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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那实在太好了,道观也行啊,我们不挑。”贺喜东欢喜地笑了起来。
“只要不漏雨就成,现在天气热,地上铺条草席子就能睡了。”钱根兴笑道。
“船老大,谢谢你,你的指点解了我们的难题啊。”钱雪笑道。
“也没什么,我这就是来往的人多,人一多,知道的消息就多。”船老大憨憨笑起来,被河风熏黑的面皮泛着油光。
到省城时已时近傍晚,一行人把装煤的板车卸了下来,别过船老大,打听着往省城北面长安街寻去。
省城确是大城市,比来安县气派多了,水泥马路宽阔,行道树葱茏高大,连路旁的楼房都看着那么齐整,街头行人骑自行车的多了,白衬衫也挺括了几分。
“确实比我们来安县大多了。”六和感慨道。
“看,那边还有卖麻饼的,好香。”最小的女孩和美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小摊叫道。
“我们买几个麻饼当晚饭吧。”钱根兴从裤袋里掏了钱出来。
贺喜东忙拦住他,“我来,我来,我有钱。”
“哪能吃你们孩子的,我来买。”钱根兴强硬道,硬是拿钱让钱雪去买了一摞麻饼,分到每人手上。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孩子们接过饼,嘻嘻笑着道谢。
“都是好孩子,不容易,吃吧。”钱根兴笑道,“现在天气热,干粮不好带,我们到了那个道观,得先找一找旁边有没有买米买菜的地方,到时烧点饭熬点粥啥的都方便。”
“嗯,爷爷,我们带了锅的。”贺喜东咬一口麻饼,赞道,“香,真香。”
麻饼也就是烘烤的饼子上撒了些黑芝麻,面粉调了咸味和甜味两种,此时饿了,吃起来却真得很香。
肚子填饱了,行走起来就有劲了。行到长安街,找着废弃的三清观,已是灯盏点点,夜幕低垂。
三清观,坐北朝南,白膏泥涂的青砖墙,黑檐黛瓦高高耸起,沿着围墙走上一段,从外望进去,竟是意外的敞阔。
“好大啊,得有好几亩地吧,我们要想好好待下来,看来还得去办些手续才好呢。”钱雪说道。
“住在里头,倒可以自己种菜了。”钱根兴三句不离农民的本行。
“省了房钱,省了菜钱,太好了。”贺喜东喜滋滋道。
一行人行到正门,两扇红漆大门斑斑驳驳,门沿上还有三级石头沿子,把个门坐得高高的,上头加了把大锁,推一下,锁得死紧。
“进不去。”和美道。
众人提着的一口气卸了下来,有孩子往旁边的台阶上一坐,“喜子哥,我们怎么进去啊?”
“把锁敲了。”贺喜东停下板车,拉过毛巾擦了把汗,从板车上拿下一把榔头来。
“真敲了?”钱根兴惊道。
“来都来了,敲了吧,明天再去买把锁。”钱雪也很镇定,今天不住也得住了,天色都这么晚了。
贺喜东利落挥下榔头,一榔头,两榔头,“匡”的一声,锁环断开。
孩子们低低欢呼一声,也不去多看几个路人投来的目光,推开红漆大门,走进了道观。
门后是座影壁,上头阳雕着灵芝仙鹤八仙等一些道家吉祥图案。绕过影壁,隔着一大块平地就是一座正殿,上头三个楷体大字,三清观。
飞檐翘角,殿宇宏丽。
站在殿前抬头望,不由让人肃然起敬。
绕过正殿,左右有两间配殿,文昌殿和药王殿,接下来后面又是一座大殿,玉皇殿,规模要比前头大殿稍逊一些,紧接着两排长厢房,其后又是一座小殿,娘娘殿,娘娘殿后是个空园子,杂草丛生,各种虫鸣响成一片。
“哇,好大啊。光有石板的大平地就有三大块,随我们怎么玩了。”
有孩子叹道。
第105章 省城见闻()
“快听,有蝈蝈。”
又有人欢喜道;恨不能马上钻到草丛中捉上一两只。
“先把板车拉进来;明天再参观吧。”钱根兴找着可以架在门槛上的搁板;大声招呼道。
“快,先把板车拉进来,上头还有煤,别被人家偷去了。”
贺喜东一声喊;孩子们呼拉拉全跑了回来;一起或抬或推;把三辆板车顺着搁板全部拉进了道观中;闩上大门;今后落脚的地方就有了。
东侧厢房是道士们打坐练功的地方;西侧厢房则是他们休息的睡房,一长排的通铺,三间房内制式相同。
“把自家带的草席子拿出来;我看见后院还有水井,阿哲;你带两人去找水桶打水,六和,你带几人拿抹布把睡觉的地方先抹一抹,过了今晚明天再收拾。”贺喜东分配道。
“好咧。”
有不花钱可以住的地方;实在让人精神振奋。
找着蜡烛点上;打了井水一通擦洗;草席子铺上就可以睡了。
“阿雪姐;这里黑乎乎的,会不会有鬼啊?”和美左右望望,有些害怕。
“庙宇道观就是鬼的克星,是最干净的地方,不会有鬼的,你放心睡吧。”
几个女孩子跟阿雪一起睡在了当中一间厢房,钱根兴领着一帮男孩子,分了左右睡下。
一夜无话。
次日,呼呼喝喝的声音把钱雪惊醒,她在睡铺上坐起,隔着窗棂就看到外头男孩子们在打军体拳了。
“阿雪姐,你醒啦。”和美揉揉眼睛。
“快起来,打拳去。”钱雪一蹦而起,拉开厢房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此时暑气还未升,正是一天最好的时辰。
她加入队列,痛快打了一通军体拳,然后打水擦洗,舒爽。
“都起了吗,快来吃早饭了。稀粥配咸菜,还有玉米馒头。”
最后一间厢房内,钱根兴穿着个褂子,笑呵呵吆喝道。
“吃早饭啦!”
钱雪一声喊,孩子们欢跑着拥进饭厅。
几张长条桌子,早被钱根兴擦得干净,上头放着两大陶盆稀粥,还有两篓子馒头。
“爷,几时起来的呀,馒头都做好了!旁边有菜场吗?哇,还有腌的小黄瓜条,我爱吃的。”
钱雪先捏了个黄瓜条塞进嘴里,嚼了嚼,点头,“味道调得不错。”
“后门出去不远,旁边就有个菜场,这面粉是我拿粮票跟人换的,还有一袋子米,可以吃一阵子了。我去后院看了,有些青菜韭菜茄子黄瓜啥的,还能摘。”
“有爷爷在,真好。”贺喜东呼噜一大口粥,夹了筷咸菜,连连点头,“好吃。”
“好吃。”孩子们也笑道。
“我陪你们住几天,再回去。”钱根兴笑道。
“太好了。”孩子们欢呼起来。
平时孩子们住在废品站,也是轮流着做饭做菜,哪有这样吃现成的省力舒服啊,恨不能爷爷留下来帮他们烧饭吃。
“喜子哥,我们要赶紧去土地管理所做个登记,把道观改成废品收购站,我想对于现在破。四。旧搞运动的人来说,肯定求之不得。孩子们的身份有证明吗?”
钱雪问。
“有,出来前我去派出所开的证明。”贺喜东小心从裤子内袋拿出证明,递给钱雪看了看,“有了这个,行事方便多了。”
“你打听打听去哪登记,我今天要先给师父家送封家信,爷爷,你就留在观里,打理一下菜地吧。”
“不用陪你去吗?”钱根兴问道。
“爷爷,你就让我锻炼锻炼,等明天去军医院报道时你再陪我去吧。”钱雪语声娇软,微微撒娇道。
钱根兴无奈而笑,“好,让你锻炼锻炼,你把高师父家的地址跟我报一遍,也好有地方找,别在外头耽搁,早去早回。”
“他家在尚福大街五十八号,师父说很好找的,是个老旧的二层小楼。”
“上福大街,上福大街,年纪大了,还记不住,要不喜子,你给记一记。”
“上福大街,五十八号,爷爷,我记下了。”
因要去师父家,钱雪让爷爷带着一起去菜场买些水果。
道观后门外是一条小巷子,穿出巷子就来到了一条并不很宽阔的街上,走出几步,就是长安街集市交换处,也不算真正的菜场,聚集了一些郊外来的种菜农民,拿着自家产出,大声吆喝着叫卖。
钱雪原想买些苹果,可转了一大圈,竟然没有中意的烟台大苹果,不是个头很小的青苹果就是些歪瓜裂枣的野生苹果。
卖苹果的大娘连声道:“好吃呢,酸酸甜甜的,脆着呢,爽口,买上一斤吧,这是向阳坡的,所以长得快。”
钱雪捡起两个苹果看了看又放下了,这种卖相实在送不出手啊。
她何曾想到,还有一天,转遍集市竟连个好一点的苹果都买不到。
“现在苹果还没上市呢,这算是早的。要不买些莲蓬,这个正当季,新鲜。”钱根兴指指旁边卖莲蓬的。
“爷,那边有卖大西瓜的,要不我买两个西瓜去。”
“那也行,这时节吃西瓜正好。”
挑了两个大西瓜,又用粮票换了两只老母鸡,爷俩转回,走出几步,正到一个理发店门口,呯得一声从屋内砸出一把椅子来,险些砸到钱根兴脑袋,吓得钱雪尖叫一声,一把拉过他爷爷。
“你们怎么”
她的怒喝咽回了肚里。
理发店里面目全非,一队穿着绿军装戴着红袖套的红。卫。兵正在打砸。一张凳子扔到了理发座位前面的镜子上,哗啦一声,碎开一地玻璃,另两个红。卫。兵扛起座椅往地上猛摔,直砸了个七零八落再也拼凑不起来。
剪刀、剃刀、烫发的工具一样样全用榔头敲掉,连扫地的扫帚和簸箕也踩个稀巴烂。
理发店店主搂着他媳妇和儿子,三人直愣愣戳在地上,像是完全傻了。
“为资。产阶级服务的理发店、裁缝店、照相馆都要砸碎,我们要破四。旧,造。旧世界的反”
一个领头的红。卫。兵跑出理发店,高举起拳头热情激昂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