明媚;风起;泛起湖面阵阵涟漪,波光潋滟。
姜府二娘的生辰;聚了各府年龄不相上下的贵女,水榭里;三三两两的贵女围聚;对于陈满芝的缺席或是轻描淡写;或是愤愤指责着。
陈悦颖听闻耳边的指责满眸怒火,她咬着牙用几捏了捏衣角,面上努力挤了几缕笑意。
方才姜雪珊看了她好几眼;她觉得那神情好像多了几分凛然,想到这她心底的怒火越发的火旺,她早就说过不让那个小贱人跟来,现在她缺席了这个账却要她们来受;真是莫名其妙。
陈雁瑶靠着榭栏端坐在位子上,自动隔绝了周围的纷扰,丫鬟流杉将茶蛊端过来;她伸手接过,茶有点烫,她轻轻的吹了一口,抬了眉眼问道:“我们到这有多久了?”
“回娘子;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流杉回道。
陈雁瑶低低的嗯了一声,来程用去了半个多时辰,现在过了这么久没到,那想必是来不了。
“想必现在等也是白等了。”她手握着杯子又轻轻的吹了一口,侧身将茶倒入水中,茶水刷刷的落下,漾起圈圈涟漪,惊得池里的锦鲤四处乱窜。
“茶水不好喝吗?你喜欢什么,我让下人再去换。”
有声应起,陈雁瑶转头,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嫩绿底子双蝶戏海棠刺绣缎面短衫的女子,年纪跟她相仿,短衫前后的海棠刺绣针脚工整细密,上头蝴蝶蹁跹,端的是栩栩如生,陈雁瑶朝她微微一笑,是姜雪珊的表妹方锦娴。
“茶水很好,就是有些无聊。”陈雁瑶回道。
方锦娴看着她笑了笑,“你倒是有闲情雅致,你看看你妹妹都给气成什么样了?你倒还能云淡风轻的戏弄锦鲤。”她的语气多了一份打趣。
“恼怒也无济于事,到底是我们做的失礼了。”陈雁瑶笑着挪着身子让出了一席空位,目光却有意无意的飘落在不远处的一簇翠围珠绕中。
“那,我问你个事?”方锦娴俯下身靠着陈雁瑶落座,“你们家四娘不是真的要嫁入延恩伯府了?”姐姐有孕,她跟母亲从保定府来京探望住在姜府,无意间听姑母跟母亲闲聊知晓此事。
陈雁瑶装作面露诧异,“你知道这事?”
方锦娴点点头比了个嘘,低声道:“是不是真的?”
陈雁瑶思凝,心里翻转片刻,笑道:“这事自有母亲做主,我们断是不敢非议的。”
一句不敢就直接回绝了,那到底是是不是?方锦娴还想问些什么,见陈雁瑶有些意兴阑珊便将这念头消了下去。
“我早说了不要叫她你非不听,她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跟我们一样吗?”陈悦颖一口气闷在心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却又不敢对姜雪珊发脾气,一来是今儿是她的生辰,二来是陈府门第没姜府的高,底气不足。
“难道你叫我上门去看那个傻子?”姜雪珊听她这番话面露不悦,又指着一旁的人愠道:“又不止我一个人想看,她们不也是想看吗?”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因为她闹得不愉快,下次咱们再找个日子叫她出来就罢了。”一旁的女子似闻到味赶忙打了圆场。
“这样傲慢无理不知礼数的人你们还紧巴巴的贴上去,那不是打脸吗?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生的,竟教出这样的女儿来,来不了也不遣个人来说。”另一女子讥笑道。
女子穿着石青色的褙子,嘴角微翘,眉眼多了一抹讽刺之意。
陈悦颖怒目瞪着她,气氛一时沉闷了下来,大家神色尴尬,女子竟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忙对她道了歉。
陈悦颖只觉得自己怒火攻上心头,恨不得现在马上得知究竟,她哼了声愤愤的跑到陈雁瑶边上说道:“大姐,咱们现在就回去,看看那个傻儿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
陈雁瑶点头上前跟众人道别,想到方才那人的话,就道:“四娘生病才好,想必是来的路上发病来不及遣人来报,我们先行回去看看是不是家里出了事。”她朝众人屈身见礼,“此事是我们失礼,择日我再带四娘来给大家赔罪。”
姜雪珊脸色微霁,欣赏的看了她一眼,端庄典雅,言谈有度,到底是有娘跟没娘的区别啊,正要开口却听见有丫鬟一叠声的叫喊。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朝水榭方向跑过来,片刻就到了众人跟前,那丫鬟气喘喘的开口道:“那个陈家四娘来了。”
“她来了?现在人呢?”姜雪珊手一拍猛的站起来。
丫鬟忙点头应是,又道:“因得了娘子吩咐,等人到了以后就引到偏厅,现在就在那儿侯着。”
陈雁瑶闻言脸色煞白,眼底的诧异转瞬即逝,广袖底下的手紧紧攥着,是她命太好还是哪里出问题了,她侧目冷冷盯着流杉,几不可闻的冷笑一声。
流杉看着她那冷眼一笑,仿佛似掉进了万丈深渊一般陷入无尽的绝望中。
方锦娴悠悠的啜着茶,将主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自小在保定长大,性子爽朗不喜后|庭小女孩这些弯弯绕的事,看这群人一副讨伐的模样顿时失了兴致,她搁下茶蛊便带着丫鬟先行离去。
“好你个陈秋蔓,看我怎么收拾你,让她等着,我们等她多久就让她等我们多久。”姜雪珊看着众人,面上露出戏谑别人的成就感,全然不顾还在一旁陈氏姐妹。
陈悦颖早已经心猿意马,一听姜雪珊说这话面色不虞,却又碍着她的面子,只得硬生生的忍下想要飞奔过去教训陈满芝的心。
偏厅里,丫鬟上了茶便退了出去,陈满芝安安静静的坐在冒椅上,热茶一杯续着一杯,屋内寂静无声。
她到时,姜府门前宝马雕车停满,想必聚会的人都还在,陈满芝讪讪的笑着,可真是记仇啊,她们这样晾着自己是因为自己迟迟不到而恼怒了吗?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她回头就见彩云尴尬的从地上爬起身。
“奴婢该死。”彩云低着头说道。
陈满芝微微叹气,方才在车里两人都受了伤,她的身子到现在还有隐痛,想必彩云也是如此。
“我们走。”她站起来说道。
“娘子,万万不可,奴婢撑得住。”彩云面露惶恐,却又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涌入,“我们来迟本已经是礼数不周了,如果再冒然不打招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