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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未能登上大宝的昶王赫连喣负气出走,如今在京都昶王府虽人声不减,他却孤身一人远在边关。这纳兰煙儿自小与他青梅竹马,若皇上立她为后,昶王必不会再对京都之事不闻不问。
感觉到姬无忧炙热纠缠的目光,尚算清秀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波动,端木暄眼帘微抬,终是对上那双满含戏谑的眸子。与逍遥候的灼灼其华不同,她双眸之中平静无波,只轻轻看了一眼,便再次垂首而立。
浅啜茶水,太后斜睇于他:“想要女子,大可跟皇上去要几个美人儿,莫要在哀家这里调戏暄儿!”
嘴角的笑容放大几分,姬无忧看了眼太后,一脸失望的叹道:“太后果然调教有方。”
黛眉轻蹙,太后睨着姬无忧:“此话怎讲?”
姬无忧笑:“无论本侯爷如何调戏,她都视本侯爷如无物啊!”
闻言,太后莞尔一笑。
立于一侧的端木暄嘴角也不禁微微扬起。
她是视他如无物吗?
当然不是!
自那日在大雨中他将她抱起,就注定今生对她有恩。
她欲进宫,也是他带她入宫的。
想来他该了解,在她眼中或许会无视某些东西,但他对她的恩情,他给她的温暖,她会记在心中,永不过忘!
送走了逍遥候,服侍太后歇下,端木暄回到住处已是二更时候。
端坐菱花铜镜前,看着镜中尚算的清秀的面容,端木暄微挑了挑眉,自妆奁盒中取出药水轻轻涂在脸上,而后将一张人皮面具从脸上缓缓揭下。
夜,万簌俱静,宁静悠远。
菱花铜镜里,清丽容颜尽显,剪水秋眸中波光流转,内蕴点点清涟。
她的美,倾国倾城,可眸光,却并无半分魅色。
她,是端木暄,亦是司徒珍惜。
五年前,在安阳城内,她抵死拦截长公主车驾,终被逍遥候姬无忧相救,如愿进入宫中,被长公主安排在太后宫中为婢。
是的,那个救他的白衫男子便是姬无忧,那个总想着再看她娇羞模样的逍遥候。
虽他当得起风华绝代,女子于他皆都趋之若鹜,但,除却第一次,在初霞宫五年,再面对他时,她终是冷静自持,即便有喜色,有愠色,却再不见女子该有的娇羞赧色。
端木太后知她身世凄苦,赐她同姓,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是以抹去司徒一姓与她带来的伤痛。端木,那是太后的娘家姓氏,却赐与了她,可见她在初霞宫是何地位。
太后,着是对她厚爱有加。
洁白的柔荑抚上眉梢,看着镜中自己,端木暄嘴角溢出一抹浅笑,眼神稍显迷离。
比之五年前的青涩和无措,如今的她在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淡定与从容,出落的更加清丽动人。
可,太后说太美的女子便是祸水。
在宫中,若不想为妃,如此容貌对女子来说并非是好事,故此,她赐她人皮面具一张,为她掩去天香国色,也多留片刻在初霞宫的安宁。
手,轻轻落在玉颈之上,握墨玉于中。
这玉佩,每到深夜她才拿出带上片刻。
进宫之后,她并未寻到自己要找之人。可即便如此,她也并未虚度光阴。
琴棋书画,茶道医理。
她的一切所学,皆都出自太后的亲手调教。
居于太后寝宫偏殿,膳食与太后所用一出无二。
除了不能明于世人,公主们所有的待遇,在初霞宫中,她应有尽有。
她自然知道,世上,处之父母以外,没有哪儿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第4章 众里寻他()
太后待她如此,他日必有所求,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
她,早已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五年,六亲尽去的她早已看清自己要走的路。
人生自是得到越多,失去便越多,富贵荣华皆为身外之物,她是爹娘生命的延续,今生,她不求今生荣华富贵,只求一息尚存,能够如斯活着。
无论太后图的是什么,都不重要。
她,立志,只为自己而活。
却不知,往往事与愿违,就如那日那个男子自她生命中离去一般,一切的改变,皆都从他重新走入她的生命开始
赫连喣,人称大楚王朝第一美男子的昶王!
一去五载,置昶王府于不顾,果真如太后和姬无忧所言,听闻皇上欲要立纳兰煙儿为后,昶王赫连喣果真回来了。
此刻,他玉冠束发,一袭水蓝色的袍裳,正跪在初霞宫的大殿上,对太后行三叩之礼。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太后自御座起身,三两步上前,亲身将昶王扶起:“飏儿,你想煞母后了。”
“孩儿不孝,让母后为孩儿担忧了。”
未曾谋面,方只出一语,随着赫连喣的这句话,本在边上准备奉茶事仪的端木暄端茶的动作一顿,抬首凝向赫连喣。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但更多的却是那久久都不曾散去的熟悉感。
正是这种感觉,使得端木暄本早已层层包裹起来的心涟漪阵阵。
他,俊美无俦。
轩昂而骄傲的身形立身于大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此刻正温润的凝视着自己的母后。
众里寻他千百度
此刻,她知道为何自己在宫中五年,却仍遍寻他不到。
原来,五年来他根本不在宫中。
高位之上,太后已握着他的手与他对桌而坐,见端木暄迟迟未曾奉茶,太后轻咳一声,“暄儿!”
“在!”
复又低下头来,心中忐忑,端木暄端着茶杯缓缓上前,将新茶奉上:“王爷,请用茶。”
“嗯!”
只是轻应一声,淡淡瞥了她一眼,赫连喣伸手接住端木暄递来的茶杯。
轻轻的,手指相触,端木暄手指微微瑟缩,然赫连喣无异,只将茶凑到嘴边浅啜一口,便搁在桌上。
她,并未能入他的眼。
他的视线,是那么陌生而又有距离
她如此平庸,怎会入得了他的眼?!
心下自嘲,手指微颤着缩回袖摆,端木暄不动声色的退至一边。
他曾说过,只她未嫁时,便可进宫寻他。
可她依言来寻,一寻便是五年,他却根本不在宫中。
如今五年已过,她就立于身侧,他却丝毫不觉。
原来,他身为昶王。
许那年他只是随口一提,从都未曾真的记在心上
心中顿起酸涩,却又故作镇定,她以为没有人会看出她的异常,却未曾发现,这一幕毫无遗漏的落入姬无忧的眼中。
低眸,眸华掩去。
慵懒的笑着,坐于下位的姬无忧把玩着身上的半挂垂苏:“你一走便是五年,太后又思子心切,可苦了我日日都来为她老人家解闷了!”
“谁不知逍遥候自诩风流,垂涎后宫美色,这才日日入宫?”斜睇姬无忧一眼,与他玩笑一句,赫连喣看向太后,“母后凤体可安?”
“安!”
太后点头,睨着赫连喣,眼中和蔼万分:“几年不见,我儿越发英挺了。”
“几年不见,母后还如以往一般年轻。”
赫连喣淡笑着,任太后仔细端详。
此刻,母慈子孝,大殿内一片宁和。
“你这次回来,可是听了煙儿要被立为皇后的消息?”半晌之后,姬无忧终是打破宁和,双眼微眯的问道。
侧目睨着姬无忧,赫连喣并未否认,只是说道:“一切要看煙儿的意思。”嘴上虽是如此说着,不过他语气坚定,根本就相信自己才是纳兰煙儿心之所向。
握紧赫连喣的手,太后出声:“若你与煙儿情投意合,母后断没有让皇上夺了江山之后,再夺你所爱的道理。”
与太后目光相接,赫连喣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垂首立于太后身侧,眸光瞥着他嘴角因笑而现的梨涡,端木暄嘴角亦是微微扬起。
第5章 立而后废()
那笑,淡淡的,却透着一抹苦涩。
她在宫中寻他五年,五年后他回来了,募然相见,她识得他,他却不识她。
他此次回京,是为了自己心仪的女子。
是那个名唤纳兰煙儿的女子。
而她,或许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匆匆的,不曾在他心中留痕。
依旧低垂臻首,她凑近太后跟前,“奴婢下去备膳。”
得太后点头,她急待转身离去,却不期外事总管尖削的声音适时响起——
“皇上驾到!”
身子一滞,端木暄旋身垂首,却不经意瞥见昶王唇边那抹冷冽的弧度。
她知道,他与皇上的关系定是不睦的。
轩园飏,有着与昶王一样的俊美容颜,与之不同的是他的俊美,带着几分邪凛,与赫连煦并非其他兄弟一般,没有太多相像之处。
他,身为大楚皇帝,俊美的脸上总带着一丝阴鹜,有些喜怒无常,不似昶王那般,偶尔会与姬无忧调笑。
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声落之时,赫连飏已然进入大殿。
众人纷纷见礼,赫连飏道免,在赫连喣身前站定片刻,他与太后行礼,坐于方才赫连喣所坐之位。
不动声色,赫连喣退下高位,与姬无忧一起立身大殿之中。
无论甘与不甘,此刻他们君臣有别!
返回太后身侧,自宫女轻颤的手中接下茶杯,端木暄低眉上前,与赫连飏奉上清茶。
“皇上来的正好,哀家正准备差人去请皇上过来。”
太后神情冷淡,语气中隐隐有着一丝不悦。
自五年前他夺得皇位之后,于他,太后便再无欢颜。
看了太后一眼,赫连飏再次看向下方的赫连喣,语气冷冷的道:“几年不见,朕还以为你不打算再回京都了。”
自皇上登基,太后素来不喜,因此,他很少来初霞殿中,今日他既是来了,便该是为昶王而来。
此刻,听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