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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慧只能郁闷地回到紫吕宫,继续这种古怪的宫廷生活。
紫吕宫的气氛很怪。安静地出奇。
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只有申老爷子从自己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看了两眼,却没有说话。
一向看起来挺乐天的申老爷子,眼神中竟有了两分沉郁之色。
午膳之后,马御医过来了。
马御医的马脸拉得老长,嘴唇紧紧地抿着。跟在小六儿身后一进门。便冲门口挥了挥手。示意小六儿赶紧出去。
林慧有点儿拿不准,该怎么跟这位打交道呢?要知道,如今马御医可应该是“哑”的。
幸好马御医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
将门仔细地闩好之后。马御医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林慧,伸出舌尖润了润干干的嘴唇,又干咳了好几下,才终于开口道:“今早你前脚一走。后脚就来了颁旨的太监,给我和曹院判赐下了不得开口的御酒。”
看来这位是只打算在人前做“哑巴”了。
林慧没出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马御医却又不说了,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叠纸来。
纸张揣在怀里,自然免不了有所折叠。马御医将那叠纸仔细展开。细细抚平了,又将首页上卷起来的一只页脚好生折正。
“小林神医的医术自然是高明的,一手金针神技。果然有妙手回春的本事!马某甘拜下风。”这人能将赞扬的话,说出咬牙切齿的效果来。看来还得修炼修炼,难怪在太医院晋位缓慢。
“不过小林神医若是要在京城立足,自然根基愈厚实愈好。所谓技多不压身,这些给你!”
马御医巨大的门牙咬了咬下唇,带着好些不舍,终于还是将手里的那叠纸放在了桌上,推向林慧。
既来之,则看之。
林慧也有点儿好奇,伸手将那叠纸拿了过来。
只见那些纸都裁成整整齐齐的尺许见方,最上边儿一张写着《马氏验方》,略翻了翻,约莫有十多张,每张都用端端正正的小楷写着验方的组成效验,有的还配有病案。
这大概是马御医压箱底的货色了。
只是林慧看着看着,觉得不怎么对劲儿。前头的通经活血方地龙乌蛇散怡养斋膏药方之类的也就算了,怎么越往后越古怪,都是些刁钻甚至阴毒的方子,类似如何致女子不孕如何利用食物药物的生克之道令人慢性中毒之类。
最讽刺的是,居然还有一副方子,就叫做声嘶致哑方。
林慧指了指那方子,奇道:“马御医家学渊源,居然还真有哑药么?何不献给皇上,也好让皇上下次有药可用。”
马御医苦笑道:“小林神医何苦消遣我,这些不过是温热的药材,只是剂量甚大,若是按方服用,可致喉咙干涸声音嘶哑,只要停用,效果很快便会消失。”
林慧将那叠纸张推了回去,摇头道:“这些我都用不着,你还是拿回去吧。”
马御医沉默了一下,伸手将那叠纸卷吧卷吧就塞回了怀里。
拿出来的时候珍而重之,收回去的时候却跟废纸差不多的感觉。林慧觉得这些方子的归宿大概不是灶坑就是火盆了。
马御医的手从怀里拿出来的时候,又多了一样东西。
还是纸。
不过这次是一张两尺见方的大纸,看起来十分厚实,上头的字也不小,还盖着三五个红通通方方正正的印章。
这是一张官方的文契。
马御医将这张文契铺在桌上,手指指着其中的几个字,道:“这是百草堂的铺契。”
林慧认得字。
确实是百草堂的店铺契约,上面标注着百草堂所在地方的坐落方位,还细细描述了地皮上所建店铺的规制,甚至连里头的陈设都罗列了一番。
只是按这契约,这些东西都属于一个既不是姚家人,也不是马御医的陌生名字。
马御医指了指那位所有者的名字,轻声道:“这人是曹院判管家的远方侄子。”
看来马御医不止代表他自己,还代表曹院判。
既然打算把这东西送出去,当然得交待一下来历。这规矩马御医还是明白的,当下便点明了铺契的来路。
其实很简单,姚家要做太医院的供应商,故此将自家最具盛名的铺子暗地里送给了曹院判。
真的论银子,百草堂固然值钱,但毕竟一间铺子再值钱也是有数的,对姚家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不算什么。
但百草堂代表着姚家的脸面,别说被人从百草堂赶出去,就算曹院判只是露露风声,说姚家已经需要变卖铺子维持了,就能对姚家造成远高于铺子本身的打击。
姚家交上这份铺契,乃是送给曹院判的投名状。
现在这铺契摆在林慧面前,也是投名状。>;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圣裁?()
林慧知道马御医和曹院判他们想要什么。
能说话的时候,不会觉得说话有什么重要的,说出口之前也不见得会仔细思量。等到不能说话了,才会发现什么身份啊地位啊银子啊,也就那么回事儿,可不能说话就大条了。
憋也憋死了,而且这死法儿还太憋屈。
特别是其实真心能说话,却偏偏因为皇上的所谓“哑药”,只能做哑巴。
这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哑巴吃黄连。
马御医倒也光棍,既然投名状都递了,索性也不掖着藏着了:“小林神医只管先收着。曹院判费了不少力气才让人将这东西递进来,要办过户手续,无论如何也得出了宫才行。只要小林神医肯放过我们,绝不会反悔!连带姚家都可以打包票,绝不会有异议!”
林慧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来就不是我不肯放过你们。如今要让皇上改变心意,只能等机缘。”
马御医连连点头:“这个自然。只要小林神医肯帮忙,我们再想法子活动活动,终归有个盼头。”说着长叹了一声,往林慧脸上狠狠看了两眼:“这次也是个大教训。以后再不敢以貌取人,信口开河了。”
说着站起身来,深深地弯下腰去,长揖到地。
这回教训可真是太大了。马御医想想早上的事情,还觉得不寒而栗。
皇上派过来的太监是个团团脸儿的白胖太监,看起来很和气,可那壶酒一端过来,和气就没了,变成了戾气。
曹院判开始还以为是御赐的毒酒,眼睛也直了,两条腿抖得跪都跪不住,瘫在了地上。
马御医跟他并肩跪着,匆匆扶了一把,却发现曹院判下身的袍子都可疑地湿了一大块。
最终那白胖太监告知酒里放了哑药。话里话外让他们老实点儿,既然从前乱说话,那么从此就不要再开口了。
知道不用死,曹院判终于从“严重肠胃炎”恐惧症中缓了过来。渐渐明白原来皇上是嗔怪他们对小林神医无礼。
在椅子上瘫了好久之后,曹院判终于还是想出了釜底抽薪的办法——既然小林神医不能得罪,那就只能去向小林神医请罪了。
若是小林神医肯在皇上面前露个不追究的意思,再给童公公狠狠塞上一笔,帮忙敲敲边鼓。想来过上一阵子。皇上没那么生气的时候,会允许他们配点儿“哑药的解药”吧。
可是请罪这回事儿,不是你愿意拉下脸皮扔在地上,任人家踩踩就能完事儿的。
于是马御医在屋里奋笔疾书,将自家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那怕是阴毒的招数也绝不私藏,说不定人家就是太过光明正大,正好缺这些个呢。
于是曹院判去了姚老爷子的院子,一通闭门商量。
于是银票送出去,铺契送进来。不过是张契书,不算什么违禁的东西。但若是没有。空口白牙的,事情就未必能顺遂了。
看着马御医颇为萧索的背影,林慧也暗暗敲打自己,绝不要小看任何人,低调低调再低调才是王道啊。
皇上显然听进去了林慧的建议,没过两天,渐渐有风声传出来,说皇上“忧心天下,内热郁结,以致痈生于背。当铲除之!”。而住在紫吕宫的诸位医者,自然同时被宣称为御用团队。
童公公在两天后的傍晚,几乎悄无声息地过来找林慧了。
“如果要切除,把握有多大?要做些什么准备?”童公公问得简单而直接。两眼死盯着林慧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神情的变化。
其实这两个问题,林慧这几日也在思考。
若是放在术前消毒措施完善,术后抗炎药物齐全的现代,这个手术的风险相当的小,只需要考虑切除范围就行了。因为若是切得不干净,还有复发甚至恶变的可能。
但是在如今的大庄,问题就多得多了。消毒、麻醉、止血、抗炎,甚至照明、器械、包扎这些东西都得细细准备。
“如今瘤体虽然大部分突出体外,但上次探查发现里面还有大概同等大小,植于肌体之中。这切除几乎就等于剜掉一块肉去。皇上年纪也比较大了,能完全恢复的机会大概是五成。伤及根本,留下腰背无力甚至腿脚不灵的机会大概七成。皇上因此驾崩的机会大概三成。”
童公公耳中听着这些毫无温度冷冰冰的描述,反倒感到几分安心。这位年轻的医者大概是出身山野的缘故,显然并不惧怕皇家威严,连驾崩之类的说法都直接点出来。换了太医院那帮子人,驾崩二字是绝对绝对不会出现的。
“若是不做处理,情形会如何发展?”
“短期不会有事,但时间长了,瘤体可能会增大,压迫椎骨致腰腿剧痛乃至行走不便,亦极可能会迁转身体各处,届时切不胜切,救无可救。”
林慧可不是虚言恐吓,这瘤在皇上体内已经几十年,如今才发现实属特例,恶变的机会还是很高的。
童公公默然坐了半晌,忽然毫无声息地站起身来,奇怪地问道:“你怎的不好生劝劝要做或是不做?”
林慧也奇怪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