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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个聪明脑子在身边,自己还要动脑子,那就是没有脑子。
“铁桶虽固,金锤破之。”楼誉的声音不起波澜,下令道:“侯行践!”
“属下在!”
“你去挑选七千黑云骑,要最能战的好手,配备最快的马最利的刀,前锋营三千人再加配连弩,我要以该战队为重锤,击而破之。”
熟悉的感觉弥漫全身,侯行践只觉得热血沸腾,大声应下:“诺!”
“吕南宫!”
“属下在!”
“你率弩箭营五千人,以强弓重箭掩护出城作战的队伍,把十台攻城弩调上城头,必要时也可以攻防互动。”
“诺!”吕南宫稳稳抱了个拳。
“赵龙!”
“属下在!”
“你带五千人在后,接应前锋队,随时为前锋队补充战员。”
“诺!”
“吴冠!”
“属下在!”
“你带一万人四面出击,制造假象,分散朔军的注意力,记住,敌进我退,敌退我追,一旦接战必求全歼。”
“诺!”
命令有条不紊一条条下达,众将领仿佛嗜血的狼闻到了血腥气,个个摩拳擦掌,眼睛发亮。
“那我呢,我做什么?”旁边突然冒出个炸雷般的声音,震得墙头积雪又薄了几分。
拓跋宏达一直站在边上干等,眼看所有将领都领到了作战命令,唯独没有自己的份,百爪挠心,顿时急了。
“你和我一起,作为锤头,出城作战。”楼誉道。
以拓跋宏达的智商,若要他率领一支队伍,那是盲人瞎马半夜临深池,险中又险,但若让他为先锋锤头去开疆辟土杀出条血路,却是万中选一的上佳人选。
花钱花在根子上,好钢用在刀刃上,楼誉深知用人之道。
乍闻楼誉要亲自出战,侯行践和吕南宫脸『色』大变,异口同声道:“不行!”
楼誉冷冷一眼扫过去,眼中尽是坚毅果决,虽然什么都没说,意思却十分明白。
我已决定,不用再劝。
“王爷,你身上的伤还没好,绝对不能亲自作战。”侯行践急道。
拓跋宏达这才想起楼誉身上那个险恶到了极点的伤口,黝黑的脸竟然似乎也白了一瞬,脱口而出道:“不要命了!你怎么可能还拿得动刀?”
虽然拓跋宏达一直看楼誉不太顺眼,但并不妨碍他在亲眼目睹楼誉和刘怀恩那场大战之后,心中的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不得不承认,这个白面皮的家伙手下是有两把硬刷子的。
回想起那天的战斗场景,拓跋宏达至今还激动得不可自抑。
那一天,风雨碎雪之中,楼誉的邀月刀带着沛然的杀意,沿着刘怀恩气场中乍现的裂缝,狠戾无比地劈了下去。
刘怀恩瞳孔紧缩,楼誉的刀来得太快太狠,眼光太过毒辣,正好是他气息流转不畅的那短短一瞬,一口气提不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在密匝的雪雨遮掩下,迎头劈下。
防守躲闪都已经晚了,那就同归于尽吧。
刘怀恩枯干老朽的脸变得越发惨白如鬼,唇『色』却红得鲜艳欲滴,白眉竖立,长枪凌空翻转,骤然加速,带着慑人的破空声,如破云的游龙,带着被绝望『逼』出来的决绝和强悍,刺向楼誉的腹部。
时间仿佛停止,漫天飘零的雪花也似乎被这惊天的一击震慑,放慢了飘落的速度。
拓跋宏达惊骇的喊声,侯行践暴怒的狂吼还卡在喉咙里,那两个人已经动了。
刘怀恩的一枪如热刃入雪捅进了楼誉的腹部,枪尖挂着血水从另一侧冒了出来,捅了个对穿,鲜血滴滴答答。
楼誉的刀光却消失了,拓跋宏达在雪雨中努力睁开眼睛,这才发现,邀月刀静止在刘怀恩的脖子里,深深嵌入了他的颈骨。
刀锋被斩开的骨节卡住,鲜血从那条细缝中不停涌出,刘怀恩半身都被染成了鲜红『色』,被浸润透了的衣角,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刘怀恩眼睛瞪大,眉上的白雪带着猩红的血点,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楼誉右手持刀,左手反握刀柄,无视自己腹部惨然洞穿的凄厉伤口,保持着劈砍的姿势。
说时长实则短,刘怀恩喉头咯咯有声,骤然拧动枪柄抽出,银『色』的枪头血水飞溅,几乎同时,楼誉突然拉动手臂,刀锋和颈骨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鲜血喷涌,两人在短暂的静止之后,猛然分开。
刘怀恩的目光中有着极端的不甘和痛苦,随即咔嗒一下,颈骨断裂,脑袋歪落肩膀,颈部完全割裂,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相连。
楼誉眼中并无兴奋之『色』,而是异常冷漠地盯着刘怀恩,直到他的头颅断裂,方才松了口气,捂住了自己腹部的伤口。
失去意识摔下马来,嘴角却挂着一丝淡而冷的笑意……
那么重的伤,只是让军医处理了一下,盔甲下包裹着的厚厚绷带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侯行践等一众将领脸上是掩不住的不忍和担忧。苦劝不得,打也打不过,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楼誉全副武装骑上了追风。
楼誉手持缰绳,在那些精心挑选出来作为先锋的黑云精锐面前稳稳地站着,稳如泰山,重若磐石。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所有的黑云骑们觉得,有一股无形的意念和勇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透过风和雪,传递到每个人身上。
黑压压的黑云精骑鸦雀无声,楼誉的眼光缓缓扫过这些忠心善战的部属,突然拔出邀月刀,高高举起,直指苍穹。
黑云精骑们突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胜利!胜利!胜利!”
声音响彻寰宇,闻之热血澎湃。
随着震天撼地的喊杀声,凉州城门大开,楼誉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以他为箭头,七千黑云骑勇士一往无前冲向敌人的阵营。
……
暮霭似锦,暖风徐徐。
弯弯蹲在一株黄『色』的小野花前,瞧着满地的青绿发愣。
又到春分,每年这个时候,阿爹总会摘些野荠菜,裹在白面里做煎饼子给她吃。
弯弯有了恍若隔世的恍惚,心中百味杂陈。
正发愣时,一股熟悉的香气袅袅飘来,弯弯吸了下鼻子,扭头去看,却见容晗一身白衣站在那里,依然高雅俊秀,手上却油腻腻地端着个瓷盘子走过来,半蹲下将盘子递到她面前,笑眯眯地道:“闻闻香不香。像不像我大哥做的?”
弯弯低头一看,瓷盘里放着两只煎得脆黄的饼子,香气扑鼻。
迟疑地伸手拿起一个饼,触手还有些烫,轻轻掰开,『露』出了里面翠绿嫩鲜的馅儿。
荠菜饼。
弯弯怔了一怔,眼眶却渐渐红了。
容晗笑着掏出一卷书册,翻到其中一页,念道:“春分,给弯弯做荠菜饼,荠菜洗净剁碎薄油煎之,香气可人,弯弯吃得眉开眼笑,她喜欢吃,年年都给她做。”
弯弯怔住,那卷书册有些年头了,页面显得发黄,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不知是容晗从哪里翻出来的。
心跳得有点快,接过书册缓缓翻开,上面写满了秀气的小楷,圆浑流畅筋骨具备,显然是容衍的笔迹。
“弯弯三岁,我以弓刀笔墨针线分置不远处,她摇摇摆摆却毫不犹豫地选了刀,我笑了,她和槿儿一样,小姑娘家却喜欢打打杀杀。算是迟到的抓周,我决定教她刀法。”
“弯弯五岁,聪明机灵,却不喜欢写字读书,小小的女娃娃,宁可抓十只兔子也不肯写三个字,算了,不爱读书就不读吧,没什么比她开心更重要。”
“弯弯八岁,轻功刀法尤其好,根骨绝佳,却不肯下苦功,今日又偷懒不练功,我硬下心肠用竹枝打了她,她虽然没哭,我却心疼得睡不着,既然睡不着就给她做件皮袍子吧,当年师父夸我聪明绝顶,触类百通,但于针线一事却贻笑大方,勉强为之,但求针脚细密,方不辱没师门。”
“小黑顽皮,竟然吃了我的素叶铃兰,足足拉了三天稀,弯弯抱着它哭红了鼻子,素叶铃兰三年才开一次花,弯弯,阿爹我也很想哭啊。”
“偶遇野马王,治好了它的腿伤,马儿亦有灵『性』,弯弯与之成了莫逆之交,给它取名大红,大红小黑,呵呵,真是个好名字。”
“弯弯头发长了,我替她梳了个端方的女子发髻,可是不到半个时辰又成了鸡窝,罢了罢了,她高兴就好。”
“快过年了,问弯弯想要什么礼物,她却什么都不要,只是笑眯眯黏着我说,只要阿爹永远陪着弯弯。我心里既温暖又愧疚,弯弯啊,阿爹什么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点,阿爹无法应承,因为阿爹有要陪伴的女子,等你长大了,我就要去找她,在我死之前,总希望能见她一面。”
……
一页页翻下来,书卷里全是些家常琐事,竟然是容衍日常的随笔,一笔一画都那么熟稔温暖。
弯弯的手微微颤抖,抱着书卷贴着自己的心口,眼中已有波光粼粼。
“在大哥的书房里找到的,放在一堆『药』书典籍中。”容晗轻叹一声,心中亦是黯然伤感,却很快又笑了起来,“弯弯,你有个天下最好的阿爹,他希望你快乐幸福,为了他,你也要善待自己,不能再起轻生寻死的念头,好好替你阿爹活下去,否则他可是会生气的。”
弯弯眼中雾气氤氲,眼泪滑出眼眶,却来不及滴下来,就被容晗轻轻抹去。
他笑得如同阳光般明朗清澈:“别哭啊,我可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
弯弯眼边还挂着泪,嘴角却渐渐弯起,梨涡隐现,笑如半弦月。
容晗亦看着她笑,笑得欣慰满足。
“弯弯?”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明明声若洪钟,却近乡情怯般刻意压低了音量,带着惊喜和不确定的迟疑。
弯弯和容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