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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可见是早有防备,既如此;他们又岂会明知有诈还会前去?
屋中烛火通明——
周承宇不言不语;他起身踱步到窗前,窗子被人从里头推开,那外间的风便顺着这大开的窗棂打进了殿中。
此时雪早已经停了,可这天地苍茫却依旧是萧索一片,周承宇就这样负手立于窗前,殿中的烛火被风吹得晦暗不明,而他半边身子隐于昏暗之中,声音淡漠而又低沉:“我那位好弟弟虽然自幼纨绔,可待我那位父皇却有几分真情我就赌他这份真心。”
外间的风实在太大了
周承宇身上的衣裳被风拍得发出响亮的声音,却是又停顿了一瞬,他才开口说道:“你现在就把这则消息散播出去。”
江亥见此也就未再多言,只又应了一声,而后便提步往外走去。
等到江亥走后,周承宇却依旧立于这窗前,他眼看着外间的天地,半边被隐于黑暗中的面容却是越发阴沉了。寒风凛冽,而他任由寒风袭身,却是又过了一会,他才朝外头说道一句:“来人!”
夜里。
七里巷依旧是安静一片,这里生活得都是些寻常百姓,大多都做着起早摸黑的活。因此每至亥时,这整条巷子便都是漆黑一片,却是早早就安寝了而唯有一处民宅,此时却还点着几根烛火。
民宅看起来并不大,与别处也无什么不同。
此时那正堂门窗紧闭,唯有烛火的照映下,可以辨别出里头对坐着两人。
“你怎么看?”说话得是一个穿着褐色布衫、头戴布巾的中年男人,他装扮寻常,可面容端肃、脊背挺直,隐隐可以从那眉眼之间辨出几分英勇之气。此时他的手中握着一盏茶,茶过了时辰早已凉了,可他却未曾理会等饮下了一口凉茶才又朝对侧坐着的男人看去。
对侧坐着的男人年纪却尚轻些,他也是一身寻常打扮。
可即便打扮得再是寻常,年轻男人身上的雍贵之气却还是遮掩不住,此时他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叩在那桌案上,却是一副思索之相外间寒风压过窗棂,有不少还漏进了屋中,而他被隐于昏暗中的面容带着未曾遮掩的担忧:“宫中一定出事了。”
这些日子——
先是宫中他们安置的那些人失去了消息,而后周承宇又遣人暗中去查探信王府和宣王府。他们虽然日日待在燕京城中,可宫中守卫森严,整座皇城就跟换了一批人一样,唯一可以知晓的是天子已经许久未曾上朝了。
如今除去周承宇和柳予安可以出入章华宫,其余大臣也都被拦在了外头无人知晓章华宫中如今是幅什么模样。
宫中一定出事了,或许可以说章华宫一定出事了。
若不然,也不会过去这么久也迟迟未传出消息。天子身侧暗卫不少,可如今就连他们也失去了消息,可见这事必定不小。
年轻男人思及此,先前蜷起的手指便又握紧了些,他仍旧低垂着眉眼,任由屋中的烛火被风吹得晦暗不明,却是又过了许久,他才低声说道:“不管有没有诈,我都得进宫一趟”
周承宇此人诡计多端,又最是阴狠狡诈,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中年男人听得这话也未曾多言,只把手中的茶盏置于案上,而后才开口说道:“我和你一同去。”
相隐斋中。
霍令仪将将把长安哄得睡着了,这会便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了床上又替人掖好了锦被,而她就这样坐在床沿上看着他的眉眼长安越长大,眉眼也越发像李怀瑾了,只是因着还小的缘故,看起来便要显得活泼些。
她想起当年还曾和李怀瑾抱怨,未曾瞧见过他年幼时的模样。如今可以通过长安窥见他幼时的样子可他,却已经不在了。
霍令仪思及此,面上原先还沾着几分笑的容色便又低沉了许多。一直侍候在一侧的杜若眼瞧着她这幅模样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杜若的心下也跟着叹了口气,只是面上却还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她取过一侧的外衣替人披在身上,口中是柔声一句:“夜深了,可要奴遣人把洗漱水送进来?”
霍令仪听得这话,面上的神色倒也敛了个干净。
她摇了摇头,待又替长安重新掖了一回被子,才看着手上的那串佛珠低声说道:“去把我的经书拿过来。”自从李怀瑾去后,霍令仪除了每日陪着程老夫人念佛之外,每日也会抄写一章佛经。
杜若闻言便又轻轻应了一声,只是还不等她动身,外间便传来红玉的轻禀声,却是说道:“陆先生来了。”
她这话一落——
不拘是杜若还是霍令仪都是一怔。
这大夜里的,陆机怎么过来了?不过霍令仪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未曾说道什么,陆机素来沉稳,倘若不是有什么大事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扰她她把身上的外衣重新穿戴后,而后是看着杜若说道:“你在这儿看着些长安。”
等这话说完,她便提步往外走去。
外间候着的陆机较起往日却少了几分沉稳,眼瞧着霍令仪出来,他才敛了心神朝人恭恭敬敬拱手一礼可纵然如此,霍令仪却还是察觉到了他今日的不同,她也未曾说话等坐在了软榻上便让红玉等人下去,待这屋中仅剩了她和陆机两人,霍令仪才开口问道:“起来吧,出了什么事?”
陆机闻言应声起身,口中是道:“夫人,宫中传出消息道是天子重病。”
霍令仪听得这话便皱了眉,这些年来天子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近些日子他更是连上朝也不曾,可不管旁人怎么猜测,宫中却一直未曾有什么消息传出如今这个时候却传出天子重病的消息?
还不等他说话——
陆机却又开了口:“先前属下去了一趟七里巷,那里已无人。”
“什么?”霍令仪的手撑在案上,她的容色微沉,红唇也跟着抿成了一条线李怀瑾去后,父王却仍旧未曾离开燕京,倒是与宣王一直有所联系。她心中明白父王此举是为何意,倘若这天下由周承宇去坐,那么对于他们这些人,谁都讨不得好。
宣王虽然早年纨绔名声在外,可其人却很是不错,要是这天下最后归于宣王,那么总归是比周承宇要好上许多。
可这个时候——
天子重病的消息刚刚传出,父王和宣王便都没了踪迹,她总觉得是要出事了霍令仪思及此,撑在案上的手是又握紧了几分,连带着声线也有些低沉:“如今宫里可有我们的人?”
“原本是有的,可前些日子已断去了联系”陆机的声音也有些低沉,等前话一落,他是又压低了声音跟着一句:“如今皇宫就跟一座铁牢一样,属下也无法得知里头究竟是幅什么状况。”
“先前属下已遣人去皇宫附近蹲守了,只是不知”
霍令仪听得这话,不仅是面色,就连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要是让父王和宣王落在了周承宇的手中,凭借周承宇的手段只怕,九死一生。
翌日。
晨曦刚起。
外间的大街小巷便流传着几则流言,其中一则消息是道“天子重病”。
周圣行在位几十年来在百姓眼中一直是位明君,因此自从传出天子重疾的消息,整个燕京便都弥漫着一股子沉重的气氛。
而除了这则消息外,另有一则却是说道昨日夜里,宣王和信王夜闯章华宫意图谋害陛下。如今信王已被太子拿下打入天牢,而宣王却带走传国玉玺不知所踪这则消息却是比天子重病还要令人不敢置信,一为死去四年有余的信王竟然死而复生,二为宣王竟然取走玉玺谋害天子。
城中流言纷纷。
而位于东宫的周承宇却还是满面阴沉,原本以为拿下了信王,那虎符和玉玺的事应该也就可以解决了。
可不管是霍安北的身上还是那处民宅却都没有这两件东西的身影,虽然如今他散播流言道是玉玺被周承泽拿走,可他这心思难免还是有些不定他负手踱步在宫中,待听到外头内侍禀道:“江先生来了。”
他面上的神色也未有丝毫更变,连带着话语也依旧添着几分低沉:“让他进来。”
帘起帘落——
江亥一身黑衣走了进来,他眼看着周承宇面色的神色又岂会不知他在想什么?他也未说什么只朝人恭恭敬敬打了一道礼,而后才同人说道:“殿下,属下虽然未能找到虎符和玉玺,却在那宅子里找到了另一件好东西。”
等这话一落,江亥眼看着周承宇抬眼朝他看来便起身朝人走去,待至人前,他是弯下了腰身对周承宇附耳一句。
周承宇耳听着这一字一句,原先面上的阴沉逐渐褪去,却是化开几道笑意:“本宫正愁没机会对李家下手,这机会倒是送上门来了。”
第 131 章()
相隐斋。
霍令仪自从昨夜见了陆机后便一直未曾睡好;只是怕吵着长安;她才合衣躺在床上将就了一宿。如今外间的日头刚亮;她便小心翼翼披着外衣坐起了身;却是轻声唤了杜若进来。
杜若听见里头的动静便打了帘子进来;只是还不等她请安便听人问道:“陆先生可回来了?”
昨夜陆机禀完此事后便出门了;却是打算去皇宫外头探查消息;可如今一夜过去,人却还未曾回来。
霍令仪这心中难免有几分担心。
杜若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口中是轻轻说道一句:“奴还未曾见到陆先生。”昨夜夫人临睡前便已嘱托过她;倘若陆先生回来不拘什么时辰都要叫醒她,可她在外头枯坐一夜也未曾见到陆先生回来。
等这话一落——
她看着霍令仪面上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便替人把床帐挽到了那金钩子处;紧跟着是又劝慰一句:“或许陆先生有什么事耽搁了也不一定。”
霍令仪耳听着这番话却一直不曾言语;她披着外衣坐在床沿上,眼瞧着外头的天色;是道:“你遣个脚程好的去外头打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