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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这人一双眼睛冷峻肃杀,寒气逼人,见此情境,慕容博心头一震,终于想到了玉龙山上的刺客。
楚荆扬伤了几人,脱出重围,几个高高纵跃已离众人远了。慕容博来不及说话,丢下众人,独自追了过去。
城内当值的士兵们见此知道自己已尽了力,更不消说还有人挂花,心意也表得差不多了,便不再徒劳穷追,和慕容府卫点了个头招呼一声便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慕容家的护卫愣在原地,突然闲住,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却说楚荆扬赶到城门处时,已过了时辰,城门堪堪正好关上,他见此身形一展,向周围的民房建筑群落中转去。慕容博本来紧紧追着,还能清楚看到其踪影,待快到城门时,见他无法出城,却身影一晃钻入房群之中。
慕容博紧随而去,却仍是迟了,眼睁睁让这人几个折转便失去了踪迹。他虽仍循着大概的位置找了好一会儿,但显然已是徒劳。
楚荆扬于街巷之中飞快穿行,眼睛不需多看,脚步始终不曾慢下,似是对这道路方位甚是熟悉。走了颇久,终于来到一处大宅墙边,四下无人,他一个轻轻跃起便悄无声息地落入墙内。
慕容博回到家中天已黑了,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他原以为拿下那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慕容雅的事情便有可能出现转机,没想到竟又和那个刺客扯上关系——虽没能看到他的面貌,但慕容博心中几乎对此肯定,事情顿时变得愈加复杂了。
然而这两件事情其中的关联和缘由他死活也想不透,慕容博外伤心伤再加上被今日的事搅和纠结,顿时觉得一阵头大,身心俱疲。但情势所迫,无奈之下还是得强撑着将事情向他父亲回禀一番。
待慕容博将日间之事和盘托出后,慕容正卿也是拧眉不语。慕容博道:“儿子亲眼见到了那个少年郎,他看起来不像个寻常百姓,不知道妹妹的事他们是从哪里知晓的……就算他们是无意间知道了这件事,可为何又与那名刺客有关呢?那人不惜与我照面也要救下他们,看来干系非同一般……我实在是猜不透。”
慕容正卿沉吟良久,缓缓说道:“你且慢慢想一想,刺客既然冒险去行刺,这是九死一生没有绝对把握的事,那么他所针对的人必然是皇上,这一点,应该没有异议才对。”
慕容博点了点头,他父亲继续说道:“至于另一桩,如果知情的那两个孩子和这个刺客是一伙人,那说明刺客他至少不是孤身一个,也许他们是很多人,甚至一个组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恐怕不是无意间知晓的……”
慕容博的思路清晰了不少,眼睛一亮而又一沉,道:“那他们是……查到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有其事,早晚是要给人知道的。”慕容正卿叹了口气,静静说道。
“他们为什么会查这件事?”慕容博紧蹙眉头,很是惊讶:“有人想要对付我们家?”
慕容正卿不觉哂笑一声,又正色道:“那凭这件小事可不够。为父我一生看重清名,如果有人想以此来折辱于我,那他一定赢了……”
慕容博喃喃道:“父亲……”
“可是你爹我已经老了。”慕容正卿敛气继续说:“他能羞辱我却扳不倒慕容,再到不久的将来,这朝廷里就又是你们年轻一代人的天下了……”他目光炯然地看着慕容博:“我们一族忠烈仁厚,父子齐心,上不负皇恩,下无愧百姓,就连日常行事也未敢有丝毫倨傲或懈怠,博儿,这样的人是不好对付的。你父亲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是日夜诚心务实的结果,可不是玩弄权术得来的……非是我不会那一套,而是你须知道,一个人立身于世几十年,要想得长久的成就与心安,就不能寄身于那些宵小行径,否则永远成不了大人,做不了大事。”
“是!”慕容博听得心头一热,连忙说道:“儿子明白父亲的苦心教诲。”
慕容正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那你再好好想,假使,就算有人想从慕容家这里开刀,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慕容博沉吟道:“折伤了我们家,损失最大的是朝廷百姓,是皇上!可是……”他眼中又惊又惑地看着父亲。
慕容正卿不置可否,沉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这个为什么,恐怕只有那些正心怀不轨的人说得清楚了……”他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罢了,为父这就奏明是由,但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就是了!”
“父亲且慢!“慕容博连忙拦住:“孩儿想……想先探寻一下那刺客的下落,他就藏在城中,若能找得出来拿下,事情或许,或许大有转机!”
慕容正卿知道他所说的不仅指慕容雅的事,还有可能一举勘破这行刺事件的原委真相。
慕容博又道:“我想连夜把府丁全派出去,再到巡防营借几个人,趁夜搜一遍城,看能不能有所收获。”要单是抓刺客那就好办多了,他可以直接告知连王然后上表朝廷,好好搜查一番,但此时牵涉到了慕容雅就没别无办法了,只好借一借力,自己行事。
慕容正卿暂且允了,慕容博立即展开了动作。他分派了府丁和三百士兵连夜去查,向他们描述清楚了刺客的身形相貌,吩咐所有客栈楼馆大小民居以及看起来可疑的地方都不能错过;同时又调遣了一百名守城士兵备好弓箭兵器待命,若一发现刺客行迹便全力围捕。
可惜的是,那刺客便像石沉大海鸟入山林般杳无迹象,几百个人忙忙碌碌一晚上至天将明了,也毫无所获。
慕容博并不放弃,让府丁巡守街道路口,他自己和另外几个昨日见过那蒙面人的护卫分守各个城门,又和守城将士打了招呼,若有异象要劳驾他们帮忙拿人。两天以来,已闹得城中沸沸扬扬,士兵们不禁心中窃以为慕容家发现了什么世仇。
慕容博就站在昨日让那两个小家伙逃掉的城门口,全神贯注地监视着附近来往和将要出城的人。上午时分进进出出的人最多,整个城门口十分拥堵热闹。有的人和城卫认识,不免还要打声招呼寒暄几句。慕容博一阵心烦意乱却又脱不得身。
这时瞧着一辆轻便小马车颠颠驶了过来要出城去,马车夫坐在车前埋头挥鞭赶着两匹马。守城官把手一伸:“停一下!干什么的?”
这时马车帘子掀开,钻出一个中年偏大年纪的男子来,看着倒有几分像个儒雅的老学究,他对这卫官微一拱手,笑道:“李大人,多日不见呐!”
守城官见他忙回了一礼,说道:“可别这样叫,折杀我了!真是多日不见,您可好啊?”
那人又热络地笑了笑:“好着呢,只是忙啊,这不,又得赶去田庄上看看佃户们的情形。”守城官忙道:“快要秋收了罢!”又转头向慕容博说道:“慕容大人,这位是萧大总管,是——”
慕容博怕介绍寒暄起来又是浪费一通时间,便当即温声说道:“既是熟交,便快放行罢。”
“是!”守城官不敢再多说话,又和萧总管挥了挥手道别,便要让马车走。慕容博忽又对那车夫说道:“你把斗笠拿下我看一看!”
这车夫闻言取下大斗笠来,慕容博一看之下仍是失望,小车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萧总管只是笑笑,也不说话。慕容博歉然道:“麻烦了,请!”
萧总管微向他点了点头,便钻回车中去了。
小马车驶出城门沿着大道直行而去,一口气跑出了五六里地,直到人烟都疏落起来,才停到路边一片松林之下。车夫跳下地来,萧总管紧随其后,接着楚荆扬也从车中走出。
萧总管拱手道:“只送到此了。”
楚荆扬微微颔首:“辛苦了,回去罢!”说着转身进了树林。
萧总管回到马车上,对车夫说道:“回程,拐道农庄上溜一溜去!”
却说前一天夜晚两名红蕉军带着小萝和烟罗连夜赶回了山庄。初时他两个人倔着脾气就是不肯先走,尤其是烟罗看到城门一闭,仿佛她哥哥再见不着了似的,哇的一下就哭了。两个士兵好劝歹劝,最后搬出楚帅的军令来激小萝,才让小萝也把烟罗给说服动了。路上问到追拿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时,两人都说不上来,只觉得好像好好走在路上突然被疯狗看中了似的。
回到山庄已是深夜,卜大婶两天未见儿子,就像分别两年,又搂又瞧,小萝没有心情回应他娘的舐犊情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烟罗人虽然回来了,心神却仍飘忽而伤感,一脸悲戚状。
他们俩这样搞得杨蓝被吓了一跳,以为楚荆扬不妙了,也不管烟罗是不是恨着她呢,冲两人问道:“楚荆扬呢?你们哥哥他人呢?”
没想到烟罗心中抑郁,正需排解,也顾不得和她有仇,眼泪滴滴答答掉着说道:“哥哥被关在城里了!”
杨蓝不大明白,又看小萝,小萝皱着眉头说道:“城门关了,楚帅没来得及出来!”杨蓝一听松了口气,她对楚荆扬的能力可谓盲目信任,从不怀疑也不需解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烟罗见她一脸安然,不禁问道:“哥哥他会没事吗?”
杨蓝不由信心满满地安慰她:“绝对没事的,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结果楚荆扬果然没叫她食言,第二天不到傍晚时便回来了。杨蓝正坐在檐廊下端着本书看,忽觉有人影晃动,抬头一看是楚荆扬大步走来。杨蓝不觉放下书站了起来,望着他笑笑。
楚荆扬走到她面前,贴近她身边俯首在她耳旁低声说道:“让你担心了吗?”
杨蓝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搞得涨红了脸,有点手足无措,但还是老实地说:“不担心,我知道你没问题的。”楚荆扬嘴角一弯,在她耳朵根下轻轻亲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和触感让杨蓝觉得一阵酥麻。他做完了这些便要回房。
“哎!”杨蓝叫住他:“那个……你去看看烟罗和小萝,他们俩很担心你。”
楚荆扬点了点头。杨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觉得一丝喜一丝忧,更多的则是无法参透的迷茫,楚荆扬真是越来越让她无所适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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