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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骞顿住，刚才不是说她傻了么？
可是看她这咕噜噜直转的眼神怎么也不像傻了的样子。
难道是装的？
霍子骞的视线定格在知秋的脸上。
银制面具下的双眼散发着点点星光。他想，知秋知道了，那么陆钏很快也会知道。
皇帝去了西城的事他也知道。不然苏康也不会这么大胆的潜入京城。
他的嗓子略紧，看着知秋放低声音道：“知秋。”
知秋也看着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真得是他么。
知秋眼眸定格：“侯爷，是您是么？您没死，为什么要骗小姐？”
邢玉正跪在地上，听到这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难以置信的看向知秋：她不傻了？她不疯魔了？
这些日子喊他邢玉弟弟的人忽然间正常了？
邢玉不相信，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或许是听错了。
可是眼前的知秋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神情中隐忍的愤怒。
霍子骞低声道：“嗯。”
这便是承认了她刚才那句对侯爷的呼唤。他就是侯爷。
知秋眼中凄然。
她想不明白，侯爷到底是怎么去的大西北，跟小姐一起在大火中被烧死的那个男人不是侯爷么？
“奴婢多嘴，小姐走过这么多路，吃过那么多苦，还怀着您的骨肉……您知不知道这一切有多艰难！”
知秋声声讨伐，眼泪也流了下来。
“您也是像他说的那样，等着看我家小姐的笑话么？看她有甚么脸面生下您的孩子？”
“没有。”
这事情太突然。霍子骞一点也没有防备，知秋的话像是一把锋刃直捅人的心窝子。
眨眼间，他的心就被贯穿了，他似乎看了陆钏伤心的样子。
“知秋，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她。”
霍子骞闭了闭眼：“事情也绝不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她是我的妻，我早晚还会将她讨回来的。”
“早晚有多晚？明天么？有用么？”
“您不用骗奴婢，这件事奴婢不会告诉小姐。奴婢宁愿让小姐相信侯爷已经没了，也不会让小姐去与一个骗子相认。”知秋欠了欠身子告辞。
邢玉看着正常了的知秋，一下跳起来，挡在她面前，红着眼睛道：“你才是骗子！你骗的我好苦！你说我家侯爷是骗子，我家侯爷背负着什么你知道么？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她过的辛苦么？我看怎么一点都不苦。那日不是还跟别的男人你侬我侬么，你也看到了，你打破他们的好事，她让你滚，难道你当日掉的泪是假的？”
邢玉呵斥着，胸脯一起一伏，双手用力死死的抓住知秋的手腕。
一旁的霍子骞艰难的闭了闭眼：“都闭嘴。”
邢玉喘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颓然道：“所以说，知秋，你才是骗子。你好狠的心，女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霍子骞再次喝道：“住嘴！”
“啪！”
知秋毫不犹豫的挣脱他，甩了他一巴掌。
知秋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一字一句道：“你疯了！你们都是疯子。奴婢那日哭不是哭奴婢跟娘娘之间的主仆情分太浅。相反，太深了。”
“呵呵，太深了？有多深？”
邢玉捂着红红的脸颊，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吃人耳刮子，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奇怪的是，他一点儿也不愤怒。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把生了锈的铁刃，磨啊磨，磨的他自己的脾气一点儿都找不找了。
他跟个纸人儿似的，任她伤害，任她捏扁搓圆。
霍子骞眼中闪烁着光芒，听着知秋抽抽噎噎的娓娓道来。
“她培养了一个专门替她侍寝的宫女。那宫女每次侍寝完毕，背上都是皮肉外翻的鞭痕。娘娘说，他这叫心理病，很难治好。她不敢反抗的——”
知秋说道这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霍子骞捏着拳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不知道陆钏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知秋撕心裂肺的道：“娘娘是害怕奴婢受伤……所以才叫奴婢滚，这下你满意了？”
邢玉怔住。
他没想到陆钏那样说是在保护知秋。
知秋到现在还记得皇上贴着小姐身子的样子，他神情中闪耀着嗜血的光芒，哪怕看一眼都让人禁不住害怕颤抖。那不是人，那是一匹凶狠的冷冰冰的狼。
他眼中的情欲也不是爱，是兽。
知秋抹了一把眼泪，对刑玉道：“刑玉弟弟，自从那日起，奴婢跟你的情分就已经没了。以后奴婢不会再纠缠你。”
知秋又转向霍子骞，扑通一声跪下：
“这是奴婢最后一次喊您侯爷，奴婢今日来这里别无所求，既然将军已经离开了那个身份，就不要再回来了。”
知秋叩首。
霍子骞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知秋看见了霍子骞眼中熬的无数红血丝，隔着银质地面具，她竟莫名的感受到了那一副面具后的悲痛。
“知秋，你不能替你家小姐做选择。你不是她，也不能代表她，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我只当从未听见过。我之所以隐瞒的原因，会跟她亲自说明。”
霍子骞说罢，拿起桌子上的宝剑出去了，不久，又传来马蹄声。
“什么时候？百年之后吗？”知秋忍不住跑了出去，却被身边的刑玉一把拉了回来。
知秋安静下来。冷冷的道：“刑玉弟弟还是放手吧。”
刑玉神色痛苦：“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知秋看着刑玉，面无表情道：“对！所以你最好让开。”
刑玉道：“我不，既然将你找了回来，我就不会再放手。”
第326章，过去过不去（）
知秋眼中有微弱的光芒闪烁，但很快就转瞬即逝。
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脆些。
她看见院子中迎面走来了一个兵士。
知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上前几步拦住对方，勾住对方的脖子，摆出了一个媚态，娇笑着，眼中却含着嘲讽，对刑玉道：“刑玉弟弟就专门喜欢奴婢这窑子里出来的姐姐么？”
“可惜，知秋姐姐不喜欢这你这样的，知秋姐姐喜欢——身材魁梧的。”知秋说罢，抚摸上对方的胸脯。
那迎面走来的兵士蓦地握住了知秋的手，揉捏了两下，阴阳怪气儿道：“好妹妹，哥哥也喜欢你这样的。”
知秋抬头对上了一双英气的眸子。
对方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迷惑四方的笑容。
知秋心里孤疑一下，这兵士怎么长的细皮嫩肉的？
刑玉眼看着那两人在自己眼前眉来眼去，只觉的自己胸口被怒火撑得快要炸掉了。他双眼怒火中烧，喷出的火苗几乎可以将那两人给烧化了。
兵士低声对知秋道：“姐姐要不要再来点刺激的？”
知秋瞳孔大睁，他——是女的？
怎么会是女的？
女的……也好。
“我帮你搞定他？怎么样？”她长长的睫羽眨啊眨，挤眉弄眼的开着玩笑，双手还慢慢的将知秋拉近。她压低嗓音高声道：“一见钟情了？”
刑玉的大脑轰的一下，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火冒三丈，直接将知秋从对方手中劈手夺过来，对兵士冷声道：“赶紧滚！”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刑玉的眉毛紧紧的蹙起，将知秋压在墙上，一字一句道：“知秋，你倒底想让我怎样？我……我错了行不行，你不要再折磨我。我们和好吧？”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跟你认错，嗯？”
知秋冷笑着，伸手一把将刑玉的身子推开：“这话不对。奴婢跟刑玉公子有什么关系？如今我们各侍其主，咱们两个可是八竿子打不着了，奴婢为什么要折磨你？”
刑玉盯着知秋道：“你骗了我一路，还跟我说没关系？你明明就是在折磨我！”邢玉烦躁得抿了抿嘴唇。
“刑玉弟弟，麻烦你弄清楚，奴婢是疯还是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奴婢装疯卖傻也不行了？没骗你感情吧，你还得找我赔钱不成？”
外面女扮男装的兵士站在院子中听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霍将军方才气成那个样子，她找周围的人问了问，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这女子跟霍子骞没关系就成。
按照她们草原上的风俗，女子是可以大胆的追求心仪的男子。眼下，那个成日里戴着面具的霍将军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可不想被别人抢先一步。
她拍拍手转身走了。
屋子内刑玉道：“我不信，你明明是……”
“喜欢你？”知秋勾起了嘴角，道：“现在不喜欢了，因为我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刑玉内心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什么事情？”
“奴婢身为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不能总让娘娘冒险护着奴婢，奴婢也该为娘娘尽一尽本分了。”知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刑玉红了眼眸：“你要尽什么本分？”
知秋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他。伸手去推门，她要回到陆钏身边，方才的话也不是玩笑。
陆钏既然可以让别的宫女代替她自己，自然也可以自己这个心腹来帮她分担皇帝的宠幸。
如今，她想开了。
再也不想守着一块顽石活下去。
她不过是个奴婢，奴婢就该尽好奴婢的本分。
知秋出了门。
刑玉忽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由分说的再次将她捉了回来，这次，他直接将知秋甩在榻上，转身将房门插上。
知秋被甩的眼前一花，看见刑玉放大的脸庞以后，才明白自己被扔到了榻上。
她还以为，以刑玉的脾气，是要动手打人了。
刑玉的确是动手了……
“看你这么猴急的样子，不会是头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