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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景烟醒来就可以安葬了。”
我点点头。“我一会儿想去慕容非的墓上去拜拜。”
大师兄说:“我陪你去。”
世间痴情的女子众多,慕容雪无疑是其中特别的一个,我到现在才有那么一丁点懂她,那日她在『操』练场上将我推开,紧紧拥住慕容非,我以为她会嚎啕大哭,她没有;我以为她会情绪崩溃,也没有。她将慕容非抱在身前,口中的呢喃如三月春风般轻柔:“阿非,阿非……”她一声声唤着,手指一遍一遍抚上他的眉眼,“你睡着了吗?有些话,你睡着了我才敢对你说呀……我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你答应我,再不把我当妹妹看待的,可你总是忘记,我不想做你妹妹的,一点儿也不想……你知道的是不是?”
慕容雪脑海中浮现他们两个被慕容渊一起教训挨罚的场景,“那个时候跟你跪在一起我总是笑,你问我为什么受罚还那么开心,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就永远也猜不到……阿非,我做了很多很多坏事,被很多人诅咒下地狱,所以我很怕死,但是比起现在,我倒不那么怕了……”
慕容雪的唇紧紧贴着他的耳,声音小的若不可闻:“阿非,你怎么忍心独留我一个人活着……”
慕容雪这样一个刚烈的女子,最后紧紧地拥抱着她一生至爱的男子共赴了黄泉……厚葬他们的时候,没有人能把他们的手分开,我只得下令将两人葬在了一起……
祭拜完回来,我问大师兄:“还要多少时日就到仲秋了?”
大师兄答:“十一日。”
“今年又不能陪在海师父身边了,我们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赏月。”
大师兄凝神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慕青,你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想家,我离开了你这样久,你还是一点没变。”
我咧开嘴一笑:“若你知道如何有让我开心的法子,你会告诉我吗?”
大师兄专注的看了我一会儿,未摇头也未点头,大步出了正殿。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收起脸上的笑,将身后的书信铺展开来,这是大师兄回给海师父的信,只寥寥数语,却与我猜测的一样,果然是有法子救活景烟的。
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跌入海中,努力挣扎了许久才坚持着没有沉下去,但实实在在是筋疲力尽了,在我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我抓到了一块漂流木,尽管它很小很小,但是对于我来说,就是黑暗之中的唯一一点光明,唯有死死抓住我才有一线生机。
“这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这样严肃的说话,慕青,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大师兄不似方才对我竭斯底里那般,转而平静的看着我。
他的眼睛红红的,从小到大,我从没见他哭过,我们两个人总是没个正经的胡闹,师父为此深感头疼。至今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父皇把我送到山上,我哭着不肯让他下山可还是没能阻止父皇的脚步,那一天我都把自己关在房中鬼哭狼嚎,直到哭的没了力气,才想起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悄悄将脑袋探出门去,还没观望个来回,就听有人叫我:“小屁孩,你怎么不哭了?”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小孩子蹲在我窗户底下,正睡眼朦胧地盯着我看,我因觉得被人发现我出来找东西吃很没面子,遂心虚的提高嗓门说:“我母后不要我了,我父皇也要抛弃我,我不要活了!”
他听后沉默了一下:“师父将我领回来的时候,我还很小,师父跟我说,他差一点就觉得养不活我了,我从小就没有爹娘,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我跟你不一样。”话刚出口,自己就意识到不妥,忙转移话题: “你在我窗户底下做什么?”
他微楞,接着恢复刚才睡眼朦胧的样子:“我在听你哭啊,你为什么不哭了?”
听他这样说,这下换我傻眼了,我瞪大眼睛瞧着他,心里想着如果他脑子有病我的确也看不出什么来,便直接没好气的问他:“本姑娘我想哭就哭,关你什么事!你别在我窗户底下溜达了。”
他叹口气,仍旧一动不动的窝在窗户下,脑袋靠在墙上,幽幽的说:“我听你哭的挺有节奏的,听不一会儿就有睡意了,这可比师父给我治疗失眠的草『药』管用多了,我刚才睡的正好,你再继续哭一会儿呗!”
我从牙齿里蹦出一个“滚”字,他吓得立马从地上跳起来,像极了被蝎子蛰了,我看着好笑,可还是很努力的把笑憋了回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走过来塞到我手里,立刻又远离我一段距离,我疑『惑』的看看纸包再看看他。
他说:“你刚来不知道,师父虽然为人慈祥和蔼,但是也是非常有原则『性』的师父,你错过了开饭时间就没有饭菜吃了,这个烧饼是我给你偷偷拿回来的,你哭了一天,这也是个体力活,吃完了好歹能熬过今天去。”
我『摸』着手里的纸包,心里顿时十分感动。尽管已经凉了,但是烧饼的香气还是让我咽了口口水,“谢了。”
他咧开嘴傻笑,边往外走边回头笑:“要是还想哭,就吃完了再哭,我倒是很想再听听催眠曲。”
我举起拳头吓唬他,他迈开腿就开始跑,我急得在后面跺脚:“明早几时开饭你还没告诉我呢!”
大师兄一直很关心我,从前是,现在是,将来……如果我还有将来的话,将来也一定是。我从回忆里回过神,使劲冲他点头,“我需要你帮我。”
大师兄说:“也罢,你这样固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我们想改变也改变不了,只是,你为了救他置『性』命于不顾,他醒来却不再记得你,你觉得、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我的心口因他一句“他醒来却不再记得你”而绞的生疼,不再记得我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难过,我现在每想起慕容雪临终前的话就有落泪的冲动,她似春风呢喃的说,你怎么忍心独留我一个人活呢。若景烟记得我,我害怕他会这样质问我,现在他什么都忘了,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眼中有泪滑落,我抬手抹去,坚定地说:“值得的。”
大师兄不依不饶:“你会死的。”
我说:“死亡这件事,我也不是第一次面对了,十一岁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当时还愧疚自己没能长大成人,如果不是景烟,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他说:“我一点都不庆幸景烟救了你,反而会一遍遍的责怪自己,为什么当日让你自己单独出去,如果我执意要跟着你,我们可能就会走另外一条路,你也不会将这一生都交付了出去……”
我笑着安慰他:“刚才你不也说了,有很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再说了,你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我死亡了是不是,我们要客观的看待这件事情……”
寒风料峭,园中的几株梅花开得正艳,我意犹未尽的赏完之后,回到宜阳殿中才发现盈盈看望过景烟之后,忘记将我之前交代的一份奏折带回给孟初寒,我拿着奏折犹豫了一会儿,吩咐侍女帮我备了马车。
刚出殿门,大师兄在门外截住我,“怎么我刚想找你你就要出去?”
我扬一扬手中的奏折,“最近让孟初寒帮忙处理国事,他哪能不了解时事近况呢!”再说,孟府里的樱花想必现在开的正是时候,端午没机会看满园樱花盛开的样子,我替她去看一看,也算没辜负孟大哥的一片情深。
大师兄说:“我陪你一道去,正好跟你说说师父的意思。”
孟府的管家开了门,见是我,笑呵呵的说:“云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下?”
我忙应着,“周伯,我又打扰你休息了。”因为对府中的路况极为熟悉,便没有让周伯带路,时间不早了,他也上了年纪,我让他去歇着了。
为了赏樱花,我特地绕了远路,穿过一条条的回廊,远处挂着的灯笼将樱园衬托的更加暗,我还纳闷为何这里没有一盏灯笼,却也觉得这样更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大师兄怕我看不见路伸手搀着我,我回头冲他笑,两个人都没说话,却听到有人压低着嗓音开了口。
我心中疑『惑』,这样晚了,怎么还有人在樱园里。循着声音找到了人,孟初寒披了一件柔软的狐裘大衣,背对着我们。我想,这就对了,孟大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到樱园里来溜达。
簌簌雪花无声的落下,覆盖了每一片土地,即使没有灯笼,这一地雪花的白还是让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每一枝、每一朵樱花的娇容。端午,即便你给孟大哥喝了离人忘,他还是记得有一个女子,喜欢樱花,你若在世,现在该是你们一起站在这里吧。
孟初寒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胡『乱』的向樱树砍去。明晃晃的匕首发出道道寒光,我心下大惊,不知道孟大哥为何会突然如此,他好像发了疯一般『乱』砍一通,直到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孟大哥双膝跪地,低着头迟迟不动。
我心中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欲向前搀扶,被大师兄拦下。
沉默良久,孟初寒终于开口:“你究竟骗了我多少,你究竟骗了我多少……你说你最爱樱花,我便种了这满园的樱花给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肯来看一眼,哪怕看一眼,都不枉我当日的良苦用心……”
我长吁一口气,怕是与盈盈闹了矛盾吧。
孟初寒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刚才拿匕首『乱』砍的右手正一滴一滴的流着血,落在雪地上,红白相映,格外刺眼。他一步踏出,正好踩在匕首上却全然未觉,“明日我会命人将这些树全伐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端午……”
端午!
孟初寒刚才口中唤的名字不是盈盈,而是端午!此刻我只觉一股热血直往脑子里冲,我趔趄着倒退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