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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顺势道:“我去看一看。”
林昭正很具科研精神的端着浆酪研究,见秦思起身,连忙放下漆杯,随他一起进到内室。
魏母仍在卧床静养,见内室一窝蜂拥进四五个人,不由吓了一跳,她与胆大妄为的儿子不同,神『色』怯懦,面对陌生人时,枯瘦苍黄的脸上总有惶恐。
即使看清了进来之人老的老、小的小,她也忍不住向被褥里缩了半个头,由于病情折磨,她的身体十分瘦小,窝在榻上小小一团,很有点可怜巴巴。
秦思心知她畏惧,言简意赅:“我是医者,前来复诊。”
她纵使不能理解复诊是什么意思,也听懂了医者二字。一看秦思年龄,先是疑『惑』,渐渐地,略显混浊的眼里『露』出光彩,显然是把他与儿子朱妪口中救了自己姓名的神医对上了号。
“扁鹊求你救我。”她的声音枯涩,显而易见的中气不足。
秦思在医院见多了病人的各种姿态,他学不来其他人的温言劝慰,沉默着俯下身为她检查。
由于器械缺乏,他无法进行更专业的检查,只能根据临床经验判断,古代气疾是一个大类,症状不太容易区分,哪怕在现代哮喘病人也很容易被误诊。
魏母的哮喘平时控制不佳,前几日突然进入急『性』发作期,起初不算太剧烈的病发成功引起了魏大的瞩目,他劫来秦思,让她险之又险度过了最严重的一波病发。
据秦思评估,她平日对这气疾不太重视,也没有有效的控制手段,已经引起了心肺并发症。
拜家庭背景所赐,秦思从大三开始在省院各科室轮转,积累经验,多数疾病他都有涉猎,观摩过不少病例,若说研究艰深,还真称不上。
然而,东汉医疗条件远不如后世,分摊到平民身上的更少,她们根本无力承负太过严重的疾病——得不到有效诊治便会早早死去。
平民中常见的只是一些急病和暂时不太致命的慢『性』病,魏母的哮喘便是如此,她这病不太致命,早年魏鱼在世她养尊处优,不必经常劳作,亲自打扫下厨,少有接触烟尘刺激『性』气体,所以病情不太明显。
魏鱼一朝身死,魏家再无力维持先前的生活水平,她也要跟奴仆一起纺织洒扫下厨,症状才逐步加重,后来魏大捉了严堪回来诊治,『药』方开得保守,然而叮嘱她少劳作多休养正好缓解了症状,后来魏大为了避祸从军,她时日更加难过,不得不重新劳作,拖延了几年病情更加严重。
秦思为魏母检查时并未避开他人,林昭见多了医生检查,还不觉得什么,严堪则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思手上的动作,连他的问话也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一字一字记在脑中,仿佛想从他的举止里偷学什么。
魏大亦是十分紧张,浑身肌肉紧绷,等待最后的审判。
秦思检查完毕,难得温言安慰魏母好好休息,不顾她企盼的神情转身出了门。
林昭连忙跟上。
魏大稍作停留,宽慰了一下母亲。许是秦思神情太过平静,一脸见过大风大浪的淡定让魏母没有怀疑自己这是不治之症,被独子劝了劝,也放下心来,安静休养。
严堪早被魏大吓破了胆,唯唯诺诺的跟在人后,他不走也不敢离开。
魏大一从内室出来便迎上面『色』复杂的朱妪,老『妇』瞅了瞅魏大身后的严堪,语重心长的问:“郎君,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得罪了小扁鹊?”
严堪医术不错,名声却不太好,有名的势利人,朱妪虽觉得魏大这么待他有点过分,然而一来是为了自家主母,而二来她也管不住魏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了。秦思其人,她此前未曾见过,不过他在危急时救了魏母,举止冷淡倒没什么让人诟病之处,朱妪对他的印象不错。
第49章 四九章()
不管魏大的面『色』如何难看; 林昭秦思二人早已走远; 路上林昭忍不住问秦思:“她情况怎么样?”
这个她指得自然是魏大母亲。
对方俨然成竹在胸:“放心; 我自有安排。”
话已至此; 无需多言。
林昭果不再问,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 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显然有不少人朝这个方向来了。
临近傍晚; 梧桐里行人稀少,这动静不太寻常。林昭将头一抬; 看见来人,顿时诧异地挑了挑眉梢。
为首的是他们的一个老朋友,只不过是冤家路窄的朋友; 正是梧桐里的游徼王吉。
男人肃沉了一张脸,没有穿常服,赤帻皮弁,俨然一副公差出行的模样; 有点出人意料。正旦方过,欢庆的气氛未消,他这肃杀的容『色』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故。
王吉在他手上两度受挫; 堪称积怨深重; 此后两人便少有会面; 自然天雷勾不起地火。其中缘由; 一是林昭自身繁忙; 二者也有王吉刻意回避的关系。
今日猝不及防地一个照面; 彼此心里都别是一番滋味,颇有一日三秋之感。
林昭自有一番奇妙感悟不提,只说王吉,他见林昭衣着光鲜,愈觉五味陈杂,对方已不是那个任他『揉』搓的流民小子,展『露』出一飞冲天的势头,旧日恩怨再难了结。
他一停下,身后所跟的十几二十来个青年全顿住了脚步,林昭粗粗一眼扫去,认出大部分不是梧桐里人,少数几个熟面孔是王家族人。
这些青壮年纷纷持了木棍竹扫铁锹,明显是奔着大型械斗去的。林昭已不再需要姿态强硬的赢得旁人尊重,他很好涵养的退后几步,避开了这群人行经的道路,让他们先行。
王吉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目光奇异的凝望他,其他人不知二人恩怨,全都一头雾水。同里的一个青年见势不妙,挤过人群到王吉身旁,小声提醒他:“从兄,切莫误了时辰。”
他亲眼见过林昭如何令他的从兄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真怕王吉一时头脑发热,因此节外生枝,耽误了正事。况且今时不同往日,听说林昭早已攀上了阳翟府中的掾吏,不好相与。
青年的提醒让王吉很不痛快,然而他也无话可说,只是沉眸看着林昭,冷笑了声:“你这小子与孙广交情向来不错,可知晓他窝藏了贼匪,罪无可恕?”
林昭一愣,与秦思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震动。
二人知道孙广此人身怀秘密,没与其深交,然而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孙广会和前一阵闹得满城风雨的『乱』匪扯上关系。
林昭面上惊讶不似作伪,纵使王吉想拿他把柄也没由头,又冷笑了一下,昂首挺胸往东七户而去,还不忘挥手示意后边一群跟上。
二人被王吉一句话勾动了好奇心,情不自禁地跟在他们身后,准备看个究竟。
这一行将近二三十个青壮年,步伐迈得又急又大,不一会就将林昭秦思甩开,等二人赶到,他们已经将孙宅围住,在外大声呼喝,无非是喊孙广出来,自投罗网。
这些人喧闹了好一阵,宅子里仍然没有什么动静,连昔日的鸟兽嘶鸣也少有听闻。
王吉觉得有些不妙,领着几个身手好的年轻人,几下踹开了大门。
这才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
往日守门的奴仆已不知去向,何况孙广,王吉又是失望又是恼怒,吩咐其他人一间一间的开门查找。
林昭二人站在远远站在门口的空地上,没有说话,偶尔用眼神交换一下意见。
王吉气愤的一拳砸在土墙上,余光瞥见林昭,阴沉着脸过来,呵斥道:“是不是你们过来通传了消息,让他早早逃脱?”
林昭几乎被气笑了。说实话,要不是知道王吉与孙广向来不对付,只看他这大张旗鼓的阵势,林昭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打草惊蛇,想放孙广离开。
他再不是昔日流离落魄的稚子,不用瞻前顾后,害怕得罪了人,当场反唇相讥道:“不知游徼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来孙家传了消息?”
王吉厉声问:“你们二人住北三十四户,在这方无亲无故,为何此时前来东户?”
秦思答道:“东十七户的魏大请我们过来,游徼不信,寻他一问便知。”
魏大此人『性』情桀骜,连里长三老的面子都不卖,何况与他素来不合的王吉。王吉哪里肯上门自讨没趣,心下不由怀疑秦思是否故意这么说。
二三十人惹出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一批闲人,旦日刚过,还有不少人没有出门做工做活,渐渐围在了孙家四周,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孙广犯了事……”
“你们怕是不知道,孙广就是上次在城外劫了粮车的匪人,游徼定是来抓他了。”
“不是吧?孙广有那个本事去劫粮车?我怎么记得那几天还在里东瞧见他了?”
“你记错了吧?这都上门抓人了,难不成还有假的?”
“不会吧,我记得那天我也瞧见他出来行散了。”
他们八卦得热火朝天,已超出了窃窃私语的范畴,林昭戏谑的望向王吉,道:“游徼这消息走漏得忒快,谁知道是哪个人传得消息……”
王吉面『色』铁青,气急败坏的命人盘问在场的围观群众,过来看热闹的大多都是东边的住户,还真被他问出了点线索。
“我今早看见孙广带了他族弟出门,家仆跟在后边拉了一车不知什么,我还奇怪呢,还问了他一声,他说兴阳里的李郎君宴请宾客,借他点用物,还问我要不要一同前去,我说没空就走了。”提供线索的男人一脸懵『逼』,似乎还没把旁人口中穷凶极恶的贼匪与孙广划上等号。
他一说,随后也有几人想起,接连指认。
“哦哦,我想起来了,我早上在里门也看见孙君了,当时还奇怪他为什么搬着东西。”
“是巳时那会吧,我好像也看到了。”
“那就是了,孙君当时还同我招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