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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永安王眼里,自己不过是一粒草芥,宝贝女儿撒个娇发个脾气。他便自然会出手相帮。
再仔细想一想,郡主虽然恨不得能置自己与死地,但她是想不出这个主意的,唔,难道是永安王?又或者是楚容?
想到可能会自己多次相助的楚容所为。欲言的心益发的感到寒凉。
她更宁愿相信这都是永安王的主意,楚容不过是一个帮凶罢了。
永安王,曾经对自己那样和气的一个长者,却也会冰冷的说出凌迟处死四个字。
凌迟处死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于是恐惧又开始慢慢将她包围,全身仿若堕入冰窖。
黑暗加重了恐惧,她恨不得夜晚赶紧过去,又害怕夜晚真的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是来审问她的呢。还是来处死她的呢?
只是当脚步声层层逼近的时候,她突然松了口气,然后眼泪便开始啪啪落了下来。
整个晚上都没有哭,唯有这个时候,方能落泪。
来者的脚步声太过熟悉,那个人终究还是赶来了。
陈烟寒终于踏上了最后一截阶梯,来到了韦陀塔最顶一层。
但见他一身羽林军装束,高大的身躯使原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却是显得更加拥挤。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陈烟寒在欲言身前半蹲了下来,一边问,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蜷缩着的女孩。
还好。身上好像没有明显的伤痕。
“我以为你会从窗子里翻进来呢。”欲言抽噎着道。
这个问题显然让陈烟寒感到意外。
噗,这个时候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至少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只有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才会去翻窗子。”
他的眼里溢出了淡淡的笑意。只是着笑意很快逝去,陈烟寒同时伸出了一只手,粗糙的掌心轻轻触摸了一下欲言的香腮。
欲言没有抗拒他的这个动作,只是陈烟寒能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冰凉如水。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他的声音低沉又和缓,仿若一湾湖水。
“晚上郡主让我去给她看病。出来的时候,撞见了楚容。”欲言低这头轻声道。
陈烟寒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
“然后我回去的时候,走的是拜祭地藏王的偏殿,但是旁边正殿里供奉的长明灯碎了,佛像前供着的金核桃也不见了一枚。”
“不是我打碎的,也不是我拿的。”欲言说着,抬头看了陈烟寒一眼。
他会不会也如其他人一样,认为是她所为呢?
只是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飘过,便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虽然嘴上一直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心里知道。
“然后呢。”陈烟寒继续道。
欲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这般天经地义的信任她。
欲言忽然松懈了下来。
即便自己真的无法洗清冤屈,即便自己真的被凌迟处死,只要他相信她,好像这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原来自己竟是那样害怕陈烟寒会真的认为今晚这一切是自己所为。
人一松懈,话语便多了起来,她用了好一会的功夫,才将前因后果说清。
“过一会天就要亮了,你什么都不要怕,知道么,就算真的没有办法证明你清白,大不了我就将你劫走,唔,把你杏林堂的那一伙老老小小都劫走。”陈烟寒笑了一下。
只是笑容里有些落寞,就算将她劫走,她又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呢?
欲言一双妙目定定的望着陈烟寒,嘴唇微扇,却终究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走了。”陈烟寒说完这三个字,便站起了身子,然后顺着狭窄的旋转着的楼梯,慢慢的向下走去。
七层浮屠,竟像似走不到头一样。
“人犯还好,你们好好看管,我这就去向刘统领回报。”陈烟寒下得塔底,便对监管此塔的众人说道。
他这句话说完,便迈开步伐,大步朝山门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火烧伽蓝()
御林军的营房,驻扎在大慈悲寺山门外面的一片山坡上。
从西山脚下延伸到寺院山门,整整大半个圆,将寺庙围得密不透风。
御林军统领的营帐,自然是山门左边最大那一顶。
只是陈烟寒却是不匆不忙的沿着寺院高墙一直向右走去,看上去就仿佛是一位正在巡视的侍卫。
当他走到一棵高大枫树下的一顶不起眼的营帐时,便停下了脚步,眼睛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揭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不出所料,昏暗的烛灯下,刘杰正在坐在桌前沉思。
刘杰看到陈烟寒,面上也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他算了一下,从放出消息到陈烟寒来,比他预计的要晚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你去看了董姑娘罢?”刘杰低声问道。
陈烟寒微一点头,紧接着便道:“把寺庙的平面图拿来。”
御林军要担负整个寺庙的安危,自然有寺庙的图纸。
刘杰一言不发,转身就要挑帘而出,身后又听陈烟寒低声道:“还有各个殿堂值守僧尼的名单。”
刘杰嗯了一声,便躬身钻出营帐,过得一会,便将陈烟寒要的两样东西带回。
陈烟寒将寺庙的平面图放置桌上摊开,然后将这一夜在各个殿堂值守的僧尼名册打开。
“她应该是这个时候从这里出来的,经过这里,然后这里,然后到了这里,”陈烟寒一边说。修长的手指一边在地图上划过,然后当指到地藏王殿的时候,停了下来:“这里守夜的两个小尼姑睡了,却说没有看到欲言,嗯,那那个在耳室里跪拜的师父哪一个?”
陈烟寒说着,便去查看相对应的人员名单。
当他看到那里写着的名字的时候。神情停滞了一下。
“明月法师?怎么偏偏会是她?”陈烟寒面部的表情有些许的僵硬。
“据说她每年七月十四都会整夜守在那里祭拜先帝的牌位。除此之外,便是天塌下来也不理不问。”刘杰在陈烟寒耳边低声道。
“我要去见一下六王爷。”陈烟寒低促道。
“天就要亮了。”刘杰皱起眉头看了一眼从帘缝里透进来的隐隐亮光。
天一亮,要再想人不知鬼不觉的见到宇文哲明。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那就让他来见我。”陈烟寒低声道。
刘杰皱着眉头看着陈烟寒。
这似乎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永安王一定会对六王爷那边严加监管的——”
“制造点混乱就好了,”陈烟寒低下头,手指着宇文哲明的住处道:“这里离伽蓝殿很近,你让人去那放一把小火——”
御林军的人杀人放火本就是常事。这把火果然放得恰到好处,既不大又不小。既不会真的烧起来,又恰好有理由把附近正在酣睡的几位皇子皇孙叫起。
永安王急急赶到伽蓝殿时,已经有一大群的御林军士兵与庙里的僧侣们混在一起,正积极的扑水灭火。
另有一群御林军士兵将六王爷七王爷等人团团护住。就算是永安王本人,也被几个忠心耿耿的御林军士兵紧紧拦住,一副宁愿得罪了皇叔。也不能让皇叔的眉毛被烤焦半根的架势。
宇文哲明在睡梦之间被唤醒,心中已是有几分不悦。更兼身边被一群全副盔甲的士兵围住,更是恼火,正待训斥上几句,却忽然听得其中一名士兵在他耳边低声道:“六王爷,一会想法与我一起去见明月法师。”
那士兵面上带着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声音宇文哲明却是十分熟悉,正是自幼一起长大,后来又分道扬镳的陈烟寒。
大祀之日外臣不得入寺,陈烟寒突然这般出现,想来事情自然非同小可。
这把火,自然也是他放的了。
“怎么了?”宇文哲明不动声色的问道。
“欲言有难,唯有法师能救。”陈烟寒的声音混在一片嘈杂之声中,唯有宇文哲明能听到。
宇文哲明楞了一下,但他是何其聪明之人,立刻猜到有人暗中监视,于是即刻神态又恢复了正常,并且露出一副对眼前混乱局势不满的表情。
陈烟寒用最短的语句将欲言的遭遇说了一遍。
“她现在心中早已没有了我这个俗世之人,我在这里这么多天,天天站她禅房门口,却从来不得见,更莫说是让她做这样的事情了。”宇文哲明压低着声音道。
陈烟寒晓得宇文哲明绝对不会有推脱之意,他说他不行,那就是不行。
只是陈烟寒除了在欲言面前经常会束手无策外,其他的事情,倒是极少能难住他的。
他见一计不成,心中便即刻另生一计。
“如果让二皇子来呢?”陈烟寒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宇文哲明努力维持着面上神色的自如,垂下的手却不禁微微捏成了拳头。
“如果你能说得动他,或许可以。”宇文哲明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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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烟寒离去不就,欲言便听到塔底下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她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猜到会是陈烟寒所为。
想到不管结局如何,他自始至终都会在身边,欲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生死关头,所有种种,都历历清晰在目。
从退婚那日到三月三初见,从素问园里戏剧性的得知他身份到那日他拿着杏花簪来向自己求婚,一幕幕,都是自己在咄咄逼人,而他却是一直在委屈求全。
自始至终,自己就从来没有给过他一次好脸色。
一丝懊悔从心底缓缓升起,如果这次能逃得此劫,那么自己一定会对他,一定会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