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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敲打撞击孔明那尊法相的拳头。
孔明微微叹息。
“小打小闹也差不多了,孔明,可敢接下本座这一拳!”
一只金色拳头从云海窟窿之中落向孔明的头颅。
孔明空闲的右手高高举起,掌心向上,阻挡住那压顶一拳。
孔明法相猛然下坠百丈,只是云海也被一股激荡清风托起百丈。
像是天地之间拉开了两百丈距离。
“再来!”
金色仙人一拳拳落下,每一次拳势雷霆万钧,恐怕东胜神州任何一座王朝的五岳雄山,也经不起他这一拳。
一身雪白的孔明法相,只是扬起手臂,高高举起。
先是法相手心被砸出一个大坑,然后整只手掌砰然而碎,紧接着手臂一节一节被金色拳头打烂。
法相大损的孔明仍然无动于衷,所有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虚握拳头的左手之上。
从拳头蔓延到整条手臂,再到肩头,覆满了雷电游走的道家符箓,每个字大如屋。
苍老嗓音继续响起,“莫要冥顽不化,孔明,你若是愿意,可以追随贫道修行。”
孔明稍稍转过头,低头凝望着那条千疮百孔的手臂,已经布满道家一脉掌教圣人写就的无上谶箓,好一个替天行道。
孔明轻轻呵出一口气,沉声道:“清静……”
苍老声音透露出一股震怒,“孔明,你大胆!”
一声怒喝,硬生生盖过了孔明在“清静”之后的两个字。
高空有并拢双指作剑,轻而易举破开云海,一斩而下!
竟是直接将孔明握拳的那条手臂,从肩头处斩落!
极远处,有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充满惋惜。
儒家圣人不逾矩。
孔明不该跨过道家那座雷池的。
那指剑成功斩断孔明手臂后,似乎主人怒气犹在,双指快速缩回云海,并未就此罢休,
而是以更快速度刺向那个已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的悬空拳头。
孔明收回头顶只剩半截的右手手臂,迅速挡在珠子上方,往自己这边一搂,护在自己身前。
仙人双指一往无前,毫无悬念地洞穿孔明法相的胳膊,来自窟窿的金色巨人那一拳,更是结结实实砸在孔明法相的头颅之上。
孔明这尊法相,摇摇欲坠。
虽然残肢断臂,依然大袖飘摇,自有读书人的风流,可越是如此,越显得惨不忍睹。
又是被当头一拳,孔明法相继续下沉。
一拳紧接着一拳,好像不把这读书人砸得深陷地下就不罢休。
破败不堪的法相,死死护住身前的那颗拳头,那粒珠子,那座珠骊洞天,那些见面了会喊他一声“孔先生”的百姓。
这尊法相嘴唇微动,无声而念,“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小洞天之内。
乡塾之中,没有一名蒙童在场。
有一位独坐的青衫儒士,不仅仅是双鬓霜白,头发也已雪白。
读书人七窍流血,血肉模糊。
魂魄破碎,比一件重重摔在地上的瓷器还彻底。
读书人竟是快意至极的神色,闭目而笑,溘然而逝。
天下有我孔明。
天下快哉,我亦快哉。
这一年,这座天下,春去极晚,夏来极迟。
孔先生飘然远去,消失于天地之间,而那颗珠骊洞天的小镇一切如常。
只不过在这世间,再无孔先生。
(169)再无用处()
? (169)再无用处
天亦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留下城的小镇,好似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天狗食日,一下子就漆黑一片,人人伸手不见五指。
加上小镇外一尊尊神像如爆竹般炸裂,声响愈来愈频繁,
当小镇因为天黑而寂静之时,就显得格外刺耳,这无疑又加深了小镇普通百姓的猜测,
联想到之前那些载着大户子弟的牛车马车,市井巷弄里的老百姓一个个惶恐不安。
四姓十族的高大门墙内,无一例外,每当有奴仆丫鬟想要自作主张,高高挂起灯笼,很快就会遭受大声呵斥,
一些个脾气急躁的家族管事人,甚至当场就拍掉那些灯笼,将其一脚踩烂,脸色狰狞,以视若仇寇的眼神,死死盯住那些原本出于好心的府上下人。
铁匠铺子这边,赵阳正在和陈曹坐在井口吃午饭,
天黑之后,赵阳虽然奇怪,但是不耽误他低头扒饭,
铁匠铺的伙食相当不错,长短工每餐都能分到一块食指长宽的肥腻红烧肉,外加一勺油水,而饭管够,
但是肉就只有一块,赵阳大概是两大碗米饭的饭量,所以每次从掌厨师傅那边分到一块肉后,
因为有汤汁,第一碗往往是只吃饭不动肉,吃到最后,那块红烧肉就会从碗顶一点点滑落到碗底,
赵阳然后跑去盛第二碗米饭,这才干净利落解决掉那块肉。
陈曹每次看到赵阳吃那饭,都有些想笑。
金秀倒是不会像陈曹这样,青衣少女望向赵阳的视线里,仿佛写着四个大字,同道中人。
此时赵阳一手端着空荡荡的大白碗,一手持筷,竭尽目力环顾四周,只能依稀看到两三丈距离以内的景象。
最近这两天,除了给金师傅傅的铁匠铺子做牛做马,赵阳要抽出三个时辰去练习走桩,
白天一个,午时到未时,晚上两个,亥时到丑时。
到后来赵阳尝试着走桩的同时,十指结剑炉桩,但是赵阳发现如此一来,会让自己呼吸不畅,步伐更加不稳,于是便果断放弃,
赵阳只在劳作间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锻炼剑炉来滋养身躯,
其实对赵阳而言,只不过是把以往的上山采药,换成了平山谱里的立桩剑炉。
午时到未时的那个时辰走桩,一开始陈曹偶尔还会尾随其后,装模作样指点过几次后,就不再出现。
赵阳不想惹来流言蜚语,白天这一个时辰的拳桩,会沿着小溪下游方向,跑出铁匠铺子一里地后,才开始练习,
然后来回一趟,差不多能走上十里路左右。
对于赵阳来说,这就算属于一条雷打不动的新家规了。
此时坐在井口,陈曹望着覆盖黑布似的天空,害得她失去“漂亮”印象的狭长双眉,微微皱起。
赵阳小声问道:“是不是跟孔先生有关?”
陈曹不打算告诉他真相,只给出一个模糊答案,“孔先生既然是这座洞天的主人,应该跟他有关系吧。”
赵阳又问道:“按照吴当归和宋姊佳之前的说法,孔先生原本打算跟学塾书童萧律一起离开小镇,
为什么最后不走了?”
陈曹摇头笑道:“圣人的心思,就像一条龙脉,能够绵延千万里,我可猜不到,也懒得猜。”
说完这句话,她把碗筷往赵阳手里一丢,自己起身去往一栋独属于她的黄泥墙茅草屋,
陈曹自己也很奇怪为何金师傅对此自己如此客气,难道金师傅看出自己的身份?
可能性极小才对,毕竟倒悬山并不位于东胜神州,况且倒悬山与外界几乎没有牵连,名声很大,客人极少,
再者倒悬山那边,对自己的身份也吃不准。
只不过陈曹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我也能用剑劈出一条直路的性情,堂堂东胜神州第一铸剑大家金师傅的示好,她就大大方方笑纳了。
赵阳拿着碗筷,刚想要去灶房那边,发现不远处有人从这边走过,是一位袖子宽大的年轻男人,
比读书人陈松风更像读书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像孔先生,又有点像当时在金城巷遇到的督造官吴大人。
男人看到独自坐在井口发呆的草鞋少年后,而且还与自己对视后,他微微惊讶,来到少年身边,笑容温醇道:“我找金师傅傅有点事情,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赵阳这次没有像当初在金城巷,故意瞒着紫霞仙和徐山南,而是直截了当给那人指明了方向。
一来陈菇凉跟自己说过金师傅傅的厉害,二来眼前这个男人,没有给赵阳一种阴沉城府的感觉。
赵阳客气问道:“需要我带路吗?”
年轻男人没有着急赶路,望着赵阳,微笑道:“不用,就几步路的事情,不麻烦了,谢谢你啊。”
赵阳笑着点头,走向灶房,那男人则走向远处一间铸剑室。
赵阳还了碗筷后,发现短工学徒们都聚在几栋屋内,点上油灯,在那里聊着为何会昼夜颠倒,有人言之凿凿,说是某座大山的山神过界,害得溪水井水下降,所以惹恼了管辖溪涧的河神老爷,一场神仙打架,打得天昏地暗。
也有人用老一辈人的说法来反驳,说咱们这儿,大山都给朝廷封禁了,哪里来的山神,再说了,那么点大的小溪,绝对出不了河神。
赵阳没去掺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借着自己超乎寻常的眼力,独自去往最后一口水井底下,一背篓一背篓搬土出井。
一次沿着木梯爬出井口后,恰好看到那名男子从铸剑室返回,他也发现了少年的身影,并未走近,也没有停步,只是与赵阳遥遥挥手告别。
赵阳有些感慨,不论此人是好是坏,最少他跟正阳山紫霞山两座山,还有清风地山南城两座城的外乡人,确实不同。
赵阳在井口一趟趟搬运土壤,最后一趟出井后,发现金秀站在井口轱辘附近,手心摊放着一块帕巾,堆满了小巧糕点,等到赵阳出现后,
金秀向他伸出手掌,满身泥土、双手脏兮兮的赵阳笑着摇头,随后金秀坐在井口上,
低头吃着骑龙巷压岁铺子的精致糕点,青衣少女迅速沉浸其中,整个人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欢喜。
赵阳继续来来回回搬运积土,十数次后,马尾辫少女已经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