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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北魏以来这里共开凿了大小近千座佛窟,造像万余,规模实在难得一见。元泰虽说不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对其大大小小的佛龛不甚有兴趣,但洞窟之中汇集各类书法形式的碑刻题记还是让他叹为观止。
游览完龙门石窟,元泰于附近找了个地方用饭,在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酒肆可歇脚。元泰一踏进这家酒肆,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他冷眼一扫,已注意到坐在北边角落的一张桌前的几个人。居首位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穿着粗布衣服,正在漫不经心地喝茶,坐在长者对面的一个人,鹰鼻鹞眼,带着几分凶相,他时不时把手探进怀里,只怕那里藏着暗器;打横坐的两人,年纪尚轻,虽然都在喝茶,可眼睛却不住地朝元泰这边瞥来。元泰再察看四周情况,只见屋里另两张桌上也坐着人,他们似乎跟长者他们是一伙儿的,时不时互相递一递眼色。
元泰不动声色,找了张最靠近门的桌子坐下,大声叫小二上菜。不多一刻,酒菜皆已齐备,元泰大喝大嚼,丝毫不把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放在眼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元泰放下酒杯,朗声道:“既然已窥探在下多时,何不过来共饮,大家交个朋友?”
元泰的话刚说完,那几张桌上坐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可是一直不说话的长者一抬眼,众人被长者的威慑镇住,方不敢再动。过了一会儿,长者站起身,缓缓朝元泰走来,在他对面坐下,一双眼中射出精光,元泰却不以为意,反而把面前的酒杯推了过去。
“萍水相逢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老人家何妨饮一杯?”元泰微笑着在长者的杯中加满了酒。长者却不动,连看也不看面前的酒杯。
“早就听闻熙国的裕亲王单枪匹马就可制敌数万,我本以为这是笑谈,今日见了王爷的风范,方知此言不虚。”长者开了口,他的汉语有点生涩,所以说得很慢。
“那是承蒙抬爱,本王只不过在战场上多经历了几回生死罢了。”
“你好狂妄,可知你面前的是谁?”鹰鼻鹞眼的那人终于忍不住,猛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元泰的鼻子道。
“嘿嘿,这位兄弟太不会克制自己的感情,本王自认为看人的本事一向不差,若是连面前的单于都认不出来的话,这些年也白白活了。”元泰轻笑道,这话一出口,众人无不惊讶,就连单于的脸上,也写满了不相信。
“你怎么看出来的?”单于忍不住问。
元泰笑了起来,他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赞道:“好酒!想不到加了软骨散的酒也这么好喝!”话一说完,众人更惊,无不瞪大了眼睛盯着元泰。
“想知道你是单于并不难。首先,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双腿略微有点弯曲,这是常年在马上生活的人共同的特点;其次,你的手非常粗糙,虎口处有老茧,那是握马鞭或是拿弓箭留下的痕迹;第三,你一开口说话就暴露了你不是中原人,你的口音带着浓重的西北腔调;第四,你虽然身上穿着朴素,可跟你来的这些人,对你无不崇敬,你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拜服,有这种气度的外族首领,除了你单于还有谁人?”
“呵呵,果然目光如炬,你看得很准,不过你是怎么看出这酒里下了软骨散?”
“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本王能看得出你是单于,自然就能想到你必定是来者不善,这酒本王喝第一口的时候,就觉察出里面味道有点不对,但是为了消除你的戒心,本王还是把酒都喝了。”元泰抬起眼来注视着单于,他的目光坦荡,虽然不及单于凌厉,可是其中蕴含的深意,就连单于也不得不别转了目光。
“你既然知道酒中有毒,应该知道在十二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你就会暴死,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只怕你这位当世大英雄,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嘿嘿,单于,原本本王敬你是个了不起的英雄,看来本王错看你了,你用这种宵小的手段,就不怕世人耻笑?”
那鹰鼻鹞眼的人几步走了过来,手指着元泰,怒声道:“你敢对单于无礼?”
“葛台吉,休得无礼!”单于低声呵斥,葛台吉不得不退下。
“哼,本王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单于今天是来报仇的,本王自当奉陪。”单于的眉毛不易觉察地耸动了一会儿,最后平静下来。
“看来我的确是低估了王爷的能力,听王爷声如洪钟,根本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可是,我的爱婿、王庭的左贤王提休普因为你而变成了残废,这笔帐该怎么算?”
“哈哈哈,单于果然是来跟本王算账的。好,既然如此,大家不如把话说开,本王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提休普今日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本王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如果本王下手再重一点,只怕他早就性命不保。”
众人听了无不怒形于色,葛台吉更是暴跳如雷,他转头对单于说:“单于,我们还跟他废什么话?不如一刀杀了他倒还省事。”
单于怒道:“如果他真的这么好对付,提休普现在就不用躺在床上了,没你的事,给我滚一边去。”
元泰依然不动声色,甚至连正眼也没抬起来看葛台吉一眼。葛台吉受了呵斥,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低头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
“你应该知道,提休普是匈奴王庭的左贤王,地位只在我之下,你把他变成了一个废人,岂不是让我蒙羞,让整个匈奴一族蒙羞?”
“那么单于想怎样?”
“我要杀了你,但是我知道这不容易办到,而且我也并非真的想杀了你,因为我早就仰慕你的为人,我们匈奴需要像你这样有能耐的人。”
“单于的话,本王不是特别明白。”这一情况可谓急转直下,元泰略微有点吃惊。
“我们匈奴中流传着一句话:对于杀不了的敌人,就要努力跟他成为朋友。你的胸襟和作战的本事,我佩服的很,如果你愿意,我想让你当我的左贤王,取代提休普的位置。”这句话一说出来,单于的手下都急了,他们虽不敢出口阻拦,可全都把目光投向单于。
“哈哈哈哈,单于,你这话真是太可笑了,你既然知道我是熙国堂堂的裕亲王,又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转而投你?”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可惜你虽然是一心护主,但你的皇兄却不把你当忠臣看待。你还记得当初为何你会在大漠与我军相遇,你就真的以为那只不过是巧合?”单于的一句话,把元泰说愣了,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早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现在从单于的口中说出,他更加确认了之前心中的猜疑。
单于见元泰不开口,知道这句话已经命中他的要害,停了一会儿又接着道:“我们收到鹰腿上的密函,密函末尾压着熙国皇帝才能使用的玉玺,我想,这封信除了是你皇兄写的,不会做第二人选,你认为呢?”
“我始终不相信,皇兄会是这样的人。”
“你也是高宗皇帝的骨血,本来极有可能继承皇位,可后来呢?你被迫只能当一个王爷,你皇兄忌惮你功高盖主,能想出这样借刀杀人的方法丝毫也不奇怪。我倒是真为你不值,你一心一意为你皇兄保住江山,可他除了猜忌你以外,就是暗地里使手段加害你,这样的主子不保护也罢。”
“皇兄能继承皇位,是有父皇的遗诏,在治国方面,皇兄的确比本王有才能,为君者自古是能者居之,你不必说这些话来离间我们兄弟。”话虽是如此说,可元泰的心中却不是个滋味:“现在本王无官一身轻,好好寄情于山水之间,也不失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王爷心胸真宽大,真让我佩服之至,我今天来找王爷,只是想让王爷为我所用,王爷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如果愿意,尽管来找我。”
“谢谢单于的美意,我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既厌倦了战场无休止的厮杀,也厌倦了尔虞我诈的朝廷斗争。不过今日能遇上单于,还是我人生中一大快事,来,你我再干一杯!”元泰举起酒杯,单于被他的豪气所感染,也举杯相敬。
“虽然没有得到王爷的相助,但我还是非常开心,能结识王爷这样的能人,是我的荣幸,不过王爷还是要提防,熙国目前也并非一片太平盛世啊。”
“单于此话何意?”
“我要说的只能说到这里了,王爷是聪明人,自可慢慢体会。言尽于此,这就告辞。”单于说着,站起身来招了招手,他的随从一言不发跟着他走出了酒肆。元泰反复咀嚼着单于说的最后一句话,可还是不甚了了。
裕亲王元泰离开洛阳后一路向东而行,已经逐渐进入秋季,天气昼短夜长,但景色却分外迷人。大约到了十月中,一日元泰因贪看山野景色,错过了客栈,只好随便找间民宅借宿一晚,想等明日再赶路。
敲门敲了大概一盏茶功夫,才听见里面有脚步声和门闩拉开的声音响起,之后一个年纪老迈的老婆婆探出头来,她有点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元泰,正要开口询问,元泰慌忙上前施礼:“老人家,我是过路的客人,因错过投宿地,天色已晚无处安歇,想借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启程,不知可否?”
老婆婆脸上迟疑之色更甚,但她没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拉开门让元泰进去,元泰道了声叨扰,随老婆婆走进宅子。这是一户普通民宅,但收拾得还算干净,老婆婆把元泰让到大厅,让他休息,自己则转身去厨房弄了点简单饭菜端进来。
元泰赶紧道谢,毕竟赶了一天的路肚子有些饿了,眼前的饭菜虽是粗茶淡饭,可对于饥肠辘辘的过路客人来说,简直比珍馐美味更可口。老婆婆见元泰安静地用饭,自己则坐在他对面拿了衣服来缝补。元泰见她年纪这么大了只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同住,觉得有点奇怪,就忍不住跟老婆婆攀谈起来,这一谈不打紧,把老婆的伤心事勾起来了。元泰详细询问了一番,才听明白:原来老婆婆和她的孙女住在一起,但她的孙女却于数日前不知所踪。
“公子,我们这个地方名叫岭南村,离我们村再往东就是飞云镇,飞云镇再过去就是华国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