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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它便不走,就像是一份牵挂,一段最后的执念。
枯枝承载了她临死前的心情,当那柔和的白光如一只温柔的手中附在他的胸膛时,那既甜蜜又心酸的情愫便无声地传递到了威廉的心上。
威廉闭眼,看见了一片绿草如茵。
这是缇芙雅内心的记忆,以她的视角将这美丽际遇展现给了威廉。
第103章 悲伤的旅程()
那一日,我因成为了深渊之神的信徒被族人驱逐,但那又如何,反正她们也从未待见过我,我一直就没有家,到哪里不都是流浪?
人们都说深渊之神邪恶,但是世界上哪里又有绝对的善恶之分。
阿缇法掌管死亡,蜜兰朵掌管生,落红化作春泥又护花,一段生命死去又有另一段生命诞生……这是万物轮回的自然规律,死亡的另一头何尝不又是生?最邪恶的怕只是人心吧,这又关深渊之神什么事。
我并不在乎生死,也不惧怕被人唾弃,世界于我来说,皆是冷漠苍白的,可在那个春风不燥,阳光和煦的日子里,我的生命里有了色彩,那是一片纯净的蓝。
也许是那一日磁场发生了变化,我被他深深吸引。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安然,这是我一直渴望的东西,而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才能给我这样美好的感觉,从此我便开始了追逐,这无疑是一条令人悲伤的旅程。
我从来我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也从未对什么事情认真过,但是自从遇到了他,我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执着。
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遇到了这个人,我竟开始害怕孤独,害怕黑夜,即使他从未正眼看过我,但是我却想要一直一直远远地跟着他,用一生来等待。
我来到世界上,注定是一叶扁舟,沉浮多年,只身来到世界闯荡一番,最后也注定要一个人离去。
我对他一见钟情,他却始终觉得我是负担,可是我从未有一刻怪他,只是我的爱给得太沉重,无所谓谁付出多少,奉献多少,我应该为我的一厢情愿买单。
我不计较得失,我从来敢爱敢恨,总归我成不了他的心上人,也许在我离去的某一个日子里,他也会邂逅他的爱情。
如果我是他不悦的回忆,我宁可他从此忘记我,就当我从未出现。
两百年了,这份记忆变得如此模糊,但是威廉却感受得很清楚。
她的每一丝甜蜜,每一丝痛楚,他都一一体会。
那时,九九八十一重阵法压在缇芙雅的身上,一把远古巨剑从天而降,由阵法中央刺穿了她瘦弱的身躯,强烈的剑气几乎撕碎了她每一处內脏。
那阵图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她的灵力神力一缕一缕地点亮阵法图案中的蜿蜒线条。
她倔强地向前爬去,每向前爬一寸,那穿透身体的剑便将她的伤口撕裂一寸,但是她还未能同他见上最后一面,她还未能同他说上最后一句话。
虽然……她跟他表白过很多次,但是她还是想在最后一刻认认真真地再说一次——她始终爱着他。
无月的黑夜里,她曾经面对着宽阔漆黑的夜空问起过威廉。
“你说我要是有一天死了,死之前要对你说什么好呢?”
威廉只当她神经病又犯了,所以根本不想搭理她。
可是缇芙雅想了很多很多的话,唯一没料到的是,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留下遗言。
缇芙雅在世的时候,威廉从未在乎过她,当缇芙雅去世的时候,威廉极力搜刮脑海里与她有关的回忆,却发现寥寥无几。
原来他真的从未把她放在心上过。
当真是,若你不爱一个人,即便那个人与你形影不离,也无法被铭记于心。
“威廉,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多喜欢我一点点呢?”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只在乎远方,我就跟着你,即便你永远都不回头,我也会在你身后。”
“缇芙雅,你从来不了解我,我不是喜欢漂泊,而是想寻得一处与世隔绝的净地。”
“你想要世外桃源,我给你!”
“算了吧,我找了一辈子也没找着,你能帮我找到?”威廉讽刺了一句,便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现如今,威廉看向无尽火海那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才真正明白。
缇芙雅,真的为他准备了一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他很满意,从最开始就很满意这个地方,当年他被推入火海,本心存怨念,可后来日子久了,威廉发现这座孤岛真是一个好地方。
既然自己阴差阳错地得到了一个无人打扰的清净之地,也再没有想要出去跟罗迦特讨债的心,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威廉想这就当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宽容与关爱吧。
谁曾想,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阴差阳错?所有的一切皆是必然,一直都是缇芙雅在保护威廉。
只是世上最是情感让人想不通,看不透,你爱的人不爱你,他却又在追逐无望的爱情。
多年之后威廉遇到了林映染,从此缇芙雅为威廉准备的桃源,住进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只可惜威廉明白得太晚了,剩下的只有悔恨。
她为他付出生命的时候,可他又在干什么呢?
也许是在庆祝自己重获自由,又或许什么也没想,冷漠淡然一笑而过……
他如此不关心她,连她死了都不知道。
第104章 为你守墓()
林映染站在威廉身后,看他捂住胸口,无声地哭泣,她的心似乎也插上了一把刀子。
这是林映染第一次看见威廉如此哭泣,在她印象里,威廉一直都是阳光开朗,谦和沉着的。
可成熟淡然如他,却也像今日这般无助。
思恋传达后,枯树根基松懈,掉入了无尽火海,顷刻间便被岩浆包裹着沉了下去。
就像是死去的爱情,终得到安息。
威廉站了起来,身体依旧木然地摇晃着。
罗迦特和林映染站在断崖旁,看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转身往回走。
林映染也为缇芙雅的遭遇感伤,但是她也不愿看到威廉如此自责难过,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一路无言,跟随他走到小岛前,林映染看到威廉的双手突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她顿时心间发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急忙握住了威廉的手,唤了他一声“威廉?”
威廉微微侧眼看了看她握住自己的手,可下一秒,他竟然将自己的手慢慢地抽了出来,缓慢又残忍,就像是凌迟一般。
然后威廉转身,望着林映染不可置信的眼,他满是泪痕的眼角再次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不要。”林映染知道他要说什么,倔强地摇了摇头。
“你听我说……”
“不要,威廉……”林映染吸了吸鼻,眼眶湿润。
“我已经对不起她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大错已经酿成,我回不了头了。”威廉拂去林映染眼角的泪水,安抚着说“我会一辈子待在无尽火海,守着她。”
林映染此刻心情极为复杂,她想要支持威廉的决定,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有一点点的安稳,威廉即使和林映染在一起,他也会带着这份负罪感活着,永远也不会开心。
但是林映染又怎么舍得?整整十五年,威廉已是她的亲人。
说好了不离不弃,相伴到老,可是为什么最后她所有信赖的、珍视的都要离她而去?
林映染只是哭着看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做不了任何决定,因为她根本没有立场劝说威廉再次回到她的身边,她无法如此自私。
威廉轻抚她的脸庞,又一次拂去她额角的碎发“曾经答应你要一辈子陪着你,等着你,守护你,但是看来现在我做不到了呢,对不起,你怪我吧。”
林映染哽咽着,拼命地摇了摇头。
“我不怪你。”她几乎是压抑着自己所有的痛才说出“我支持你的决定,你是对的,不要担心我,我会活得很好。”她虽笑着,眼泪却没出息地一颗一颗往下落
她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的勇气,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能做的,只有成全。
“那,不再见。”威廉颤抖地吸了一口气,捏紧了发凉的手,然后慢慢往后退去。
“嗯。”
林映染哭着,尽量扯出一个笑容与他道别。
她看着威廉,走进了小岛的结界。
然后他回望时,手里的金光四溢,将那小岛全部笼罩。
而后,这座孤岛就像是被一口大钟永永远远的隔绝开来。
自此,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那里,就像是一座坟墓,世界从此再无威廉。
瞬间,林映染气息顿住,一口气迟迟提不上,哽在心间无比难受。
待威廉那最后的身影也消失的时候,林映染突然双腿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麻木到连哭泣也不会了。
她就这样双眼无神地望着金光笼罩的小岛,看了好久,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个噩梦。
她的心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胸腔收缩仿佛窒息一般,冰冷的钝痛感席卷全身,乏力无助侵占了她每一寸神经,似乎那末梢也被电流蛰得发烫。
罗迦特也没想到威廉会这样做,但他却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于是也没有阻止。
可当他看见瘫坐在地上无比伤心的林映染时,罗迦特突然有些后悔。
他不禁想,要是能阻止威廉,那么她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罗迦特慢慢走近,在她身后蹲下身,轻轻地扶住她的肩膀。
罗迦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应该更恨他了吧。
恨他把真相告诉了威廉,才导致了威廉的离去。
可是林映染并没有排斥他的触碰,也许是她太过悲伤,她现在一心只为威廉的离去而痛苦,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