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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伤的太重?你看清楚,他还活着,还会说话!他刚刚还跟我说话……”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下来,染湿了衣襟。
雪千寻冷眼看着大家焦急的样子,而他静静的站在那,没有人在意。他好像是个多余的。
然而令他嫉妒的是,从来没有人为他哭的那么惨!
夜旒熏真的那么好?值得她哭成这样?
“步真……对,我可以找他。快去,碧水宫死士听令,找到西夏国太子步真!快点……”
“主人,就算碧水宫再厉害,找到步真太子也需要些时日,到时候……到时候……”四大护法为难至极。
“去找,马上,马上。给我马上去!”
安心整个人恍恍惚惚,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晓得耳边来回传递着一个声音——夜旒熏不能死!所以,她疯狂的有些蛮不讲理。
“我就在这里!”外围突然有人出声。
众人惊愕,只见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踩着月光,缓缓从房顶飘落,手持一柄折扇,那一刻,好像世间所有光芒都积聚在他身上。
安心痴痴的看着,没想到再见面,步真褪去了那一身妖冶的蓝,如今黑发如瀑,恍若天人般的俊雅模样,更甚从前!
众人仿佛被他的到来吓住了,下一秒却齐齐散开,不由自主的为他让路。
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不可忽视的睿智与沉着,仿佛整个天下都为他倾倒……最最重要的一点,他看起来一点不像坏人!
“太子!”四大护法像看见救星一样满怀感激上前抱拳:“宫主被利器所伤,还请步真太子出手相救!”
碧水宫的人都知道,步真跟夜旒熏乃是亲戚,夜旒熏医术精湛,他的外甥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步真上前,低睨了一眼夜旒熏的伤势,立即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夜旒熏嘴里。
“我只能帮他护住心脉,吊着一口气。他伤的太重!心脏被刺穿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步真,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有的。我相信你!”
步真有些为难,因为他看见安心突然向后倒去,好像被谁抽干力气般。
终于不忍心她再受打击,面色一沉:“倒是有个办法!”
此话一出,终于立即看见希望,安心激动万分:“什么办法?”
“赤龟胆!在火山附近,有一种专食岩浆的金龟,他们长年受高温炙烤,五脏六腑皆是宝,尤其是胆,能起死回生之效!”
“那快去找!”
步真摇头:“那龟性格凶悍,全身高温,常人根本无法触碰,而且其胆更是炽烫无比,还必须有人一路捧着,若不然一接触到其他东西,那胆也就没用了!”
刚刚窜起的希望突然被磨灭了。
安心缓慢的低头,泪水无声的掉落。
步真看的很不是滋味,折扇一推,在手中打开。
“你别急,我去!”
所有人都被夜旒熏的伤势吊着一颗心,所以,没人发现他们中突然少了一位。
清晨的光慢慢渗透窗栏,照在地面,好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安心抱着夜旒熏坐在床上,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
夜旒熏安静的歪在她怀里,双眼紧闭,带有血渍的衣服已经换去,只是胸口那片月金轮依旧停留在他胸口。
安心盯着寒光闪闪的月金轮一角,泪无声的掉下。
步真说,如果将月金轮拔出来,夜旒熏必死无疑!
所以在赤胆龟找到之前,必须这么抱着……
杉木送进来的东西又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愁的杉木嘴角都起了泡。
此时此刻,安心丢下宋国一切事物,不管不顾,连傲儿跟安煜都冷落了,全府上下都看在眼里,看来,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对安心非常重要。
步真已经启程去找赤胆龟了,到现在也没个音讯,不晓得找到没有……
……
宋国与琅琊交接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戈壁。这里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勿忘。
如果有人能穿过这片戈壁,熬得住风沙扫射,那么你会发现,这片戈壁的尽头居然有一座山,山上顶有个大坑。
坑口很大,很圆,并且不停的冒着热气,每日清晨,太阳从山的另一边缓缓升起,给人感觉好像太阳是从这个山里冒出来的。配合着滚滚岩浆,闪耀着炫目的光彩。
而到了傍晚,某一个特定的时辰,夕阳角度刚刚好,夕阳打在洞口突出的岩浆石上,便会折射出一道一道的光。
无数次的反射之后,光柱就会闪着五彩的颜色落在洞的最底下。
底下滚滚岩浆,这时候,有一种神奇的生物,专食岩浆。远远看去,好像一团团会蠕动的金块。
步真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时辰,他正在伺机而动,等待最佳时机抓到那只金龟,可惜,三个时辰过去了,那只龟还是没有想上来的意思。
根据书上记载,金龟食完岩浆便会爬到火山口晒夕阳,那时候是他最虚弱也是抓它最好的时机。
高温缘故,让步真额头起了一层层得汗,汗水沿着发髻滴下去,还没到洞底,便被蒸发的干干净净。这要是个人掉下去,肯定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恰在他低头抹汗得空挡,那金龟懒懒散散的往外爬,步真一喜,连忙闪到一旁等候。
金龟不紧不慢,伸着头,摆动四肢,半个时辰过去了,终于爬到洞口。
步真提气,飞冲上前,意外的,一抹红影从侧面掠过去,抢在了他前面。
“雪千寻!你想干什么?”步真有些气恼。刚想上前,却发现雪千寻的手掌那金龟发现自己被抓,立即缩回壳里,并且疯狂的向外散发热量。不一会,那白净的手已经渗出血,血液预热,立即干涸,变成一块黑斑烙在手上。
雪千寻仿佛不知道疼般,紧紧捏着金龟,面无表情:“夜旒熏是我打伤的,要救他理应我来救!”
“到宋国的路程并不近,等到了,估计的手也废了!”步真不怀好意道。
“这你管不着!”
只见他手起刀落,刺穿金龟心脏,取出那颗烫的要死的赤龟胆。
赤红色的小圆粒在掌心滚动,每滚动一下,便会带出一阵刺鼻的血腥味,而雪千寻的手掌便会多出一道血痕。
步真轻笑,抽出折扇:“你想拿着就拿着好了!”
这一路走来并不轻松,虽然策马狂奔,可雪千寻却觉得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口,十指连心,他不是个木头,那么烫的东西握在掌心,怎么会不疼?可是,一路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风驰电掣,两匹快马奔驰在戈壁……为这夕阳勾画出一道迤逦之风。
可惜,雪千寻不是神,跑出戈壁之时,他身子不稳,一下从马上栽了下来,掌心的赤龟胆咕噜落地。一路滚来,沾染了不少沙石。
“该死的!”雪千寻紧握手掌,血液顺着拳头溢出来。一切都功归于溃了……
步真不紧不慢的看着雪千寻卧在地上一脸懊恼。讽刺的一笑,当着他的面,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赤龟胆,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玉盒。
雪千寻惊讶的看着步真将赤龟胆装进玉盒里,不禁疑惑:“不是说赤龟胆不能着地么?”
“是啊,我是这么说过,不过那只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步真粉无辜,温润的脸庞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邪妄。
一个外表完美,内心却如此恶毒的男人,到底是神的败笔,还是魔的佳作?谁也说不准。
雪千寻到此才明白,自己是被步真给玩了一把。
“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你让安心哭的那么伤心,让我舅舅差点死掉,这点皮肉之苦,已经很便宜了!”原本想废掉他一双手,可惜天不从人愿,谁晓得雪千寻会栽下马呢?想到这,步真有些惋惜的摇头。
雪千寻爬起来,随手撕了衣角包扎伤口,抬眼望了步真一下,唇瓣扯出一抹冰冷:“那你为何要来?”
步真装好赤龟胆,无比优雅的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自己喜欢的女人心里永远记着另一个男人吧?”
在爱情里,所有人都会变得自私且毫无理性。夜旒熏是为了救她所以来不及闪躲月金轮。如果夜旒熏死了,那么安心这辈子都会记得他……这就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会答应过来的原因。
“步真,有没有说过,你比琅邪还讨厌?”雪千寻咬牙讽刺道。
步真不以为然的勒紧马缰:“再不走,夜旒熏就要真被人记住了!”
安心远远的看见步真跟雪千寻,立即欣喜的迎上去。步真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润善良的一面,快步走向她,这一次没有迟疑,没有停顿,一下握住她的小手。滑腻的触感,冰凉的温度……还带着颤抖……原来这就是牵着她的感觉!
“怎么样?找到没有!”
“嗯,找到了!对亏雪千寻帮忙!”说完,朝背后递了个眼神过去。
安心匆匆在雪千寻脸上扫了一圈,根本没正眼看他一下便拉着步真往里头走:“那就好,时间不等人,快点把那个破东西拔出来吧!”
雪千寻又一次被遗弃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手掌,最后默默的收回袖中。
“父王,你别担心,妈咪只是气你伤了人”宋傲忽然出现在他右手边。
谁都说小孩子的观察力远远比大人更透彻,更细心,又加上是个旁观者,看的更加明确。
雪千寻感激的望着宋傲,抬起受伤的手摸摸他的脑袋:“以后照顾好妈咪!”
宋傲定睛一瞧,吓了一跳,那原本白皙优美的手掌如今血肉模糊,四周还粘连着黑乎乎的血块……
“父王你的手……”
“雪千寻,还有件事有劳你!”步真打开门,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笑容可掬朝他喊。
“什么事?”下一秒,雪千寻将手塞进袖子,沉声问道。
“进来再说!”
临走,雪千寻对宋傲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他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记住父王的话,父王若是走了,你别让任何男人靠近你妈咪,等父王回来!知道么?”
宋傲眨眨眼,一脸茫然:“父王你要走?为什么?”
他沉思片刻,脸上有无奈,有痛苦,有挣扎:“因为他们人太多了,父王争不过他们……所以……”
“我知道了,父王你想去搬救兵是不是?”
雪千寻叹口气,再次扬起笑,摸摸宋傲的头:“记住啊,别让人欺负你妈咪!等我回来!”
“恩,我一定告诉妈咪,说父王一定会带着千军万马来抢的!你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