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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恒宪想夺位必要借助外力,可是这几年他手中的势力早已被聂恒宗暗中毁的七零八碎,若此时北胡抛出橄榄枝,以陈、允两州为交换助他取得大位,聂恒宪未必不动心。
至于这详细计划,就不用云翘参与了。
V章()
北胡来犯; 聂恒宗领兵出征; 这跟云翘预想中的发展并不一致; 可是并不耽误她开怀; 她想; 聂恒宗去了战场吃了亏; 必要收起身上的那几分傲气。如今听聂恒宪说他有来无回; 云翘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事情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得多。原来她这样的人,并不适宜筹谋这样大的事情。
耶路可汗的十万大军; 不说是乌合之众,可也强不了太多。聂恒宗深知此事,唐明月却不放心; 在家里整日提心吊胆; 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
聂恒宗原说了要送她回娘家; 可是她总觉得聂恒宗不在家; 她要好好守着他们的家才好; 是以并未回去住; 倒是心中实在难受了; 便回去待上一日; 傍晚之前一定要回到王府来才行。
聂恒宗走后一月有余,跟着他的常顺突然回府,不止如此; 还带回了一个姑娘。
常顺见到唐明月直接跪到了地上; “王妃,王爷带军途径凉州宿营,在凉州守将府邸遇刺,凉州守将丁晟为救王爷身亡,他的独女紫樱姑娘也被刺了一剑,那剑上带毒,虽经救治已无『性』命之危,可她体内余毒未消,王爷命奴才带她回京医治。”
“王爷可好?”唐明月听常顺唠叨了一堆别人的事,却一句聂恒宗的话都没有,心中如何能不急?
屋内一时静了一瞬,常顺深知自己犯了错,“奴才有错,王爷无碍,如今该是已到宁谷关了。”常顺说完将手中的书信递到唐明月手上,“这是王爷嘱咐奴才交予王妃的书信。”
唐明月站起的身子重又落回坐上,将信接过粗略看了一遍,全是报喜不报忧之言,她看完将书信放到一旁的矮几上,打算得空了仔细看过再回信,“王爷这一路,可还遇到了别的难处?”
常顺再次被问住了,唐明月急得又站了起来,“你倒是如实说出来啊,我人在王府,护卫无数,内有良医,你还怕吓死我不成?此时王爷的安危更重要,你跟了他这许多年,孰轻孰重分不清吗?”
两人相识,还是唐明月六岁时,那时在唐明月心中,常顺这个哥哥十分有趣,如今十年过去了,两人比从前更为熟悉,可是相处起来,却好似不如那时候轻松了。
主仆主仆,到底是有主有仆。
常顺把头垂得更低,过了好半晌才道:“军中的粮草出了问题。”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聂恒宗率五万大军出征,若是粮草出了问题,还如何打仗?
既然开了头,常顺也不瞒着唐明月了,原来各地紧急征调的粮食里既有陈粮又有霉粮,不止如此,其中还混了许多石子,真正能用的粮食少了一半有余。北方如今已经十分寒冷,可是军需官那里御寒的衣物,根本就不保暖。
粮草都是由各地征调后集中运行,聂恒宗统筹军队,军需一事并不由他负责,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前方等着他打仗,他此时无力问责,只能将实情写了折子回禀给永平帝。
这种事,聂恒宗自然是不想唐明月知道了忧心的,可是唐明月盯着常顺问,他也不敢不说。
唐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一夕之间就看透了许多事,皇家的争斗竟然如此残酷,她便是再不懂,也知这中间有人动了手脚。她的声音很低,透着无力,“他们这是一定要王爷的命啊!带兵打仗,军需出了问题,便是有再大的本事,这仗也赢不了啊!”
想到聂恒宗途中便遇刺,唐明月的脸『色』便更加不好了。
常顺见唐明月面『色』不好,刚想开口劝慰两句,唐明月却动了步子,“带我去看看那个紫樱姑娘吧,一会儿你吩咐人去寻孙神医,好好给她诊治,毕竟是为了王爷才如此的。”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院,常顺回府便来回禀唐明月,紫樱姑娘此时还一直等在王府待客的春韵堂里。
“把人安排住进香雪院,那里清幽,适合休养。”唐明月边走边吩咐蔻儿去准备,脚下加快了步子往春韵堂去。
常顺心中十分震惊,在他心里,唐明月一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遇到大事便害怕的那种娇娇女,可是此时见她,终于觉出不同来。
听了如此重大之事,竟然还能镇定如斯,可见心中也是有丘壑之人。
春韵堂内,丁紫樱安坐在椅子上,她身边跟着两个侍女并一个老嬷嬷,都是从小伺候她的。老嬷嬷姓田,是她的『乳』嬷嬷。
丁晟是孤儿,十三岁便开始到军中打拼,凭借着一腔孤勇与不俗的武艺才爬到凉州守将的位子上。他十八才娶到妻子,只生了个女儿,他夫人便因他而亡了,丁晟长情,再未娶亲,只一个人抚养女儿长大。
丁紫樱像了她爹,从小便对舞枪弄棒十分有兴趣,倒是琴棋书画涉猎不多,整个人看起来带了一丝飒爽之气,全然不似唐明月这种江南姑娘,看着便十分娇弱。
父女俩一直相依为命,丁晟死前,也只能将女儿交托给聂恒宗。聂恒宗被父女俩所救,自然不能对已经中毒的丁紫樱不闻不问。只是他还要去宁谷关,不可能带着丁紫樱,便将她送回京城了。
聂恒宗在信中自然也提了丁紫樱,只说叫她暂时住进香雪院。
唐明月一到春韵堂,便见椅子上坐个身着紫『色』披风的姑娘,容长脸远山眉,挺鼻薄唇,透着一股飒爽的劲儿。只是如今她面『色』苍白,又带了几分病态。
“姑娘可还好?”唐明月见丁紫樱的模样,知道她的毒素怕还是十分厉害,有些责怪自己耽误了时候,“我已派人去请神医,姑娘且先等等。”
丁紫樱看着眼前的华服少『妇』,是难得一见的好模样,知道她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她站起身打算行礼,却被眼疾手快的香儿扶住了,丁紫樱抬眸,“王妃勿忧,我自小舞枪弄棒的,没那么娇气。”
中毒与娇气与否又有何关系,唐明月实在想不通。
只是她来晚了,觉着这姑娘可能是因着对她客气才说了这样的话,便直接说道:“总要好生歇息的。我这便着人带你去休息,这一路舟车劳顿也实在是累了。日后在府中,有什么需要就来寻我,若我一时不在,你寻常顺与我身边的丫鬟都行。”
丁紫樱到底还是对她行了一个礼,“有劳王妃了。”
“你住在府中,不必如此客气。你们父女救护王爷有功,我自当尽我所能,你安心待着,有王爷与我在,日后不会叫旁人欺负了你。”唐明月也不比丁紫樱大多少,此时一个王妃该有的气度却是一丝也不少的。
提到丁晟,丁紫樱面上显出难过之情。她爹刚走,她心情还未平复便被送出府,日后还能不能回到凉州都未可知,心中如何能不难受?
“姑娘,奴婢扶着您?”丁紫樱往门外走,她的丫鬟伸手来扶她,她却抽了袖子挣脱了,“我是娇滴滴长大的姑娘吗,走个路还用扶着?”
唐明月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解,就算会功夫不娇气,也不至于总是提起吧!她算算时间,自己见了常顺后看了一封信,又问了几句话便过来安置丁紫樱,也不算耽误了时候。只要不叫丁紫樱觉着自己怠慢了就是,至于人家本来的『性』格脾气,她并不想多做评价。
心中担忧着军中缺衣少食一事,又想着丁紫樱回到院子里必要歇息的,唐明月这才没跟着,待人出了门,她坐在春韵堂的椅子上发起呆来。
想她的王爷,如今到底吃了多少苦,瘦了多少,黑了多少,是否连一口可口的饭菜都不能迟到。
常顺回来之前,唐明月并未听到消息,自然无法提前安排此事,只是她吩咐了蔻儿去之后,不过一会儿功夫,蔻儿已经领人将屋子归置得差不多了。
香雪院坐落在府中东北脚,丁紫樱坐着软轿一路到香雪院,下了软轿看看院子,不过是王府中一座普通的客院,就比她在凉州的院子要阔气多了。
待入了房门,屋子中早已燃起上好的银丝炭,暖意融融。各『色』陈设摆饰无一不精,远远不是她曾经的闺房可比的,“怪道人人拼尽全力,都喜富贵命,做人上人。”
丁紫樱随便坐在一张贵妃榻上,蔻儿上前道:“先时不知姑娘要来,这屋子还未来得及烧上地龙,待地龙烧起来,比这还要暖和的。王妃说您一路辛苦,已命我们备了热水,您沐浴之后便可休息了。”
“有劳姑娘了。”丁紫樱十分客气,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丫鬟,那丫鬟便拿了赏银出来。
蔻儿日常待在唐明月身边,得的赏并不少,可她怕拒绝了丁紫樱的赏会让人家觉得不好,是以看也不看笑着接过来,“丁姑娘称呼我蔻儿就好,日后有什么吩咐,你遣了人来寻我就是。房中锦被已经铺好了,您随时可以休息。”
说完吩咐外间的小丫鬟端热水伺候丁紫樱梳洗,她则退出去准备去给唐明月复命。人还没走出院子,身后便有丁紫樱的丫鬟跑上来,“姐姐留步。”蔻儿闻声站住,回头去看那丫鬟。
V章()
“我名唤夏荷; 是姑娘贴身伺候的丫鬟。”那丫鬟站在蔻儿对面; 介绍完了又问; “姑娘如今病体未愈; 不思饮食; 田嬷嬷怕姑娘口味与京中大不相同; 嘱奴婢问问姑娘; 这院子里可有小厨房,能煮个粥熬个『药』做点小食即可。也不必劳动府中给我们寻厨子,田嬷嬷就会做的。”
香雪院还真没有小厨房; 蔻儿被问得有些愣住,随即才反应过来,“香雪院如今并没有小厨房; 待我回去禀了王妃再来回你可好?”
蔻儿笑盈盈的; 夏荷便笑着应,“多谢姐姐。姑娘自小吃东西便挑剔; 劳烦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