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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岸想起瑾兮之前说过的话,那时候她玩笑着说自己要金盆洗手,去过平凡的生活,沈岸一直以为她在说笑,现在才猛然发现那时候的瑾兮是多么认真。
雨越下越大,似乎是狠了命地要将一年的雨都下完,瑾兮浑身冰冷地缩在座位上,头靠在机舱壁上,透过窗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
“老爷子为什么要救我?”这些雇佣兵以前是跟着瑾兮混的,只是瑾兮做完老爷子吩咐的最后一单生意就退出龙门了。
瑾兮是真心实意地要嫁给沈岸,所以没有安排任何人来救她,沈岸又猜错她的心意了。
“老爷子说,那个人不会娶你的,他只会拿着你的尸体去领赏,升官!所以老爷子让我们来接你,说只要你认错,他就既往不咎。”
“我知道……”可是,她一直不肯相信而已。
“知道你还……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值得你为他这样吗?你为了他,和我们绝交,和老爷子翻脸,和龙门一刀两断,可是,你看看他做了什么啊!你为了他,差点丢了命,他呢?向你开了一枪!”只有他们知道老爷子交给罗刹的最后一个任务,有多么危险!
瑾兮低着头,头发凌乱,遮住了她半张脸,瑾兮泪如雨下,“我问他,我金盆洗手好不好……他说,好……他明明答应我了……”
“老大,和我们回去吧,回龙门去,你为龙门做了这么多事,老爷子不会计较这些的!”
“回不去了……”瑾兮的脸色越发苍白,她觉得冷,很冷,手指都冻僵了……
“老大,坚持住,马上就到了,医生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会死的!”
瑾兮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可能,撑不住了……”
“不会的!”
瑾兮恍惚间想起了更久远的时光,“我记得,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候……师父就说过,爱情是我们的催命符,原来是真的啊……”
“老大,我们早就说过,那小子是——”
“可是我喜欢他啊,忍不住喜欢他,师父也说过,能遇到爱情是很幸运的,有些人连遇见的资格都没有呢……如果我没有遇见他,这一生都是遗憾的……”
“老大!”
“我突然累了……与其一生都在遗憾,还不如遇见他……”瑾兮疲倦地闭上眼,气若游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不过,如果来生,我应该不会再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瑾兮离开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泪水了。
白衬衫的少年原来不叫沈岸,沈岸不过是个假名字,可是他却要她记这名字一辈子,她真真实实地记住了,她记着一个叫沈岸的少年,一个叫沈岸的男人,她喜欢的是那个叫沈岸的人,当然她也觉得穿军装的那个男人很好看……
沈岸。
她庸庸碌碌地游荡了这么多年,寄人篱下或是迫于无奈为龙门卖命、走私,她爱喝酒、抽烟、赌钱、飙车、跳伞,可是从来没有哪个人,没有哪件事,像沈岸那样,给她心安,给她平淡,自从她在他的房间醒来,看见他正在为她准备早餐,他转身向她道早安的那一刻起,瑾兮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那就不逃了吧,至少她还有遇见的资格。
……
第37章 困于心魔,死于梦中()
瑾兮不想醒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沈岸了,沈岸这个名字,这个人,是她的劫,她把他藏在心底里,慢慢成了她的心魔,她不愿提及,不愿想起的心魔。
今晚夜色浓重,见不到月光,她睡在这个破庙里,却梦见了沈岸,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用慢镜头仔细回忆她和他,梦结束的时候,瑾兮死了,不知道沈岸怎么样了,会开心还是难过呢?
阴风吹入破庙,瑾兮缓缓睁开眼,屋梁上的破旧经幡摇动。
瑾兮忽然就笑了,原来她的心魔是沈岸,原来只要她敢认真回忆就能放下,没有悲伤,就像读一段别人写下的故事。
瑾兮坐起身子,背靠在石柱上,目光正好落在睡在一边的苍寂桐身上,他睡得比她还不安稳,呼吸很重,瑾兮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她现在才注意到苍寂桐的情况很不好,额头上全是冷汗,双手握得很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是在做噩梦吗?”瑾兮推着苍寂桐的手臂,“你醒醒,王爷,醒醒!”
苍寂桐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在说着什么,声音很轻,瑾兮俯着身子都没有听清楚。
瑾兮看了一眼门口,本来是暗五在守夜的,现在暗五也歪着身子睡在门框边上,情况也不是很好。
“这里一定有古怪,难道是有人下药引我们入梦吗?”瑾兮想起自己的梦,梦境很逼真,逼真得就如同现实,梦里的痛和乐都很真实,让人沉沦,想要不再醒来,或者说难以醒来。
如果真的不想醒来,那么就会一直睡下去,或是在梦里死去?
瑾兮心弦一动,连忙把药箱里的解毒丹拿出来,给苍寂桐喂了一颗,给一边的小铃铛也喂了一颗,给暗五喂了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
小铃铛是狼,也不见得会做梦,很快就醒了,苍寂桐和暗五就没这么好了,他们似乎都梦见了自己的心魔,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
“小铃铛,去找其他暗卫,把解毒丹给他们,自己小心一些。”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埋伏和杀手。
小铃铛叼着药瓶子就出去了,暗卫们都守在破庙附近,很容易找,小铃铛又会寻人气味,很快就找到暗一他们了,小铃铛用爪子使劲拍他们的腿也没见醒,只能用狼嘴叼着药瓶给他们喂,把握不好力度,有的暗卫生生被喂进了三四粒药,药剂过量也是有好处的,喷了口血也就醒了,帮着小铃铛叫醒其他人。
瑾兮不知道苍寂桐梦见了什么,只知道他再不醒来会被这个梦困住。
“苍寂桐!你醒醒,再不醒会死的!醒醒——”
苍寂桐感觉有人在摇自己,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愿意醒来,他梦见了母后,那时候他只有五六岁,母后常常把他抱在怀里,抱着他晒初春的阳光,抱着他看盛夏的荷花,父皇常过来,陪着母后荡秋千,也会教他写字、读书,时光静好,繁花盛开。
可是后来父皇去世了,武家被屠,苍寂桐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大雨倾盆的夜里,他的身上、手上全部都是血,他的母后死了,鲜血被雨水冲刷,却愈发红艳,苍寂桐抬起眼才看见,原来不是雨,是血,漫天的血,如同雨水一般不要命似地跌落,血红一片……
苍寂桐愈发不安稳,面色苍白,瑾兮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心温热,更加衬得苍寂桐的手冰冷得厉害。
苍寂桐的梦还在继续,武家被屠后,他在昏迷之中被人送到了无忧山,无忧大师救了他,他的师父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好像已经知道了武家的事情了。
他发疯似的练武功,日夜不停,无忧大师也由着他,根本不怕他会走火入魔,也是,若是他不强大起来,就只有死的份,走火入魔又怎样呢,能报仇就好。
无忧大师只跟他说了一句话,要么杀人,要么死!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苍寂桐的耳边,一遍遍回放。
苍寂桐还记得三年后,自己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样子,满身的血,遍体的伤,只是心里波澜不惊,十一岁的少年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
那三年,无忧山死了很多人,苍寂桐活了下来,打赢了无忧山所有的弟子,两年后与无忧大师打成平手,才回到了皇城,苍寂言给瑞王府增派了很多下人,苍寂桐根本不领情,当天晚上,苍寂桐手握长剑杀光了苍寂言赐给他的两百名下人,他一身白衣,滴血未沾……
“苍寂桐!”瑾兮握着苍寂桐越来越冷的手,慌了神,她试过很多方法,药也喂了不少,可苍寂桐就是不醒,“醒醒啊,苍寂桐!”
苍寂桐皱眉,太吵了,明明眼前是盛大的日光,瑞王府旧有的仆人一声不发地清理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明明这么安静,他却听见了一个聒噪的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他记不得这是谁的声音了,只是觉得莫名的熟悉……
“苍寂桐,你就这么死了,觉得甘心吗?十六年前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苍寂桐真的觉得这声音太吵,伸手想把这声音推开,可是手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很重,抬不起来。
眼前的阳光转瞬间暗淡,天空落着雨,满天的惊雷,马车辘辘,在武家停下。
苍寂桐就像是个局外人,看着八岁的自己和母后一同踏进武家,看着黑衣斗篷的人手起刀落,看着那个血红眸子的女孩如死神降临,看着母后死去,看着那女孩一掌打在他的背上,突然,作为局外人的苍寂桐感同身受地疼起来,疼感贯穿身体,沿着四肢百骸,传达到神经末端,苍寂桐闷哼一声,身子疼得厉害,脑子渐渐清晰起来,原来那个括噪的声音是瑾兮,原来他抬不起手来是因为瑾兮紧紧握着,原来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一生中最阴暗的日子。
“苍寂桐!醒了?”瑾兮连忙扶苍寂桐起来,“醒了就好,你快吓死我了!”
“嗯。”苍寂桐的声音很沙哑,他抿着唇,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怎么了?你怎么在抖,疼吗?苍寂桐,你不要吓我!”瑾兮抱着苍寂桐,苍寂桐稍稍一动,她都能清楚地听见苍寂桐的关节在吱嘎吱嘎地响。
“没事,只是本王的寒毒发作了……”
瑾兮快被气疯了,这个人居然能这么云淡风轻地告诉她,他的寒毒发作了,他疼得那么厉害,却还在无所谓地笑。
“很疼吗?”
苍寂桐已经疼得说不了话了,轻轻地点点头,额头上都是冷汗。
“晏大夫给你的药呢?”
苍寂桐没有说话,瑾兮握着他的手腕,他的脉搏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很弱,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