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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帝回了太极宫,便去了后殿的丹房。他的身体很不好,如今可谓是每况愈下,可是帝王都想长生不老,所以他也学起了前人,想要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丹房中,有一个一身灰袍的道人正在打坐,听到声音他慢慢睁开眼睛,随后起身,拉长音调叫了一声“陛下”。
永平帝喊了一声“真人”,随后便将聂恒宗要求娶唐明月的事情说了,言罢又问,“真人以为如何?”
玄机子看了永平帝一眼,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陛下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吗?”
“真人,当初你说此女命格贵重,可旺我大昭国运,朕因此破格升了她父亲的官位,也封了她为县主,此后南地平『乱』大获全胜,老五遇刺有惊无险,朕的身子如今也有好转,可见她的确运气不错,只你说她不宜入宫伴驾,如今老五却要求娶她,这中间是否出了什么差错?”永平帝目光灼灼,看向玄机子。
V章()
与永平帝相处了有些日子; 玄机子大体了解他的脾气。这个帝王没有大智慧却又十分多疑; 对待玄机子时十分矛盾。
玄机子年幼成名; 是十分厉害的修道之人; 永平帝对他的炼丹术和窥探天机的本事寄予厚望; 可是同时; 他又十分害怕玄机子为他的任何一个儿子所用; 不能全然信任。
永平帝想长长久久守住他的江山,无限延长他的帝王生涯,所以即便他心中有合意的继位人选; 却一直不肯立太子,如今他得到玄机子的帮助,长生不老的执念变得更深; 自然不想玄机子为他人所用。
“陛下; 嘉惠县主是旺国的命格,可她与陛下并没有做夫妻的缘分。贫道觉得如此甚好; 若不然; 要置皇后娘娘于何地呢?至于其他; 如今除了陛下; 并无人知道贫道的行踪。”玄机子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 没有一丝被质疑所生的惶恐之意。
他心中十分不耐; 若不是欠着人情,他是真的没有耐心在这里哄永平帝炼丹,这个多疑的帝王总是要他窥探天机; 却又不能全然相信; 玄机子真是烦的要命。
玄机子的心思,永平帝是一丝都看不出的,他从玄机子那里看不出一丝异常,反倒看出了他几分不快,立时便想起他接玄机子入宫时的承诺。永平帝有些后悔自己将话问得那样直白,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反而说起了自己的身体,“这阵子吃了真人的丹『药』,朕觉着身上舒爽多了,这都是真人的功劳。”
“陛下之幸,便是大昭之福。”玄机子口中奉承永平帝,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不过是养身子的丸『药』,哪来什么效用,有空夸他,还不如多夸夸太医。这世上若真的有让人长生不老的丹『药』,那还不『乱』了套?
外头有太监来寻永平帝,永平帝便离开了后殿。玄机子叫来自己的小徒弟,“去给五殿下传消息,说陛下怀疑他求娶嘉惠县主另有目的,此外,让他提防小人从中作梗。”
鸾凤宫中,姚皇后还在劝聂恒宗,“你父皇说的对,那孩子虽说是个好孩子,但身份着实不高,且她父亲在工部,对你没有任何助力。依母后看,妍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虽是次女,可你表姐是个没福气的,这辈子也不能外嫁了,若是你娶了妍儿,安国公府便是你的助力……”
聂恒宗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中十分奇怪,自己又不是求娶高门贵女,何以他父皇会拒绝此事呢?一个一心怕自己娶贵女的人,会嫌弃他的月儿身份低?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答应他,顺便夸赞一下月儿的本事?
姚皇后说了许多,中心却不变,就是看好杨乐妍做儿媳『妇』。聂恒宗与杨乐妍相处不多,时常想不起这个表妹,姚皇后说了半天他才想起妍儿是谁来,当下便有些头疼。
其实姚皇后的考量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聂恒宗娶了杨乐妍,便能得到外家魏国公府和妻族安国公府的支持,这对于他夺得大位十分有帮助。至于聂恒宗的那些想法,姚皇后又哪里知道?
安国公府是忠实的帝党,从不参与皇子夺嫡,姚皇后想出这么个主意也是为了给聂恒宗加筹码。前生安国公府并没有找到杨乐妍,姚皇后自然没有这样的主意,聂恒宗倒是忽略了此事。
“母后,您的思虑儿臣都知晓,可儿臣还是希望您能应了此事,其它诸事,儿臣自有应对之法,您不用忧心。妍表妹经历过伤痛,儿臣希望她能寻到一个真心待她之人。”聂恒宗知道杨乐妍被拐是所有人的心结,只希望自己说出此话之后,姚皇后能想到杨乐妍受的苦,不再为了自己牺牲她的幸福。
姚皇后不由深深看了聂恒宗一眼,“妍儿是你表妹,你娶了她自然会真心相待,如何又与母后说这样的话?”
聂恒宗摇摇头,“母后,我对她没有情,我不想一辈子跟她过相敬如宾的日子,如同您与父皇这般。”
永平帝能娶姚皇后,概是因为先帝赐婚,两人之间没有情分,永平帝碍于魏国公府的势力,对姚皇后十分客气,可并不喜欢她。若是喜欢,聂恒宗这样一个处处优秀的嫡子,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尴尬的境地了。
提到这个,姚皇后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有些想不通,何以皇帝对她如此,是因为一个表妹,等轮到自己的外甥女,便成了如她这般尴尬的人,同是表妹,怎的地位如此不同?
“母后,儿臣心中,只她一个人,不想耽误表妹。您放心,儿臣便是不靠外戚,也能得到儿臣该得的。况且如今父皇心中,装的依旧是他,儿臣若是真想娶妍表妹,也过不去父皇那一关。月儿她有如此功绩,她配得起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儿。”聂恒宗句句恳切,姚皇后自然听得出来。
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姚皇后情绪有些低落,她想一个人静静,便对聂恒宗说道:“母后知道你的心意了,此事母后会仔细思量的。你大病初愈,早点回去歇着吧!”
聂恒宗了然,站起身来道:“母后平日要多顾虑身体,不要总是为儿臣『操』心,若是累到了母后,儿臣心中难安。”
姚皇后是个『性』子很软的女人,她的脾气并不适合做一个皇后,可她在宫中多年,确实为了聂恒宗殚精竭虑,恨不能将所有路都替他铺好。聂恒宗有时会嫉妒聂恒宪得到父皇的宠爱,可是待他看到姚皇后,便又无比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好母亲。
“母后会仔细考虑此事,可你父皇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未必会答应。”姚皇后看着一脸轻松的聂恒宗,不由开口提醒。
聂恒宗弯起嘴角,“父皇那边,儿臣自有应对之法,母后勿需担忧。儿臣自始至终所求的,也不过是母后的态度。”
姚皇后看着聂恒宗的背影,忽然有些失神,好似她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儿子一般,好似他在不知不觉中,已长成了让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天有些凉,聂恒宗一个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说不出的孤单,然而他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他深信,自己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近了。
出宫归府,聂恒宗便得了玄机子的消息,他当下笑笑,想不到他的父皇拒绝他,竟是为了这样一个理由。聂恒宗十分好奇,若是聂恒宪要求娶唐明月,他的父皇会如何抉择呢?
聂恒宗没想到,自己为了抬高唐明月的身份而想出的命格一说,竟然成了他们之间的阻碍。他就说,以他对自己父皇的了解,他不该拒绝自己娶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
唐明月如今身份说低不高,说高不低,正该是永平帝心中与他十分相配之人,若没有别的原因,如何会拒绝他的请求?
果真是另有缘由。
就在聂恒宗思量此事时,常顺在门外求见,待进了屋子之后,当即与聂恒宗说起了他们放在聂恒宪府中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六皇子要入宫去求皇帝给他跟唐明月赐婚。
“他为何动了这样的心思可打探清楚了?”聂恒宗眉头紧锁,声音都深沉起来,恨不得此时便把聂恒宪给捏碎了。
常顺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当下便回答:“陛下那边的消息守的极为严密,不过据奴才所知,那高昌平曾与了无大师相交甚密,或许是他说过什么也未可知。”
聂恒宗习惯的用两手敲敲桌子,“可是命格一事,是我让玄机子胡『乱』说的,了无又是从何得知?这不太对。”
玄机子前生能被聂恒宗找到,今生又如何能逃脱,不止如此,聂恒宗还帮了玄机子一个忙,叫他欠了自己人情,以致于聂恒宗叫他来京城骗永平帝,玄机子也答应了。
其实聂恒宗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是想叫玄机子来忽悠永平帝,借着唐明月的功劳给她抬抬身份,顺便将唐清的官职提上来,待他顺利与唐明月定亲,玄机子便可功成身退了。
想把唐明月的身份提起来,光靠她种的地瓜土豆并不能那么痛快,因此聂恒宗便要玄机子说唐明月是旺国的命格,但是又不能入宫,决了他父皇别的念想。
胡『乱』夸大命格一事常顺并不知道,聂恒宗这样一问,常顺也有些糊涂了,“这奴才就不知道了,若命格一事不属实,那六皇子是如何想的呢?”
主仆二人都有些无法理解聂恒宪为何突然要求娶唐明月,索『性』也只能叫探子另外打探,不过聂恒宗却是想到了主意,叫常顺下去安排。
及至几日后聂恒宪入宫,去请永平帝给他跟唐明月赐婚时,当场便惹恼了永平帝。
V章()
聂恒宪是瞧不上唐明月的; 原本他理想的正妻人选绝不可能是唐明月; 可是在得知韩家同云家有仇之后; 他便绝了娶韩芷柔的念头。加上高昌明一直提起了无大师的话; 他便开始动摇了。
唐明月出身不高;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 却凭借自己的功绩被封为县主; 可见有几分本事。聂恒宪一直打着关心农事的旗号,对地瓜跟土豆有一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