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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去陪昭妃的时间。想到要进漱玉宫,墨钦竟有些头疼。
御撵行至半路,他忽然觉得烦闷不堪,想都不想便吩咐道:“去妙音阁。”
于是,皇帝行仗半路改道去了妙音阁。
墨钦取出钥匙打开妙音阁的大门,就着黄昏的天光步入荒废的庭院。
久无人居,满目荒凉。然而,这里的一草一木终究是墨钦无比熟稔的,即使改变了模样,也能感受到某种亲切的宁和。
他走进屋。
布满灰尘的家具器皿似乎都有那人的气息。他像好奇的孩子东翻翻西捡捡,不顾肮脏地把玩手里的东西,仔细轻柔如待情人。
墨钦以前从未曾觉得秋宁重要,然而当他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后,他发现心里的某个地方空了一块,常常会牵筋带骨的痛。
他居然后悔把他送走。
哪怕是一具尸体,也好过空空的想念。
木良死的时候,墨钦大恸里还有他在身边安慰。而今,连他也丢了,只得硬扛着,一日复一日。
墨钦走到内室,也不管灰尘铺满床,径直往榻边坐下,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琴弦。断断续续弹出的旋律,是那首长相思。
待到曲终,墨钦哑然失笑。常常听他弹,自己什么时候竟已记下了曲子?
他吩咐常贵道:“拿酒来。”
常贵睁大眼道:“昭妃娘娘那里”
墨钦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废话!快去拿酒!”
常贵忙忙跑出去,不一会儿抱着酒坛跑回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墨钦面前已经放了三个酒坛。他开始有些不胜酒力,醉眼朦胧里,隐约看见秋宁坐在妆台前,对他回眸而笑。
“媚儿”墨钦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迫不及待地想抓住那人的肩膀。
手指触碰,一片空茫。只有灰蒙蒙的镜子里,一张失落的男人的脸。
墨钦愣愣地盯着镜子。过了一息,轻轻地笑起来。这一笑,便停不下来,几乎笑得岔气。
常贵吓得过来搀扶他,一个劲儿叫:“皇上陛下”
墨钦渐渐止住笑,低声自语道:“早知道你一出关便失去消息,朕就不该让你走!如今朕要到何处寻你?”
他推开常贵往前走了两步,然后面朝下摔倒在地。
常贵跑过去扶他的时候,听到一声无比悲凉的呼唤:“媚儿”
第56章 (五十六)无妄灾1()
“昨晚皇上宿在那位贵人宫里?”
“回娘娘,皇上宿在妙音阁。”
“又在妙音阁?”木馨脸色阴沉,困难地站起身,来回踱了两圈。
宫人们看她面色不善,大气都不敢出。
“原以为那贱人走了,宫里就太平了。如今反倒更得他的心似的。”木馨自言自语道。
“姑姑,你说我哪里不如他?”木馨猛然转过身,没头没脑地问了金姑姑一句。
“娘娘何等矜贵,一个下贱的阉人如何能与娘娘相提并论!不过,那秋媚音是有些狐媚。”金姑姑是木馨最倚重的人,不怕讲真话,也清楚木馨问自己并不只是想听奉承话。
“大哥也不狐媚他并不爱我,怎么做都讨不得他的欢心。他若一心爱大哥也就罢了,竟把那阉人放在大哥之前!一个月里去妙音阁的次数比去怀良祠还多!当初若不是大哥一心维护,也轮不到他做皇帝!”
“娘娘”金姑姑吓得直冲木馨摆手,四下里扫了一圈,确定屋里都是信得过的人,方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毕竟是在宫里。”
木馨按住太阳穴,轻声道:“父亲又来信了。姑姑,我该怎么办?”
金姑姑上前扶住她,也低下声音道:“老身觉得还是按王爷的计划行事更妥当。你也看到了,侯爷是什么下场!这情啊爱的,不可靠。”
木馨默了一息,开口道:“我要去怀良祠。”
金姑姑犹豫地劝道:“娘娘要生了,还是别往那阴气重的地方去。”
木馨冷下脸道:“大哥难道会害我?”
金姑姑无法,只得吩咐人备车,万分小心地搀扶木馨出行。
怀良祠,孤零零地矗立在柳树丛中,冷清依旧。
木馨大着肚子拾阶而上。她伸手推开门,一阵灰尘腾空而起,呛得她直咳嗽。
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来了。想到墨钦连续去妙音阁,木馨便怒火中烧,把手绢绞得不成样子。
她挥退其他人,只留下金姑姑,给木良上了三柱香。
淡淡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线,木良生前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注视着黑黝黝的牌位,她心痛如刀绞,只觉得阵阵寒气直冲脑门。
“大哥,这宫里大概只有我还记得你。你一心维护的人早把你忘了,又去喜欢别人了。你要是早知道这情形,会不会后悔?”
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她声音颤抖地低语道:“当年父亲只是借墨钦皇族的名声造势,原是打算成事后除掉他,扶你上位的。偏偏你不肯,硬是要与他共享江山,最后被妒妇所害。你爱他如斯,他也不过只是记了你几年,这男人如此凉薄,我替你不值啊!”
“如今,木氏又有夺江山的机会,只要我能诞下龙子,这天下就是我们的!”她轻轻抚摸圆圆凸出的肚子,在眼泪里现在一抹骄傲的笑容。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把供桌上的贡品刮得七零八落,牌位猛然晃了两晃,倾翻下来。
木馨眯起眼,向后退了几步,提高声音道:“大哥是你吗?你还是不忍心,对不对?”
风刮得更加剧烈,帷幔在空中纠缠飞舞,在屋里掀起阴森森的暗影。大风穿过房梁,发出呜呜的声音,合着叮咚作响的兽铃,好像有人在咆哮哭泣。
木馨感到腹内疼痛,一阵紧过一阵。她捧着肚子弯下腰,脸色变成惨白无比。
“娘娘”金姑姑上前抱住她。
只听见她喃喃道:“我不是你!我不爱他!我不会为了他放弃任何东西!让我替你拿回属于木氏的东西!你保佑我生个男孩吧!”
她嘶哑的声音被急骤的风盖住,整个人摔倒在地。
金姑姑看见她下身的衣裙湿了一片,吓得大叫:“快来人啊,娘娘要生了”
当晚,木馨诞下一男孩,取名“睿”。次日,墨钦昭告天下,皇子墨睿册封为太子,迁入东宫。
时光如梭,秋宁到麒麟谷养伤已经快半年了。这半年里,在步随云的精心呵护下,他已经行动如常。原来的武功废了,他改练云南王的武功路数,居然进步神速,功力恢复到原有的七、八分,尤以轻功见长。
步随云把他养在这世外桃源里,不让他操半点儿心。外面是何样情况,步随云也不说。不过在秋宁能走路后,步随云变得忙碌起来,一个月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要回定州。
秋宁清楚现今的平衡局面只是暂时的,几方势力迟早将爆发大战,玄氏韬光养晦多年,也在等待一个决胜时机。正如他自己,逍遥自在的生活并不长久,前途漫漫,福祸未卜。
这天傍晚,步随云回到麒麟谷。
秋宁见他面色微红,知道他喝了酒,装作不经意地问:“打何处回来,喝成这样?”
步随云把他抱到腿上,将头埋到他颈窝里嗅了又嗅,含糊道:“你猜?”
秋宁靠近他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儿,挑眉道:“喝花酒去了?”
步随云点点他的鼻子笑道:“倚红楼新来的清倌真不错。”
秋宁横他一眼,摇头道:“你可真不省心。”他推开步随云凑近的脸,冷笑道:“这么不省心该怎么办?”
步随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自顾自道:“不如骟了,一了百了。”说完话,他手里多出一把匕首,抬手向步随云胯、下砍去。
步随云挡住他,提高声音道:“谋害亲夫,你反了啊?”
秋宁手上不停,匕首又快又狠,嘴上仍笑道:“反了又怎的?谁叫你去喝花酒!”
步随云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并不松开,一只手推挡他的进攻,“再凶!小心我收拾你!”
里面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观月在屋外吐了吐舌头,道:“又打起了?”
听雷很淡定地道:“年轻人,打是疼骂是爱。”
忽地听见秋宁惊叫一声,却是步随云在告饶:“阿宁,你让我抱抱,为夫再不敢了。”
秋宁低声说了句什么,步随云哀声道:“我是去打听消息有了你,我还有什么心思喝花酒!没人比你更好”后面的话淹没在一片断断续续的低、喘和呻、吟中。
观月、听雷直摇头。三少爷肉、麻起来真让人汗颜呐。
屋里的人正在恩爱,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阿成扎呼呼地喊:“先生大事不好了!先生”
阿成奔到屋前,滚下马,径直去拍门。
步随云衣衫凌乱地打开门。
阿成大概也知道打扰了他的好事,瞪着整理衣服的两人愣了一下。
步随云不耐烦地问:“何事?”
阿成咽了口吐沫,望了望他身后的秋宁,方道:“将军说水邱公子偷盗军马,要以军法处置!谁知水邱公子跑了,将军一怒之下扣了药师国的几位长老,说是水邱公子不现身,就把药师国的人赶出军队!”
秋宁跨上一步,急道:“好端端的,阿静怎么会偷盗军马?”
“有药师国的人不服,找将军理论,结果和风都尉的人打起来,风都尉说药师国的人是奸细,把打架的人关起来,非要将军给他个交代王妃要先生赶快回去!”
步随云蹙眉道:“怎的扯上风都尉?”
阿成想了想,答道:“据说风都尉的军马生病了,是水邱公子亲自去医治的。”
“风都尉是谁?”
“二嫂的弟弟。风家反对收留你们族人,就是他在后面生事。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阿成,备马!”
秋宁拉住他的袖子道:“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