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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骂声难以启齿不要紧,孩子的病情却是刻不容缓。
这个时候,她要格外的聚精会神,抛除一切杂念和干扰,刀尖要一气呵成,同时还要主意分离甲状背面,因为背面连接多处神经,如果不注意,一旦伤及喉返神经和甲状旁边的器官,后果则不堪设想。
甲状肿大一病,娘亲的手册上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是人体绘图上,却明明白白的画着人体各个部分的功能。
所以她很清楚,一旦这些细枝末叶处理不好,轻者声音受损,重者无法吞咽。
她一面要排除外面的干扰,一面要凝神留意各个部分的神经和血管。这样一来极其耗费体力,偏偏那烛火像外面的人影一样来回摇晃,晃得人头晕眼花。
苏钧用手掩住烛火,更加靠近了一点。
陆钏后背的汗渍渐渐湿润了衣衫,屏气凝神,刀尖沿着上行游走,避开重要部分,在中间的峡部划出一个弧形。下一秒略微停顿,道“擦血”
血液被知秋擦去。
陆钏又道:“给他用淡盐水润唇。”
“嗳”知秋一一照做。
陆钏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快了,还剩下靠近气管的这一小部分。她腰部因为长时间弯曲,已经有种断裂般的蚀骨痛楚。
从切开喉咙到现在,已经用了一个多时辰。
视线再次集中在红色的甲状上……
“……”
“啊钏,你怎么了?”苏钧率先主意到陆钏的停顿。
陆钏皱着眉没动,还是在眨眼睛。
苏钧面色微变,沉声道,“邢玉,顶住门,谁敢进来一步——打出去。”
打出去?
邢玉面色惊愕,快速反应过来后,“是”
,便面向外门站立。
“阿钏——”苏钧转动轮椅上前。
“无碍,大概是最近太累了……”陆钏缓缓睁开眼,凝视了片刻,手中的刀再次开始动作。
与此同时,门外的人群中,有人说道“大家撞门吧!”“里面一定有得瘟疫的人!”“我们把他赶出去!”一片嘈杂声中,远处又忽然听得一阵门声响起,继而是脚步声、沙哑的说话声——
“谁说要赶走神医?”
“我们不让!”
只听得门外寂静了片刻,继而爆发出惊恐的鬼哭狼嚎——
“啊!!!”
“救命啊!!!”
“鬼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上上下下来回逃窜的脚步声再次沸腾了起来。此时此刻,屋内的苏钧终于忍无可忍——
“开门!”
门豁的被拉开来——邢玉推着苏钧出来了。
轮椅上的白衣少年静静的望着众人。
他眉眼如画,身上有一种自然的尊贵气息,只是眉头微微蹙起,狭长深邃的眼底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戾气。
原本钳制住对方的十多个陌生人缓缓松开手。
“侯爷救命啊~有鬼啊!”得了自由,被吓的神经错乱的众人便害怕的缩成一团,看也不看一窝蜂蹿进了陆钏所在的房间里——
原本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挤进了十几个人。“哗啦”一声,屏风又被某个冒失鬼给推倒了——
“……”
屏风倒了。然而更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画面实在是太惊悚!
半个血淋淋的脖子啊,好像还有露出来的森森骨头啊……那模样俊俏的女娃娃还在穿针引线呐……
而且,貌似,恍惚中,那漂亮女娃娃还拿着刀冲众人一笑——
妈呀,众人猛地一哆嗦,寒毛根根倒竖!
胆子小的干脆白眼珠子一翻,“咚”一声,结结实实倒砸在地板上。
静——
太安静了!
闯进来的人张着嘴…面色惨白,豆大的冷汗瞬如雨下。慌乱的人群彻底呆若木鸡——不吵了,也不闹了,也不嚷嚷着鬼来了。
“……”
“……”
陆钏还在忙活,最后一块多余肿块已经被她割了下来,消毒过后,现在就是穿针引线,要把血管和神经膜肌肉层皮表全部缝合起来。
眼看着针线在血肉中翻飞,沉默良久……众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个头皮发麻争先恐后的往外冲“啊!!!!!!俺的娘啊!!!!”众人一脸泪痕呜咽着向外跑去。
大概是用力过猛,跑错地方了?否则,这地方怎么如此可怖!这女子笑得怎么如此阴险!太可怕,太可怕!这里想必是地府爷爷的地盘罢!
第99章,今见神医()
前面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外挤,一边大喊“错了!错了!怎就来了地府爷爷这里!”
“什么地府爷?”后面的还要往前面挤——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这群刁民真是欺人太甚,陆钏目光冷然道“知秋将伤口擦一遍,上消炎的药膏。”
娘亲为民请命,而她六岁前就耳濡目染,见惯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难不成这群刁民仗着人多势众就企图吓倒她?
气恼间抬手,提起沾着血迹的刀子,目视着乌烟瘴气的前方,手腕灵巧翻转猛一个使力,“嗖”一声——
刀尖入木三分!
“咚!”
嗡嗡声响炸的人群一片安静。
只觉脖颈处冷风嗖嗖,眼瞧着墙壁上的刀子还颤了颤音儿。
众人缩了脑袋,齐齐跪到地上,大胆的喊了一声“地府爷……饶命!我、我们闯错房间了,小的们这就滚!”
一众人拼命磕头。
“谁都不许动!再吵……下场就跟他一样!”陆钏视线冷冷的瞟了众人一眼。
那、那就不动,不吵。
众人哆嗦着闭了嘴,恍然间偷偷抬头,见那女娃娃一身蓝衣,梳着一道百合髻,细皮嫩肉的模样虽精巧,可是在烛火的映衬下双眼通红,表情似乎要吃人般可怕,她面前又摆了一道被挖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她是不是专门吸人血的鬼差,总之她挥刀的模样是人见人怵、鬼见鬼怕!
终于安静了啊,陆钏鼻孔轻哼了一声。
也不管众人眼中怎么看待她,只管着垂首埋头继续干活,甲状两侧的伤口消炎完毕了,那就要缝合血管了。
这些人愿意看就看吧,正巧她还发愁没人见证这病不是疫症的事实。
回廊间,苏钧眼底的戾气终于散去,望着陆钏的身影眼底溢出笑意,这帮刁民竟有怕得时候。还真是世上没有参天树,只是一物降一物啊!
陆钏埋首,先将主要的血管缝合,进针的方向是由血管内向血管外。
第二次缝合血管她更注重的是精益求精。这一次针脚更加细密,甚至比绣女绣的花还要齐整。因为血管在脖颈上,此间缝合一定注意要带上血管内膜尤其是主动脉上。
她见娘亲手册上提到过一句话,——“若由外向内进针,后果很可能是将动脉硬化斑块推向腔内而不是穿过,这样容易造成漂浮的内膜片,在血流冲击下或会形成夹层甚至导致动脉的闭塞。”
这句话的用词和语气跟平日老大夫的手札完全不同。她虽看不甚动,但大约也明白意思,所以每每遇到缝合血管壁的事情,都格外小心专注。
跪在地上的人垂首,余光中瞅见她整个身子趴在尸体上的模样,更是汗如雨下。几个年长的妇女也哆嗦着遮住小孩子的视线……即便是怕的浑身打颤,所有人也都努力保持安静,生怕触怒那女魔头,万一发了狂可怎么好!
烛火幢幢,陆钏努力的聚精会神,一针一线比绣花还要仔细。她每一次执刀,脑海中都会想起母亲,六岁失明后,母亲的音容笑貌就永远只能在脑海中想象。一针一线,仿若回到幼年,她想,自己尚在襁褓时,母亲是否也这般仔细的给她缝制衣物?
口唇微启,她似乎是在重复母亲的话,又似乎是在教导知秋,“连续缝合的缝线一定要拉紧,过于松弛会引起出血,如果拉紧后仍有针眼渗血,可用手指压迫,此时要有耐心,多数情况下可以止住出血。当然,我们也可以拉过附近的外膜缝合,覆盖于出血点以止血……”
知秋受宠若惊,小姐,不,夫人是在教她么!?赶忙一脸认真上前观摩“是!奴婢谨记。”
“另外,在缝合血管切口“角”的时候注意不要缝到血管的对侧壁”陆钏说罢,便已经将最粗的血管缝合起来。
“松开两边的扎绳”陆钏又道。
主仆两人相互配合,扎在血管上的绳线一经松开,血液便通融了。
血管通了,不错,没有出血点。陆钏舒了一口气“来个人,给他按摩下肢——”陆钏淡淡道。
好、可怕……底下跪着的众人瞬时四肢冰凉,血液凝固,一片人哆嗦成筛子……这时候谁也不愿意起身
陆钏缝合第二根血管的动作略微停顿,黛眉微皱,熬的略红的双眸不满的在人群中瞧了个遍,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一个不哆嗦的,小手一挥,便伸手指向门外那个高大的身影,脆声道“就你吧,过来给他揉揉腿——”
回廊上,人满为患,一阵骚动传来。这人不是别人,是他们的王大哥啊,烟攻西城的首领怎么能给人揉腿?有下属上前一步,被高个男子挡回了——“不碍”。
涂了一脸黑炭的汉子喘了口粗气,抬脚迈过门槛,转头的望了望黄花梨木上的刀刃,用力拔下,捏在手中一步步走上前。
所到之处,中间的过道上人依次往两边散开——
“侯爷……”邢玉神情紧张。
苏钧视线紧紧的盯住那人手中的刀柄,眼神犀利“……不碍”。
高个子男人嘴角微微勾起,这两个小人,有意思……
他大跨步走向前,来到陆钏的案几前,原本双目炯炯有神,却在看清陆钏手中动作,瞳孔骤缩——
全身血液凝固了片刻,便神色肃穆中他垂首,躬下身子,双手恭恭敬敬的将刀刃放在了案几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