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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说话间,那支军队走得便又远了许多。
而一条巷子口却仍旧停留着一辆马车,此时车帘大掀,其中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便端坐在里头,他眉目微合耳听着外头的这些话语也不曾说道什么。倒是他身侧的未语面带愠怒,连带着容色也有些微沉:“主子,可要属下——”
霍令章仍旧不曾睁眼,闻言也只是淡淡说道一句:“不必”
等这话一落,他才睁开眼看着那支军队离去的方向,口中是又跟着淡淡一句笑语:“何况他们所言也非虚。”
他这话说完眼瞧着他们越行越远,直到快走出城门口,霍令章才放下手中的布帘,口中是跟着一句:“走吧,去清平寺。”
未语听得这话,面上的神色却是又一顿,他看着重新闭目静默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劝说起来:“主子,您”
霍令章耳听着这一句,也不等人说完便接过了话:“我意已决。”
他这话说得很是平常,可那话中的意思却尤为坚定。
未语张了张口,终归也未再劝说什么,只是朝外头的车夫说道一声,马车便朝清平寺的方向去了。
清平寺,正殿佛堂前。
霍令章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之上,周边是一众僧人,而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正是清平寺的住持,名号法无。此时法无亦双手合十,一双无波无澜得慈悲目微微低垂看着坐在蒲团上的霍令章,口中是平淡一句:“施主当真想清楚了?贫僧这三刀下去,你便再无回头路了。”
霍令章闻言也只是淡淡回道:“大师动手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定定看着眼前这座大佛像,目光平静,面容淡漠。
法无闻言却是又叹了口气,口中是跟着劝说道:“施主尘缘未断,六根不净,纵然入我佛门只怕日后心中也难以清净。”
霍令章听得这话,却轻轻笑了:“大师错了,我并非为了清净。”
“那是为何?”
“为了赎罪”霍令章眼看着面前的佛像,面容依旧平静,待前话一落,他是又继续说道:“我这一生做过太多错事,只怕死后也难入轮回。其实这原本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想着若是不入轮回就见不到她了,便有些不舍了。”
等这话一落,他似是想起那个身影,唇边却是又泛开一抹笑。只是也就这一瞬的功夫,霍令章便又重新合紧了双目,口中是又跟着一句:“大师,我意已决,请您动手吧。”
法无闻言摇了摇头,可他终归也未再说什么,待洗净手他取过身侧小僧递过来的刀,而后是看着霍令章说道:“第一刀,断去心中的一切恶”等这话一落,他是又换了一把刀,是又一句:“第二刀,修得一切善果。”
小僧递来第三把刀,法无看着霍令章的面容却是又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说道一句慈悲话:“第三刀,度一切众生。”
三刀皆落,周遭僧人开始吟诵起佛经霍令章可以察觉到头上的那三千丝皆已随着这一刀又一刀而落下,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面容沉静、合十闭目跪在蒲团之上。等青丝皆落,法无才收回刀子,而后是看着霍令章念了一句法号,紧跟着是又一句:“从此以后,你便唤作了空吧。”
了空
霍令章在唇齿之间轻轻研磨这一个名字,了去人世一切虚妄,可他心中的执念又岂是说了去便能了去的?
只是他终归什么也未曾说
霍令章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眼看着面前的这座慈悲像,却是过了许久,他的口中才说道一句:“多谢师父。”
鸿嘉十年,大雪。
一名十余岁的小僧跑到一间禅房前,等到里头应了声,他便推门走了进去,眼看着坐在蒲团上入定的住持,他是说道:“师父,了空师兄他又下山去了,他这些日子身子越发不好,可我劝说了许久他也不听。”
法无入定的面容并未有丝毫起伏,闻言也只是说道一句:“我知道了,下去吧。”
“师父——”
小僧还想再说,可看着人的面容,终归还是默了声,他朝人合十一礼而后是往外退去。
等到屋中没了小僧的声音,法无才轻轻叹了口气,他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想起旧日里与了空的一段对话——“了空,你心中的执念太深,在这样下去只怕不能福寿绵长。”
“福寿绵长又有何用?何况我活得已足够了。”
法无思及此终归还是睁开了眼,他朝那覆着白纱的窗外看去,外间白雪茫茫,一片苍白。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起身朝那处走去,待推开窗眼看着朝山下走去的那道身影,他想起先前了空走时曾来辞别他。
那个时候,他端坐在蒲团上一直未曾言语,却在人走前问了他一句:“了空,你这一生,值得吗?”
法无记得那会了空的步子一顿,可话语却很是坚定:“值得。”
值得
法无轻轻叹了口气,他眼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双手合十念了一句法号,而后口中是又跟着轻叹一句:“痴人啊。”
第 140 章()
鸿嘉元年;十二月。
夜凉如水;许瑾初依着一盏宫灯坐在软榻上看着书。
身侧的宫人把那宫灯中的烛火重新挑了一回灯芯;等到殿中又明亮了几分;她才朝许瑾初看去;眼瞧着她依旧是素日里的沉静模样还是忍不住轻声劝说起来:“娘娘;您和陛下这都快僵持一年了;如今表小姐和李三爷也给您递来了信让您放宽心,您怎么还是”
她说到这是又轻轻叹了一声:“陛下到底是九五之尊,这一年来他每日都要来咱们未央宫;可您每回不是托病就是不肯见人。如今宫里头还没新人,可再这样下去,再深的情谊也要被磋磨干净啊。”
宫人是自幼陪着许瑾初一道长大的;自是要比旁人胆大几分。
可不管她如何说——
许瑾初却仍旧不曾言语;她只是重新换了个坐姿,待又翻了几页书她才淡淡说道:“续茶吧。”
宫人眼见她这般却是又张了回口;可到最后还是挫败得叹了口气她取过那暖炉上煨着的茶壶;只是还不等她续上;外间便有宫人急匆匆得打了帘子走了进来;还不等她训斥;那宫人便已先跪了下来,口中是紧跟着一句:“娘娘;陛下晕倒了”
许瑾初耳听着这一句,手上先前还握着的书便掉在了地上;素来沉稳的面上也显露出几分仓惶之色。
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疾步朝外头走去。
宫人手上还提着茶壶;眼瞧着人这幅模样忙把茶壶重新搁置了回去,她一面是从那架子上取过披风,一面是急急跟了人的步子往外走去,口中是紧跟着说道一句:“娘娘您慢些走,外头风大,您这样出去该冻着了。”
可许瑾初走得快,哪里听得到她说的话?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周承泽晕倒了他素来身强体壮,好端端得怎么会晕倒?
章华宫。
殿前候着的宫人眼瞧着有道身影朝这处走来先是一怔,待瞧见是许瑾初便都愣了一回。这一年来,可从未见皇后娘娘来章华宫不过他们什么也不曾说只是忙跪了下来,等到人走到跟前,口中便都跟着恭声一句“娘娘金安”。
许瑾初此时也已恢复了神色,她缓了几分步子,待瞧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章华宫,口中是说道:“陛下怎么会晕倒?”
“陛下近来每日都处理公务到子时,夜深露重,身子骨便有些受凉了”
等这话一落,那内侍便替人打了帘子,跟着是又一句:“这会徐太医正在里头,外头天寒,娘娘也快些进去吧。
许瑾初听得这一句也就未再多言,她提了步子往里头走去,殿中炭火生热恰如暖春一般,她先前一路走来冰寒了的身子受着这股子暖意倒也好了许多殿中,徐太医正替人诊完脉,这会见她进来便朝她拱手一礼,口中是恭声一句:“皇后娘娘。”
“嗯”
许瑾初轻轻应了一声,她朝龙床那处看去一眼,眼瞧着周承泽阖目躺在龙床上没有半点声响便又放轻了声问道:“陛下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微臣已替陛下诊治过了,等微臣下去后替陛下开了药方,服用几贴后便会好了,只是”那徐太医说到这却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跟着是又一句:“陛下是因为郁积于心又忙于政务未曾歇息好,这才会晕倒。”
“虽是小病,可长久以往只怕伤及培元。”
许瑾初听得这话也未曾说话,她只是看着龙床上的那人却是过了许久才开了口:“你下去吧。”
徐太医应声告退——
许瑾初便又让殿中伺候的人也一并退下了。
等到殿中只剩下她和周承泽,许瑾初才提了步子朝龙床走去,她从一侧的水盆中绞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而后便坐在了圆墩上,眼看着周承泽较起往日消瘦了许多,她虽然不曾言语可心下却终归还是叹了口气。
屋中烛火通明——
许瑾初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握着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人擦拭着脸,等她执了周承泽的手,还不等她擦拭便被人先握住了手。
许瑾初心下一惊,她忙抬了眼朝人看去,眼瞧着烛火下周承泽那双清明的眼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亏她真得以为他病了,哪里想到这竟然是周承泽在与她做戏。她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沉了面色放下了手中的帕子起身。
周承泽见她这般,忙握住了她的手腕,口中也紧跟着一句:“谨初,我只是太想你了,倘若我不这样做的话,你又怎么会过来看我?”等这话一落,他是又跟着柔声一句:“我又怎么知道你是这般担心我。”
他说到这句的时候,一双眉目却是又柔和了几分
许瑾初素来最知规矩,一言一行皆是说不出的端正,时常被其他命妇所效仿。
可此时她发髻微乱,就连一身衣裳也泛起了几分褶皱,可见来时是有多急才会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