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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油半热,林昭连忙将蒜茸、姜末倒入翻炒。古人食姜由来已久,春秋时孔子已有了“不撤姜食,不多食”的饮食概念,蒜作为西汉时经由丝绸之路引入的新品,也在菜蔬中占有一席之地。
古人吃姜蒜,正是字面上的吃,并不是把它们当成调味料。
等到釜中姜蒜出香,林昭连忙将切好的野菌片倒入釜中,嗞啦一声,伴随残留水分与油相遇造成的油星飞溅,骇了二人一跳。他们这边的动机太大,厨内其他人也纷纷望来,还有几个离得远的,不明所以,快步跑过来,嚷嚷着:“什么声音?是不是失火了?”
林昭右手举了铜厨铲,不停翻炒,左手冲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摆了摆:“没事没事,我尝试一下炒菜,没失火,不必惊慌。”
围观者愈发莫名其妙,想问更多,被庖人一抬手挡在了嘴边。
庖厨早已没了起初的不屑,被满脸肥肉挤成一条细缝的眼睁得大大,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昭,黝黑的瞳仁映着明明灭灭的火光,折『射』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野菌半熟,再倒入菘,撒盐,继续翻炒一会,出锅装盘。
自始至终,林昭神『色』淡定,不慌不忙,端的一派大厨风范。刘陵看得出神,一时心情十分复杂,直到林昭提醒才想起往灶里添柴。
第二道菜是竹笋焖肉,其实不难,可煎五花出油的过程总是容易误伤围观。林昭本打算清场,谁知庖厨却笑呵呵的,面不改『色』道:“不必,他们常年在厨房,早已见惯了这些。”
刘陵斜了胖子一眼,不知道谁刚刚被吓了一跳。
他脸皮厚,只当没看见刘陵的鄙视,搓了搓手,道:“今日机会难得,让他们看看小郎烹食,也好涨涨见识。”
林昭还没什么反应,刘陵冷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人人皆观,阿昭这炒食秘技不就不胫而走,此后人人可学了?”
经他一提醒,林昭才黑线的想起,哦,古代三教九流,别管什么技术活,大多具备很强的家族『性』和保密排外『性』。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样的大背景下,官方从法理上也偏向于保障家学。所以,不经允许偷窥旁人技艺是一种非常犯忌讳的事情,情节严重一点的偷学者被打死,官府也不会重判凶手。
不过……他保密这玩意干嘛?自己将来的追求又不是给大佬做饭。林昭大度的一挥手:“无妨无妨,尔等随意,若是学会,日后让我一饱口腹之欲就行。”
能当美食家,何必做厨师?
刘陵恨铁不成钢的瞪他,林昭自知辜负了对方一片好意,默默闭上嘴,把切成小块的五花丢进铁釜。理亏在先,不好理直气壮的支使刘陵,他只得自己看火,刚弯下腰,便有机灵的围观者挤到灶前,殷勤道:“小郎何必亲自动手?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我在厨中烧火多年,定不误小郎烹食。”
林昭瞧见少年唇上细细的绒『毛』,对他自称“烧火多年”很是怀疑,但也没多说什么,吩咐道:“你把火烧小,对了,人离远点,小心被油烫到。”
少年小心觑了一眼林昭,确认他并非嫌弃自己碍事之后,立马眉开眼笑道:“是,小子一定不给小郎添『乱』。”
火烧得小,釜中肉块被煎至焦黄,油脂渗出,渐渐飘起林昭熟悉的、幼时过年家家户户炼板油的气味。
一旁众人也闻到了香气,一个两个忍不住探头望向铁釜。
林昭又煎了一会,见时机差不多了,把肉推到一旁,放入姜片蒜茸爆香,再与肉一起煸炒。古代没生抽、老抽、料酒等调料,林昭只能用豆酱、豉、少量酢与浊酒调味,最后加水,添柴大火烧开,后退柴转小火焖煮,过一会再加入笋,最后焖至汤汁浓稠后出锅。
不得不说,林昭经过历练的手艺颇能见人。
这两道菜『色』香俱全,足够引得一群古人啧啧称赞。
他也很久没吃过炒菜,被勾动馋虫,忙不迭拿了两双筷子,递给刘陵一双,示意他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刘陵原本还板着脸,后来一觑油光水亮的红烧肉,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算是接受了他的示好。
二人一齐下筷,瞄准了同一道菜——竹笋焖肉,不料被同一只拦路虎挡住,隔开他们木筷的手指节圆润,四指关节处均显出浅浅的窝。
“辛苦小郎为荀君烹新菜,小人一定将此番心意转达。”庖厨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手拦住二人下筷,原本滚圆还算讨喜的一张脸瞬间变得肥头大耳、面目可憎。
“???”林昭一脸懵『逼』,“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我只是炒个菜给你看看新的烹食方式,什么时候说为荀君准备了?”
刘陵也面『色』不善的眯起了眼。他在庖厨傻子一样忙活了半天,现在让他看别人吃?这种事想都别想!
大冷天的,胖子忍不住抹了把汗,另一只手在身后,疯狂地摆手示意。终于有奴仆反应过来,上前抄起餐盘转身就跑,一眨眼就在众人视线中消失了。
卧槽!
林昭一脸震惊:“你们是土匪吗?连两盘菜都抢。”
“什么叫‘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我现在就是这种感受。”前往朝食的路上,林昭依旧怨念深重,小声bb。刘陵拐肘,怼了他一记,“行了行了,别念叨了,肉脯吃吗?”
他手上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腰上还挂了个,十分大方的把手上那个递给林昭:“这可是牛肉,私学里一年难吃一回的。”
“才两袋牛肉脯就把你收买了……”林昭幽幽道,心想我在现代什么没吃过,牛肉干这种大路货,也就是回了生产能力低下,不许私杀耕牛的古代,才会变成稀罕物。
“怎么可能?!”刘陵激动的一把拍在他的肩上,义正言辞道,“夺饭之辱,岂容不报?”
表完态又叼起一根,边嚼边说:“你放心,明日我再与你一齐去寻那胖子算账。”
“……”林昭面无表情,“其实你就是想长期勒索吧?”
刘陵听罢,竟一脸深思,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阿昭,你说得对!你对他有授艺之恩,他竟然忘恩负义,从你我口中夺食,区区肉脯又如何?定要令他日日偿还,方可平今日之怒。”
林昭表情更冷漠了:“恕我直言,你这一脸兴奋,我还真没看出怒来。”
第69章 六九章()
“刘陵这小子怎么奇奇怪怪的?”张珂扭头问薛长生; 小跟班一愣; 上下打量了刘陵和随后而来的林昭一番; 不太确定道:“他们好像去了厨房。”
“你怎么知道?”张珂满脸怀疑。
薛长生指了指刘陵; 道:“他幅巾落有黑灰,右腿裤脚挂了一片枯叶; 鞋面干净; 腰上所挂布袋表有油污; 林昭衣摆有几处水迹,二人向来同进同出; 也只有厨房才落得下这些痕迹。”
张珂惊奇的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算不上什么本事,想的多一点而已。”他谦虚了一句; 还未说完,张珂已转过头与江意说话去了。薛长生眼睫一颤,慢慢垂下,拢住深浓的眸; 也遮住了所有情绪。
饭后收盘,趁人还没走,仆役又客客气气的把林昭请了过去; 说是荀君甚是满意; 想与林君探讨一二。林昭深深怀疑; 他是不是还想再吃。
到了东院客房; 没想到陈举也在; 二人默默举杯饮浆; 像是饭后消食的常规『操』作。林昭这才想起自己做的是两人餐,那另一份岂不是让老师吃了。
想通了这点,他更加愤恨了。
林昭幽怨灰暗的目光显然提醒了案前二人,恶霸甲荀十七面不改『色』,依旧风度翩翩,倒是恶霸乙陈先生举袖干咳一声,“听疱人说,方才菘与豕二食是你所做?”
“是啊,我本想为他演示一二。”林昭语气幽幽。
“听疱人说,此为炒菜,何意?”荀郎君他故作不知,若无其事的发问。
林昭只好解释了一番炒菜的原理和做法,强调了一下荤素搭配,科学饮食的概念,后又简单提了一下现有厨具不适合用于炒菜,暂时没办法大规模推广,听得荀攸若有所思。还好他问完没忘记夸奖林昭手艺出众,也算勉强平复了一点林大厨的失意。
听完概论,二位对怎么炒菜显然不太感冒,重点询问林昭是否知晓厨具如何制作。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陈举很慷慨的告知林昭私学常用匠人的住处,荀攸大大也表示如果不行他可以介绍荀家工匠前来协助。
然后,林昭就被端茶送客了。
“……”用完就甩,真没人『性』。
送走肩负重任的林昭,荀攸这才放下耳杯,对陈举微微一笑,“攸未曾想到,与舅父再见,竟是因一饭而志同道合。”
陈举老神在在,忽而抬眼问:“公达可想知林昭如何习得此法?我也曾宴饮无数,从未见过疱人如此烹食。”
荀攸笑意自若:“攸不好奇,用食何必见疱人?只望舅父抬爱,允我常至府上借食。攸,感激不尽。”
陈举啜了一口蜜浆,不置可否。若说荀攸是在借机试探陈举的态度,从他是否欢迎自己日后登门,以判断此次来意能否达成,陈举的反应无疑是洞察了他的意图。
荀攸了然,干脆不再耍心眼,开门见山道:“舅父既来了,可愿听一听愚侄日前所言?”
陈举沉默了片刻,问:“颍阴之事,我已略有耳闻,我只是奇怪,你为何来寻我?我虽与荀氏有姻亲之故,却已多年不曾过问族中事务。”
荀攸失笑,反问:“舅父以为我此来是为了颍阴令原从?”
问完不待他回答,自己先摇了摇头,“非也,区区原从,不过宦党附犬,依仗当今天子蔽于党锢,趋炎附势,我族一时困阻,其实不足为患。愚侄此来,非是为此,而是欲问舅父一人。”
陈举忍不住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