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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逾明和晏羽从此成功无人问津。
但谢珣不一样,人俊才高家里穷,年纪越长,越如石中美玉、山中青竹一般显露出修修君子、萧萧肃肃的风采。
一时间追求者如云,能从“中庸”一直排到“天行健”去。
谢珣从没理过,埋头苦读,中了案首,又成了举人老爷,只待次年三月的春闱。
宁逾明从院子里推门走进房门,把一叠夹在肘间的书信放在谢珣的书桌上,对正在外间读书的谢珣笑道:“喏,又是给你的求爱信,堵不到你,全塞给我了。”
谢珣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一语不发地继续读书。
宁逾明尴尬地摸摸鼻子,在外间扣扣摸摸转了好几圈,实在想不到由头搭话,只好讪讪地提了枪去院子里练。
他也是要备考武举的好伐!
窗外虎虎生威的兵器挥舞声钻入耳朵,谢珣捏着书卷的手指渐渐发白。
“啪——”一声,谢珣摔了书,反应过来又急急地把书捡起,自省了半炷香。
宁逾明敏锐地听到房内摔书声,顿了一顿,很想在院里再团团转个三圈。
他和谢珣不知道从某一天开始,相处的氛围就极其诡异和尴尬。
不仅是晏羽总拿防备的眼神看谢珣,他们俩人也开始互相不自在起来。
但宁逾明只能假装不知道,在与晏羽的两年之约到期之前,他不允许自己做出任何故意撩拨、回应的行为。
谢珣自个也一副矛盾的模样,有时对他还如以前那般亲切,有时又莫名冷淡疏远。
像此时,谢珣突然推来窗,探出半个身子来,抿着唇扬了扬手上那一叠卷着小香风的情信,问他:“这些,我看不看?”
宁逾明抱着枪傻乎乎地回:“嗯子瑜兄自己决定就好。”
谢珣面色越发冷了,“梆”得一声拉上窗户。
宁逾明哀叹一声,小声自言自语:“我好怕你看,又好怕你不看。”
#
某一天。
宁逾明一起床便觉得今日不同寻常,不同寻常在何处呢?他生日?晏羽生日?他爹妈生日?谢珣生日?
好像都不是啊
那为何隐隐感到有事发生?
他前几日上的都是武课,今日回了去了山前的学舍上文课,发现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某件事。
而且一看见他便避开了。
宁逾明没看到相熟的小伙伴,只好抓住还算相熟的刘大耳师兄,百般纠缠解惑。
刘大耳师兄假装不情愿实则非常迅速地从了,八卦地跟他说:“三儿啊,你还不知道吧,子瑜他娘昨日冲到书院来要把子瑜拉回去嫁人!”
宁逾明惊吓:“啥!”
周围的八卦党见有人先从了,也围上来七嘴八舌:
“确实是谢子瑜亲娘,我听见山长同她讲话了。”
“好凶的一个婆娘,威胁石花先生不放子瑜走就要进京告御状哩!”
“还说谢子瑜是坤扮庸装,哈哈,疯了吧,我们和谢子瑜同住了七八年,又不是瞎了,他哪里像个娇滴滴的小坤郎哦!”
“脸倒是比坤还俊”
“哈哈哈哈,照这么说,七殿下那脸不比谢子瑜更唉哟打我作甚。”
打人者向宁逾明的方向使了使眼色,被打的哥们想起这位是七皇子的“那什么”,顿时焉了,吞吞吐吐说:“秦兄,某一时失言”
宁逾明哪顾得上计较这个,抓了个人就着急地问:“谢珣哪来的亲娘?他不是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吗?”
“听说他娘没死,改嫁了!谢子瑜中了举人,喏,她娘又找回来了呗,唉,也是想攀谢子瑜急了眼,谢珣考场查验都过了,哪可能是坤者。”
也有人提出:“那是他亲娘,总不会没头没脑地指认吧,万一谢珣真是那什么呢!有辱斯文!”
宁逾明懒得再听他们争执,挤出人群,课也不上了,满山去寻谢珣。
他推开“上善若水”的门,见到的却是坐在他桌前,翻看他的笔墨的晏羽。
晏羽抬头朝他一笑,眼神冷酷暴烈:
“盼盼,你在找谁?”
他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
谢珣在哪里?
谢珣在哪里?
“上善若水”没有、书阁没有、学舍没有、夷光先生那没有、凉亭没有、山门没有
山里天气一贯多变。
不一时下起了暴雨。
宁逾明在竹林躲雨,突然想到谢珣曾告诉他,他在入住“上善若水”前便一直寄居在青云山上,和很多仰慕青云书院却不得而入的学子一样在山脚结庐而居。
一同上下山时,谢珣指给他看过。
很破、很久、几乎废弃了。
所以宁逾明一开始才没想到这个地方。
等他想起了,又莫名断定,也许谢珣此时会想在那个完全属于他的小屋里一个人渡过吧。
宁逾明顶着大雨匆匆赶入,正见那俊秀到冷淡的青年于山间清幽中倚门仰头看雨。
恍如山中遇仙。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兴奋啊,
我好兴奋啊!!!
第94章 古代ab之公子嫁到(27)(以后月更)()
雨滴溅落在他脸上、发上;又恋恋不舍地滚落、渗入到青年平日里总是穿得严严实实此刻却衣领散乱的儒衫。
青年看见了他;微微涣散的瞳孔一瞬间凝结;藏在广袖中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掐进手心。
#
一天以前,谢珣的母亲来到了青云书院。
她自称受到了不肖子和书院先生的蒙骗;这些年以为坤子一直寄养在青云名声清正的坤院,未想其实是坤扮庸装混迹于乾坤之中;简直伤风败俗。
她已给儿子订下婚约;这就要将他领回去嫁人;安心相夫教子;才能给亡夫的家族和姓氏挽回一丝颜面。
书院的先生们十分为难;他们有对谢珣的情况一无所知的;也有隐隐知晓却看在夷光先生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坤者混进庸院是一个会影响书院声誉的大事件;书院稳下了谢母;承诺尽快将事情查清。
知道真相山长和八王都把谢珣找去谈话,让他去后山求夷光先生搞定他学生惹出来的事;和他生母好好谈一谈,看形势不对记得直接落跑。
如果哪条路都行不通,书院也只好遣他回去侍奉母亲;安抚好谢母;再用书院这边的势力平了事态。
毕竟;在这个时代,孝道大于天。
被逼到绝境的谢珣出乎自己意料的,竟然非常冷静。
夷光先生在最初的时候便告诫他,求学是谢珣自己做下的决定;也得自己承担责任。
事情败露,夷光先生是不会出面相助的。
谢珣一夜未睡,在青云山的山顶坐了一夜,观旭日东升。
日出青山,霞光万丈。
谢珣回到“上善若水”,碰到了坐在外间的七皇子。
这已现青年轮廓、美貌之中越见锋锐的皇子殿下漫不经心地一手撑在书桌上,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白玉小瓷瓶。
见谢珣进门,他热烈灼目的容颜上闪过又狠又厉的表情。
“是你。”
谢珣淡淡道。
他早早改嫁的生母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这些年侍奉新夫家想必快活得紧,恨不得他这个累赘永远不要出现在面前,若无人撺掇,哪里会主动来找他。
“是我。”
七皇子给了他一个充满恶意的、狂妄的笑容。
“我可不会把我的人拱手相让。”
“逼我离开书院就是你的目的?”谢珣漠然地问,书哪里都能读,他还可以隐姓埋名、游历四方,只是他的理想就再无实现可能。
“恰恰相反,谢子瑜。”七皇子从椅上站起,身量颇高,已逐渐脱去秀美的痕迹,满身凌厉的气势将谢珣逼退一步。
“抛开个人私怨,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欣赏你的才华。我可以帮你平了你母亲的事,让你彻底地成为庸者,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搏功名利禄。他日整个大周必将握于我手,到那时,谢珣,我允许你一展所长,成为我的臂助。”
“不惜掩盖身份也要进青云书院,你不就是为了重振谢姓?我给你这个机会。”
“代价是?”谢珣死死盯住这个并非信口雌黄的年轻人,握紧拳头。
“离我的盼盼、离秦明远一点!他可不是你能高攀的!”
“如果我拒绝?”
“呵,那便归家嫁人生孩子去吧,你母为你寻了户不、错的人家呢。”七皇子嚣张地、势在必得地、高高在上地说。
威逼之,利诱之,好手段。
山雨骤降,雷声炸响。
谢珣坐在小木屋廊下,斜倚着门沿。
他仰头任雨丝飘进发中、衣中,突然回想起有个人给他写过一副字。
他写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言道尽平生所求。
谢珣练字很认真、很刻苦,“上善若水”里小水塘子被他“池水尽墨”了好几回。
某个人给他赠字“王右军再世。”
学舍的莲花开了,某个画画很烂的人好不容易超常发挥一次,画出了石花先生都赞赏的莲图。
画中莲池边露出半截洗得发旧的衣角,上题“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全班品鉴后又被强行挂到他的墙上,美名其曰“画艺出师礼”。
互相暴露真实性别后,相处尴尬,那人又给他写字——“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一直被珍而重之的卷轴随意散落在谢珣身后木廊上。
谢珣看见身穿儒生袍也好似鲜衣怒马一般的某个人冒着雨,目光灼灼地分花拂柳而来。
丰神俊朗的挺拔少年走到他身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他伸出手:“今天是两年零一天了。班助、子瑜兄,你、不要回去嫁人,同我一起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谢珣漠然地把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