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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窗外星光,可见一张小小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手脚摊得开开的,被子不晓得什么时候滑到了地上,人却依旧呼呼睡得正香。
这便是董子浩吧,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陈烟寒眉头一皱,腰一弯,身子从窗子里钻了进去,然后拾起地上的薄被,轻轻替他盖上。
男孩嘟囔了一声,接着一个翻身,继续酣睡。
陈烟寒不禁笑了一下,然后一个转身,又从木窗跃出,人来到了第二扇窗前。
他木立在这扇窗前,过了良久,才终于伸手将向那扇窗。
窗子是里面上了栓的,但是这对这位曾经的大内第一暗卫来说,完全形同虚设。
窗户推开,没有出他所料,这间特别狭小的房间,便是董欲言的闺房。
除了一床一桌外,剩下的空间便仅能容人转身。
紧贴着墙边的小床上,一个少女依然在闭目而眠。
她睡觉的姿势与她弟弟截然不同,被子裹得紧紧的,人也缩得紧紧的。
床太小,翻身都困难。
是谁逼她卖掉了素问园,又是谁把她逼入了这样的困境?
莫名其妙,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陈烟寒面上微微发烫,想要离去,脚却一步也没有挪动。
睡梦中的董欲言依旧如平常一样,面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忧虑。
她其实是一个极美的女孩,不施脂粉的脸蛋被窗外的月光印得莹莹生辉。
祈蚕会那日的温柔一瞥此刻回想起来还会让人心跳,只是为什么后来就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眼神?
如果她能再那样看他一眼,再那样看他一眼——
可笑,陈烟寒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笑了。
他一伸手,将窗户轻轻合拢,然后便转身离了她的窗前。
*——*——*——*
天还未亮,欲言便已经梳洗完毕,匆匆的喝了一碗稀粥,便与姚妈走出了杏林堂的大门。
“这么早,那位陈大人估计还没有睡醒罢。”姚妈对陈烟寒素来不满,因此提到他时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和善。
“我总觉得很不妥当,但是——”但是为了冯陈氏,为了父亲的那份手稿,再不妥当也是要去的。
欲言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前方停着的那辆马车。
这是一辆非常精巧结实的双人马车,车前套着一匹褐色的高头大马,正不耐烦的踢着蹄子甩着脑袋。
驽位上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听见动静,那个男子转过头来,面上同样是一脸的不耐烦。
“怎么这么晚才起来,这样子怕是天黑都到不了。”
董欲言自从认识这位陈大人之日起,便不停的听他指责自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根本不与他争辩,只冷笑一声道:“不好意思,让陈大人久等了,早知如此,我们昨夜就该出发的,唔,姚妈,扶我上车——”
她一只脚刚踏上车板,陈烟寒便伸手在她胳膊上一托,人便被拉上了车。
不对,董欲言此刻才发觉大大的不对。
“姚妈坐哪里?”
这辆马车着实小巧,仅够两人并排而坐,再容不下第三人。
“董小姐是去监察司盗书的,不是去出游踏青的,难道一路上还想要人伺候么。”
陈烟寒冷冷的道。
“这怎么行,我家小姐怎么能单独跟你一道呢,这孤男寡女的——”姚妈挥舞着双手极力反对。
“你还担心我会对你家小姐有非分之想么?”陈烟寒不禁冷笑了起来。
他这一句话果然大大的激怒了董欲言。所以说激将法往往都能奏效。
“是,姚妈,你不用担心,冯夫人病情要紧,陈大人,走罢。”
董欲言亦绷紧着脸答道。
陈烟寒一刻不曾犹豫,鞭子一挥,闻得马匹一声嘶鸣,车轮便向前粼粼滚动了起来。
该死的,她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的百般不是滋味。
是啊,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作非分之想,退婚那日说得那么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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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马车是难得一见的好车,拉车的马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此刻拉着两个人,依然跑得飞快,只是车上的两人默不作声,互不理睬,便这般出了京城,上了去京卫府的官道。
天空开始泛白,接着太阳在右前方徐徐升起,阳光赶走了寒气,气温也渐渐升高。
陈烟寒终于侧过头去看了欲言一眼,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摘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笠,往欲言脑袋上一搭。
“要赶这么长的路,你也不戴个帽子出来么。”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来自炽热的阳光,欲言果然感觉脸上舒服了许多。
“我是去监察司盗书的,不是去出游踏青的,难道还要把全副家当都带上么。”董欲言脸朝着前方,面上带着冰冷又得意的笑。
陈烟寒手握着缰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死丫头,好歹不识。
“我们之间说话一定要这样么?”陈烟寒皱起眉头看了欲言一眼。
为什么每次单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会争吵?
董欲言扬起了头不予回答,嘴角却还含着一丝冷笑。
第五十九章 五岁新娘()
帽檐在欲言面上投下了一个圆形的阴影,她长长的睫毛跟挺挺的鼻子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下,双唇却依然暴露在阳光之中,如半透明的玉石一般红润明亮。
“姑娘这次愿意为了救我姑母随我去拿那本书,我很是感激,从前若多有得罪的地方,我这里向姑娘赔罪了。”
陈烟寒此次终于能藉着这个理由,将赔罪二字说出口。
“不必了,陈大人,此行我正好也可以拿回我父亲的手稿,因此我们谁也用不着感激谁。”董欲言一脸的毫不在乎。
陈烟寒叹了一口气,董欲言的反应一点也不出乎他的意料,她就是这个样子。
前方出现一条岔道,陈烟寒扯了一下缰绳,马匹便走上了右侧的道路上。
这条路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他母亲便住在京卫府,离步兵衙门不过半里之遥。
“我父亲常年在塞外,我母亲又身体多病,我小时候,都是姑母在照顾的,我父亲军人出身,性子急躁,我从小便与他不和,所以他给我安排下的任何事情,我心里都是很反感的。”陈烟寒双手握着缰绳,双眼看着前方。
这自然包括他跟身边这位女孩的那段婚事,自他知道那日起,就是很不情愿的。
他不确定,自己这段委婉隐晦的悔歉,她是否能听明白几分。
“十年前我刚当上了羽林军的统领,先皇对我很是看重,正少年得志,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我父亲却要我随他去塞外,虽说都是从军,但是羽林军天子身边,跟塞外那种苦寒之地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我那时百般不愿,于是我父亲便要我先随他去塞外看一下。”他这番话像是在对欲言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董欲言却只一声不吭的双眼望着正前方,也不知道她听也没听。
“我答应了他,然后便随他一起北上,我们刚进了山西境内,便遇着了你父亲。”陈烟寒继续道
——他与父亲陈琼二人在黄河渡口处,遇到了一伙劫匪打劫一个富商,抢走了财物不说,还将那富商推入河中。那富商,自然就是杏林堂的当家董成谨。
黄河水流湍急,董成谨又不识水性,危机之际被陈烟寒救出水面,刚游到岸边便有匪徒持刀相向,情急之下陈烟寒徒手夺刀,掌心的那一道深痕也是因此而来。
这一段事情陈烟寒自然不会在此时说给欲言听,他只是继续道:“一路上我父亲与你父亲谈得甚为投机,而我是过了好久,直到回京以后,接到父亲书信,才知道你父亲将他年仅五岁的女儿订给了我。”
——董成谨被陈家父子所救,便要将身边所带财物尽数相赠,只是陈琼无论如何不肯接受,于是董成谨便想出了订亲这个‘好办法’。
董家那时大大小小分堂遍布全国,财富之巨难以计数,谁娶了他家女儿,那自然是等于得到一座宝山。
只是董成谨向来为人低调,又一心扑在黄岐之术上,因此陈琼也只晓得此人有钱,却不晓得到底有多有钱,只是觉得董成谨文质彬彬容貌清隽,女儿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于是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当天,他便在当地寻了一位银匠,将身上仅剩不多的银两打了一枝银簪,交于了董成谨。
这一段故事发生之时,欲言年纪尚小,因此究竟如何,却是一点也不清楚,董成谨也想待她大了之后再详细告诉她,不想还没等到欲言长大,自己便先遭不测,于是这个亲到底是如何订下的,欲言一直也是说不上来的。
此刻听陈烟寒突然说起两人订亲之事,不知他意欲何为,欲言表面上虽做出一副依旧不闻不问的样子,耳朵却是悄悄的竖了起来-——
“我那时得晓此事,便觉得实在是荒唐之极,且不说那孩子将来长大后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性,此事若传出去,也势必被人大肆嘲笑,后来——”
陈烟寒那时十*岁,年少英俊,前途无限,不晓得多少女子对他心生恋慕,忽闻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年仅五岁的未婚妻子,这实在是叫他难以接受的。
“后来陈大人审时度势,当机立断,避免了酿成大错,又可以继续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欲言也是佩服得紧——”
她笑嘻嘻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闻及唰的一道皮鞭破空之声,然后眼前的骏马猛地四蹄腾空飞奔了起来,欲言措手不及,身子重重的往后一靠,但闻咚的一声,背脊被撞得生疼。
“你干什么!”董欲言转过头去,怒气冲冲的朝陈烟寒大声喝道。
陈烟寒扭过头来,同样怒视了她一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厢已经有了投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