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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也不管刘贵妃,径自走出重华宫,日头已不早,想到姜钰的话,心里就像刀扎的一样,嘴角嘲讽的勾起,姜钰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废物,比不过皇兄,连姜钰也比不过。
姜钰带着姜菱回府,几个小丫头迎上来,焦急的问道:“世子昨晚怎么没回来?”
姜钰摆摆手:“无事。”
如梅蹲下替她理袍子,姜菱说有东西要送给她,回了自己的屋子,如梅小声道:“世子,您怎么能留宿太子府呢,若是叫太子发现了怎么好?”
姜钰揉了揉眉心,道:“太子发现了也没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真叫太子殿下发现了?”
姜钰看她紧张的样子,还是没有说实话。
“没有的事,我心里有数。”
姜菱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了个玉络子,笑吟吟的说:“我闲着无事,为长兄打了个络子,佩玉正好。”
姜钰接过去看了看,夸道:“阿菱的手这么巧,什么时候学的,我竟不知道。”
她将腰间的玉取下,让如梅给她配上。
“前年便会了。”
姑娘大了,多少都要学会针线功夫,姜钰试探的问道:“把你嫁出去好不好?”
姜菱愣了一下:“长兄怎么突然说这个。”
姜钰笑笑:“想到你也大了,早晚都要嫁出去,心里难受。”
“那就不嫁好了。”
“胡闹,怎么可能不嫁人,多一个人疼你呢。”
姜菱隐约觉得长兄不对劲,但看出长兄心情不好,也没敢多问。
派去晋阳的使臣回京带来了晋阳王的意思,不出陛下所料,晋阳王同意姜菱嫁给二皇子,但同时也带来一个令皇帝不甚满意的消息,姜钰的母妃晋阳王妃病了,晋阳王请求让姜钰回晋阳照顾母亲。
乾元宫中,皇帝看完晋阳王的文书,手指在案桌上轻敲。
“你可去瞧了晋阳王妃。”
“回陛下的话,微臣命随行太医去瞧了,晋阳王妃确如晋阳王所说病重,面如枯槁,已卧床数月,微臣去时,晋阳王妃不停哭泣,思念长子,想要见长子最后一面。”
这种事情,使臣不敢隐瞒,也不敢多言,只据实已告。
皇帝皱眉:“王妃是否如传闻般不受宠。”
“王妃所住院落宽敞,摆设符合身份,但据臣所知,晋阳王府中馈由侧妃打理。”
这就证实了晋阳王妃不受宠的事实,屋内摆设正常,晋阳王还未糊涂到苛待嫡妻的地步。
晋阳王妃病重,很可能不久于人世,晋阳王提出让姜钰回晋阳,合情合理,当初皇帝是以四年昭惠公主为由召姜钰入京,如今倒不好拒绝晋阳王的请求。
“沈丞相,你怎么看?”
沈鸿禧道:“依李大人所言,晋阳王妃确实病重,她卧榻几月,不是临时装病,百善孝为先,不让晋阳王世子回晋阳尽孝,日后晋阳王妃去世,晋阳王世子见不到晋阳王妃最后一面,恐心生怨恨,何况晋阳王嫡系不受晋阳王看重,庶长女已在京城,不如暂且让晋阳王世子回去尽孝,向天下昭示陛下皇恩,再重新宣召晋阳王世子入京。”
晋阳这两年没什么异动,只是陛下自己琢磨着收了晋阳藩地,又怕闹的其他藩王人心惶惶,江山动荡,这才一直没有下手。
皇帝斟酌一番,道:“再让人往晋阳送信,便说恭王与晋阳王长女婚期将至,留晋阳王世子在京中送嫁,送完嫁,再回晋阳。”
皇帝有皇帝的顾虑,让姜钰留在京城送嫁的理由着实牵强,人家嫡出长子,母亲都要去世了,他还让人留在京城给庶出妹妹送嫁。
皇帝没有派人告诉姜钰她母亲病重的事,只让人去晋阳王府宣二皇子与姜菱婚事的旨意。
婚期定的很急,就定在二十天后,对一个皇子与藩王长女来说,这个准备时间太过仓促,晋阳那边的嫁妆都抬不到。
姜钰蹙眉,当即换衣进宫拜见皇帝。
姜钰对着皇帝问出心中疑虑,皇帝面露微笑,道:“朕膝下五子无一成婚,朕已命人为恭王和你妹妹合了八字,十月初九是个好日子,若错过了,便只能等到明年。”
姜钰拱手行了大礼:“陛下勿怪,臣与妹妹在京中,身边长辈不在身边,能为妹妹做主婚事的便只有臣,二十日准备婚事太过仓促,臣已去信晋阳,请父王命人将嫁妆送来,不如陛下再重新合个日子?”
“世子放心,朕已着礼部准备婚事,必不会委屈令妹。”
这意思就是不愿更改婚期。
姜钰有些头疼,这陛下是抽什么疯,就是着急儿子娶媳妇,那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这一两个月,非要把时间弄的这么紧张,一时半会,让她怎么把姜菱的嫁妆凑出来。
她回去就对着长长的单子发愁,京中晋阳王府虽然有不少好东西,但做姜菱的嫁妆还是远不够的,她就这么一个妹妹,陛下不愿意宽限日期,晋阳王给姜菱的嫁妆一时半会到不了,备了嫁妆还要备宴席,这么一来,晋阳王府账面上的银钱都不够了。
第93章()
姜钰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京中这边虽没多少亲戚;但为了牌面好看;贵妃特地同她说了;让她给京中稍有些脸面的人家全都派请帖;不然堂堂皇子妃出嫁娘家席面凋零;不好看。
这些事尚可交给底下人做;那陪嫁的七十二套衣服,鞋子,龙凤被一类都要现做;五彩盘,素三彩果盘等瓷器皆有定数,晋阳王府库存的姜钰不想用;带着人在街上扫荡;木器家具摆设都往晋阳王府拉。
她气喘吁吁的回到家中刚坐下准备喝口茶再出去,宫中来人说嫁衣做好了;来给姜菱试试合不合身。
姜钰脸色当场就沉了下去;来人是尚宫局的李司制;后面跟着一排宫人女史;手里俱都捧着彩盘。
李司制绣工出众;她从去年升为司制要管理一司;便不怎么缝制衣服了,这次姜菱与二皇子大婚,贵妃特地命她带着司制司绣工出众的女史为姜菱缝制嫁衣;圣旨下达那一日;她便带着女史来为姜菱量了尺寸。
嫁衣复杂,做起来极废功夫,有的嫁衣从开始到收尾要耗时好几个月,姜钰的姑母当年出嫁都是晋阳王请了满晋阳最好的绣娘耗时六个月完工,陛下给的时日太短,根本不可能像姜钰姑母出嫁时那样细细整改。
姜钰一想到自己的姑母出嫁,晋阳王府第一抬嫁妆都要到姑父府中了,最后一抬嫁妆还未出门,光奁田就陪送了两千二百亩,余下庄子商铺十几处,晋阳王府多年无人在京,只有几处废弃凋零的院子,商铺更是一个都没有,姜钰这几日说好盘下的才三个,就觉得委屈了姜菱。
司制司掌帝后妃嫔服侍,宫人进宫,经过层层筛选,最后留下优秀的女史,由她们做嫁衣,二十日虽赶了些,但也不是不能完成一件华美夺目的嫁衣。
如今二十日之期刚过半,姜钰这嫁妆都没备完,嫁衣便做好了,明显的就是在敷衍人。
李司制领着众女史给姜钰行礼:“世子,嫁衣已经完成,请大小姐出来试衣。”
姜钰淡淡的瞥她一眼,道:“本世子的妹妹今日不会出来试衣,李司制请回。”
李司制微怔,不解道:“大小姐为何不能试衣?”
姜钰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敢问司制,这嫁衣你从量尺寸,到完工一共用了几日?”
李司制面色一变,在姜钰凌厉的目光中,垂着头,头皮发麻。
姜钰一拍桌子,怒道:“十日。”
她指着那件大红嫁衣:“这件嫁衣从开始量尺寸到完工,你们司制司只用了十日,据我所知,宫中公主出嫁由司制司挑选绣工出众的女史,采买布料,金线,多的能耗时一年,阿菱虽比不得公主尊贵,可她也是要嫁入皇家,普通勋贵家嫁女嫁衣尚且要耗上好几个月,上玉蝶的皇子妃,你们司制司,便是这么敷衍的吗?”
姜钰一番指责,那些女史皆垂着头不敢直视,李司制慌忙解释:“世子息怒,司制司从接到旨意便着手准备嫁衣,连日里不眠不休的赶制,并不曾敷衍。”
她说着命人展开那件嫁衣给姜钰看,大红嫁衣上绣案精美,前面点缀二十四颗圆润晶莹的东珠,光彩熠熠。
李司制对这件嫁衣很满意,站在嫁衣前给姜钰介绍各个图案与剪裁的意义,嫁衣无非就是精美,寓意吉祥,女子出嫁是大事,当然要在这一天打扮的最夺目。
“有没有敷衍,世子瞧一瞧便知道了,让大小姐穿上,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不如让大小姐来试试喜不喜欢,看哪里需要改。”
“我何需看到嫁衣,时日就对不上。”
那件嫁衣一看便知废了不少功夫,看着李司制那上翘的嘴角,姜钰冷嗤:“只怕这件嫁衣便是你们司制司在别人的嫁衣上更改的吧。”
姜钰不想废话,直接揭了司制司的底,她就这么一个妹子,她忙活这么久,宫里的这些人给她掉链子。
若是粗制滥造的嫁衣也便罢了,最起码说明是她们按照姜菱的尺寸做的,这件嫁衣明显做工精致,光是上面的二十四颗大小相同的东珠便不易寻得,少说也要耗上四五个月,短短十日,怎么可能完工。
女子一辈子大多只能嫁一次,便是有二嫁三嫁,也不可能风光大嫁,多是一顶小轿,几桌酒席,便匆忙结束,嫁衣对姑娘家多重要,这些人居然敢拿旁人用剩下的裁剪裁剪就来给姜菱用。
李司制脸色涨红:“世子,实在是日子来不及了,二十日赶出的嫁衣不可能比这件好,大小姐穿上这件嫁衣,必能引来京中世族夫人小姐的赞美。”
“便是没有这件好,那也是阿菱的嫁衣,她堂堂藩王长女,何至于沦落到要用旁人不要的东西。”
门外姜菱的丫鬟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瞧,让姜钰瞪了眼,斥道:“回去。”
那小丫鬟一缩脑袋,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