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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蓉看林沉畹在西厢房,走进去,“嫂子,你跟先生上课?”
林沉畹归置书本,“你哥给我请的家庭教师,刚才出去的先生是教算数的,小蓉,你还想念大学吗?你要想念大学,重读一个学期,你如果不想去北平读大学,可以在琛州找个大学。”
陈蓉、姚志伟、方崇文三个人的事闹了几个月,陈蓉退学了,姚志伟也不回北平了,经营电缆厂,方崇文受伤,家里出事,也退学了。
陈蓉结婚后,无所事事,在家闲呆着,林沉畹忍不住劝她。
陈蓉翻翻桌上的书本,“大嫂,我不喜欢读书,念大学也念不出什么名堂。”
“那你喜欢什么,找点事做。”
陈蓉年纪轻轻,林沉畹总觉得她不该这样生活。
“我不想出去工作,志伟他挣钱养我。”
林沉畹还想说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人各有志,生活目标不一样,生活方式不求相同。
“大嫂,我哥那天回来?”
“你哥打电话来说,这一两天就回来了。”
隔日,林沉畹正在书房里上课,听外面佣人喊:“少爷回来了。”
教化学的女家庭教师孙小姐笑着说;“少夫人,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快去跟你先生见面。”
林沉畹从西厢房走出来,陈道笙大步进了院子,林沉畹高兴地喊了声,“道笙。”
朝陈道笙走了几步,一下愣住,陈道笙的身后闪出一个人,林沉畹脱口叫了一声,“四姐。”
“六妹。”
四小姐林秀暖迟疑地叫一声,神色间有些激动,看着她腹部,“六妹,你怀孕了。”
林沉畹大眼睛湿润了,一年的时间,四小姐林秀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形容憔悴,脸色蜡黄,二十出头,没有一点朝气,暮气沉沉,倒像是三四十岁的人。
林沉畹朝四姐走过去,两姊妹抱在一起。
陈道笙看着姊妹俩,温声说;“进屋说。”
三个人一起进了堂屋,坐下,林沉畹问:“四姐,你这次回来,住多久?”
林秀暖垂眸,“我不想回匡家了。”说着,抬起头,目光呆滞,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腹中的胎儿没了,我跟匡家也没什么联系了,匡家有我没我,没人在乎。”
林沉畹和二小姐,五小姐从上海回来时,就猜到四小姐将来是这个结局,丝毫不意外。
林沉畹说;“四姐,这一年,你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四姨娘和五姐都惦记你。”
林秀暖又低下头,“我这个样子,给她们打电话说什么,累她们跟着我难过。”
这时,一个男佣进来,“少爷,行李还在车上,放哪里?”
林沉畹看看陈道笙,陈道笙说:“四姐就住我们家,跟你有个伴,你省得寂寞,有个说话的人。”
林沉畹对一旁站着的吴妈说;“把后面的小院收拾一下,给四小姐住。”
吴妈出去了。
三个人说一会话,林秀暖直打哈气,精神萎靡不振,一见面林沉畹就发现她不对劲,脸色很差。
林沉畹看着陈道笙,陈道笙无奈摇摇头。
吴妈进来,“少夫人,屋子打扫了,没住过人,被褥都是洁净的,就有点浮灰。”
林沉畹说;“四姐,我先带你过去,休息一下,一会吃饭。”
正院后一进有个小跨院,小院不大,三间正房,林秀暖一个住倒也宽敞,林沉畹挽着林秀暖穿过过道门,林秀暖说;“别太麻烦,我暂时住这里,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林秀暖边走边打哈气,神情恹恹的,无精打采。
“四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就在这里住着,道笙白天不在家,就我一个人在家,你住在这里,没事咱们姊妹说说话。”
安顿好林秀暖,林沉畹回到堂屋,陈道笙靠在榻上,看见她在门口一出现,伸出手臂,林沉畹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他把她圈在怀里。
林沉畹悠悠地说:“我四姐经历了什么?好好的人怎么变成这样?”
第95章()
餐厅里;佣人摆上晚餐;今日的晚餐稍迟;廊檐下的电灯都亮了;侍女阿花进来;“少夫人;四小姐说她不吃晚饭了。”
阿花期期艾艾地;“少夫人,四小姐偷着跟我要一样东西。”
陈道笙坐在餐厅沙发上,“你四姐这一路没抽口烟;早就忍不住了,她在匡家抽大烟,匡家家财万贯;供得起她;没人管她,鸦片这种东西;沾上边;人就废了。”
林沉畹对阿花说;“把饭菜送到四小姐屋里;咱们家可没有这种东西;告诉满月;小心侍候。”
林沉畹指派一个叫满月的小侍女,侍候四小姐林秀暖。
陈道笙知道烟土害人不浅;自己不沾,约束手下人;不许吸食鸦片。
刚吃完晚饭;侍女小楠慌慌张张地跑来,“少夫人,快去看看,四小姐不知道怎么了,像害了癔症。”
四姐不出来吃饭,明显烟瘾犯了,她不放心,让小楠过去看看。
“烟瘾犯了,鸦片吸上,想戒掉很难。”陈道笙说。
“我去看看四姐。”
林沉畹往外走,陈道笙在身后嘱咐,“你自己注点意,她烟瘾犯了,失去理智,你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我会主意的。”林沉畹边说边往外走。
林秀暖在屋里地上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林沉畹带着小楠和满月走进来,林秀暖像看见救星了一样,上前抓住林沉畹的手,“六妹,你给我吸一口,就一口,没有烟,我比死还难受,六妹,看在咱们姐妹情分上,我求求你了。”
林沉畹看她就像不认识的人似的,林秀暖神情癫狂,“六妹,我没有烟会死的,我在匡家,他们随便我抽,要多少有多少。。”
小楠看她害怕,“四小姐,少夫人怀孕了,你别吓着少夫人。”
林秀暖愣了一下,松开手,退后一步,眼神执着而疯狂,“六妹,没有烟,我会死的,六妹,你行行好,叫人给我弄点。”
林沉畹看此刻的四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由心痛,断然说:“我们府里没有鸦片,道笙也不允许身边的人吸食鸦片,我是不会给你提供这种害人的东西。”
她又缓和了语气,“四姐,我劝你,还是戒了,你当初很有理想,对生活充满热情,你走错了路,现在想明白,也不晚,你还年轻,可以重新开始。”
林秀暖疯狂地摇头,神情恐怖,一头扑在床上,抓住被褥,拼命撕扯啃咬,林沉畹在街上见过犯了烟瘾的人,疯狂绝望,跟她四姐现在一样。
林沉畹像木雕泥塑一般,吸食鸦片的烟鬼,她看着厌恶,可眼前是自己的亲人,她只有心痛,曾经阳光积极生活的四姐,就这样被婚姻毁了,匡为衡有错,四姐性格懦弱,没有主见,面对所谓的爱情,明知不是良人,不是好姻缘,却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往深渊里跳,四姐是善良的,受到伤害,又不能勇敢面对,只有自残,寻求短暂的解脱。
侍女满月默默地站着,表情没有害怕,“我爹原来也抽大烟,把我娘的陪嫁都卖光了,家徒四壁,实在没东西可卖,最后打我的主意,把我也卖了,我娘死了,后来我爹烟瘾犯了。”
满月下面的话没说。
撕扯被褥的林秀暖手不动了,在屋里疯狂地四处寻找,小楠吓得扶着林沉畹,“少夫人我们出去吧!”
林沉畹怕林秀暖疯狂的举动伤到腹中的胎儿,退了出去。
刚迈出门槛,听见屋里清脆一声响,瓷器碎裂的声音,她说了句,“不好。”
回身进屋,三个人都愣住了,林秀暖拿着一个瓷器碎片,在割手腕。
小楠紧紧地扯着林沉畹,不让她上前,侍女满月冲上去,不知道这个小侍女哪里来的气力,吴妈正巧过来收拾碗筷,见此情景,上前帮助满月夺下林秀暖手里的瓷器碎片。
林秀暖手腕已经划了几道,好在伤口不深,林沉畹对小楠说;“挂电话,找医生来。”
这里,林秀暖眼神疯狂,手腕横七竖八的伤口,渗出血,满月取出药箱,吴妈和满月两个给她包扎。
不久,医生到了,给林秀暖打了针,林秀暖慢慢闭上眼,睡着了。
医生走后,林沉畹怕侍女满月一个人看不住林秀暖,出什么意外,叫两个有力气的老妈子看守林秀暖。
小楠扶着林沉畹走出小院,林沉畹紧了紧领口,入冬了,日头落了,月色清寒。
“少夫人,四小姐这样痛苦,看着挺可怜的。”小楠说。
“以为她吃了苦,碰壁后,能够觉醒,没想到她变成这样,不好的爱情带给人的伤害太大了。”
“四小姐就不像咱们家大小姐,咱们家大小姐也受了爱情的伤,现在过得挺好的。”
林沉畹感叹,“四小姐跟咱们家大小姐能一样吗?”
陈蓉的心里素质比林秀暖强大,不同的女性,免不了为爱情迷了双眼,受了伤害,林秀暖心地善良,到什么时候伤的只能是自己。
陈道笙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袍,靠在床头看报纸,正等她。
看见她进屋,他放下手里的报纸,“你回来了,你四姐怎么样了?”
“状态很不好,我明天找四姨太和六姨太过来,有亲人在身边,四姐戒烟能好受点。”
林沉畹边说,脱衣上床。
陈道笙掀开被子,林沉畹钻进去,滚到他身旁,紧紧地靠着他,陈道笙撩起她的睡袍,抚摸她光滑凸起的小腹,“你怀孕才六个月,好像很久了。”手慢慢就滑下。
林沉畹身体一紧,低吟一声,呢喃,“道笙。”
“宝贝,起来。”他低声哄着。
月光流泻,满床白花花的。两个人人影亲狎。
林沉畹身子瘫软,轻颤着,跪趴在床上,陈道笙把她抱到身上,阖眼,喃喃,“我爱你,小畹。”他又困又乏,声音极小,她却听见了,在他唇上轻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