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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钱雪点点头,嘴角上翘,笑意止都止不住。
一百零八块钱,不多,真得不多,可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以后家里的经济大权就由她掌管了。
“向东,你在部队也要花销的,寄四块回来,五块留着用。”她大方道。
“部队里用不上,吃住都不用花钱,衣服鞋子帽子都有的发。”
“那你总有休息天的吧,跟战友出去吃个饭什么的,别让人家请你。”
他笑,“其实有时任务完成的好,上头会另外发一些补贴下来,七凑八凑也能有一些零花的,你放心吧。”
“那你寄回来吧,我攒着,等以后生了孩子,给他读书。”
说到孩子,忆起昨夜的缠绵,俩人的手紧了紧,黑暗中,各自的脸都有些红。
他靠近她,轻声问,“还疼吗?”
“有,有点,不大舒服。”钱雪的头低下去,简直要埋到胸口了。
“那我们今天早点休息吧。”
他很是严肃正经宣布道。
正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肌肤一碰触就哆嗦的新婚,两人在被窝中又折腾了一番,才搂着睡去。
探亲假二个月,只剩下一个月出头了,好像怎么亲热都不够似的。
“鲫鱼汤要炖的白,得先把鲫鱼放油煎一下,煎得表皮金黄了,再加水,唉,别怕,别举那么高,放低一些,油反而不会溅起来。嗯,别急着翻面,等一面煎好了再慢慢翻,对,就是这样。”孟向东道。
徐家珍跟孟玉坤偷偷扒在厨房门口,探头看着,孟向东站在钱雪身边,一刚一柔的两人,正甜甜蜜蜜烧菜做饭。
“开了开了,快把下头的柴禾夹出来,闷一会儿再添火。”钱雪看旁边大灶眼煮的饭已在翻滚冒水蒸汽,忙喊道。
孟向东听令,急忙钻到灶后撤了火。
“萝卜怎么切?”钱雪又问。
“切成滚刀块,就是转着切,寸长就可以。”
孟向东耐心答。
“行,晓得了。”钱雪把菜刀剁得飞快,好似已有了大厨的风范。天晓得,只因向东在这里,才觉得烧饭炒菜也挺有意思。
徐家珍拉拉孟玉坤,指指正厅,两人悄悄退了过去。
“有儿媳了,终于可以吃一顿不用我动手的饭了。”徐家珍欣慰道。
“阿雪丫头啥都好,可那拿铲子的手势,有点僵啊,希望味道还成吧。”孟玉坤担忧道。
“有向东在,没问题的。”徐家珍完全不在意。
两人喜滋滋回屋,孟向南推着铁环跑回家来,一抹额头上的汗,叫道:“爸,妈,饭好了吗,我饿了。”
“急啥,今儿你大哥大嫂下厨,有好吃的,等着吧。”徐家珍赶紧拿过毛巾给他擦汗。
“噢,我想吃小鱼干,今天有没有小鱼干。”
“今天有啥吃啥,不许闹。”徐家珍训道,“新嫂嫂头一回烧饭,我们一定要夸好吃,知道不?”
“好吧。”孟向南瘪了下嘴巴,乖巧应下,“不过,等下能不能让哥哥陪我去套兔子。”
“这个没问题,让你哥哥嫂嫂陪你一道去。”
“好哎,今天再难吃的饭我也说好吃。”孟向南欢呼。
第139章 堰塞湖()
侯亮连长的报告打的很快;几日后,就有一辆吉普车来到钱营村,接走了孟向东和钱雪。
天气晴好;只在树根山角还残余着几点白色,阳光洒在肩头;暖洋洋的。
吉普车一路向北,绕过沙头河;经过丰平村;前往三定河青牙口一带。
泥土路高低不平;有时更是在荒草间行进,亏得吉普性能好,并不算很颠簸;钱雪坐在后排;一手扶住身旁的大包袱,兴致勃勃观看窗外的山景,听着前排副驾驶位上的孟向东跟开车的战士闲聊。
“去年的水灾其实只是决了个小口子;就淹了下游十几个乡;要是暴雨再大一些,都能冲到省城去了。”开车的年轻战士说道,“青牙口这湖就成了我们部队今年的头等大事。连长跟你部队打了请调报告,不过上头还派了两个这方面的专家过来”
这名刚二十的战士叫钟冬华,是侯亮手下警卫员。他说完这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孟向东。
“没事;有专家来更好;我们可以互相探讨,争取弄个最优的方案出来。”孟向东很是大方地摆了摆手,笑道。
钟冬华笑了。
连长请了孟向东,没想到上头又派两个专家下来,这样一来,就显得对他不大信任和重视。这次出来接人,连长让他提前把话讲一讲,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钟冬华侧头,又飞快扫了眼身旁之人,他比他大不了几岁,军装下的体格也不是特强壮的,像一排蔡荣那般夸张,可怎么坐在他身旁,竟好像面对着连长,甚至比连长带给他的威压还甚,这股沉稳之气,没在部队练过十年、二十年绝对出不来。
钟冬华挠了挠头,有些弄不明白,不过他还是把车开得又稳又好。
“冷吗?”
孟向东转头跟钱雪问道。
车内没有暖气,坐久了手脚就有些发僵。
“还好,快要到了吧?”钱雪朝他甜甜一笑。
钟冬华在后视镜中被这个笑容闪了下眼,心头暗暗羡慕孟向东能娶到一个这么漂亮温柔的媳妇。
吉普车转过山路,穿过还算热闹的青牙乡,继续往前开,在山路右侧就能看到一条浅浅的河流,河床裸露了大半,底下一线水流细得好像小溪一般,也许再过些天就能干涸了。
钱雪低低惊呼一声,“水怎么这么少啊。”
“上游被堵起来后,下游用水都不方便了,接下来不还有春耕嘛,首长指示我们不能耽误了农时灌溉,所以任务还挺重的。”
钟冬华道。
“看这情况堵得很厉害。”孟向东叹道,“堰塞湖水位升高,决堤起来,可不是给大街冲个澡算完事的,洪水中一幢楼眨眼就能被冲垮了。”
想到那年的洪水,冲垮了钱营村的全部房子,钱雪就有些脸色发白,“这河怎么堵起来的,泥石流吗?”
“去年这里有个小地震,原以为没什么,没想到青牙口这段发生了很大的泥石流,起先都没人注意到,后来决口水灾了,才知道问题严重了。”钟冬华说着,一指前头,“营地到了。”
吉普车一个拐弯,沿着山道开出一小段,前头竟然是个庙宇。此庙看去颇为老旧,碎石堆成的房屋摇摇晃晃,可尚未倒下,侯亮的部队就设在此地。
庙门口,开阔的场地上,临时搭起两个帐篷,底下两口土灶热气袅袅,有土豆的香味顺风飘过来。
“又是炖土豆,再吃我们都要成土豆了。”钟冬华把车停好,嘀咕着请孟向东和钱雪下车。
钱雪拍拍被孟向东接过去的大包袱,笑着对钟冬华道:“我们带了腊鸡腊肉,还有好几块咸鱼过来,够打牙祭了。”
“谢谢嫂子。”钟冬华呵呵笑着,立马给钱雪敬了个礼,反倒弄得她不好意思起来。
“向东,阿雪,我估着你们该到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在身后传来,三人转身,就看到侯亮带着几人正从山道上下来。
“侯大哥,我们来了。”
两人赶紧迎了上去。
“向东,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志就是省里派下来的专家,顾长桢同志,王浩同志。”侯亮说完又对身旁两人介绍道,“这是济南装甲部队请来的工程兵,孟向东班长,这次的任务就靠你们三位的帮忙了。”
顾长桢同志身材瘦高,一身工人装,面像有些憨厚,伸出来的手上满是老茧,跟孟向东一笑握手后退到一旁,看着就是个话不多实干之人。
而王浩同志,中等身材,肚子凸出,一身中山装穿在身上绷得有些紧,神情倨傲扫过前头的孟向东,落到钱雪身上时目光就有些不对了。
“王浩同志,你好。”
孟向东微侧一步挡开他的视线,伸过手。
“好说好说。孟向东班长,听说你爆破还不错。”王浩不甘不愿地收回视线,伸出三根手指往前一搭,呵呵干笑了两声。
“部队里学的。”孟向东应答也简练。
顾长桢却是眼睛一亮,多看了孟向东两眼。
侯亮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下时间,招呼道:“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向东,我带你去堰塞湖边上看一看。”
“好。”孟向东点头。
侯亮说话算数,给孟向东和钱雪安排了一间小厢房,里头没什么家什,但打扫得挺干净。
放下行李,就跟大伙一起吃行军餐了。
“这堰塞湖没啥难度,放上几个包,把堤口炸开,水就泄了,正好是枯水期,下头河里没多少水,不会漫出来的。”王浩嫌弃地塞了一口土豆,嘴巴里裹着食物满不在乎含糊道。
孟向东挑了下眉。
“王同志开玩笑了吧,哪能直接炸呢,阻塞那段,上下落差得有十一二米了,这些水量冲出来,可不敢想像,我们现在住的这个破庙头一个要被冲垮了。”侯亮皱了下眉头,不赞同道。
“我们应该用安全排水渠法,人工挖掘、爆破、拦截相结合的方法来引流,逐步降低水位,最后再炸开堰塞体。”顾长桢开口道,“经过我们上午的查看,这堰塞湖水位不算高,但河长却有两公里多,河宽达到六百多米,里头的水量容积估约二千万立方米朝上,这个量可不小。”顾长桢沉声道,“要是胡乱炸开,下头青牙乡绝跑不了。据文件记载,一九三三年时,一个未发现的堰塞湖决堤,打捞了下游四千多具尸体。”
钱雪正竖着耳朵倾听,闻听此言不禁心惊,“那我们要不要疏散转移下游的群众。”
饭桌上一阵安静。
王浩咬了咬牙,愤愤瞪了眼说出一串具体数据吓人的顾长桢,心里嘀咕,真是咬人的狗不叫,算他老小子能耐,抢什么风头呢。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