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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在星意不需要辅导文馨功课了,文馨十分聪明,消化高中的课程已经绰绰有余。只是小姑娘因为被叶楷正告诫要低调,并不敢太和班中同学交往,星意便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一路开去西山,她便一股脑儿把这几个月的新鲜事儿倒了出来:“……大太太又来了一趟,说是给二哥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小姐。”
和上次星意的完全无动于衷不一样,小姑娘十分机敏地注意到星意怔了怔,问了句:“然后呢?”
文馨便越发高兴起来:“二哥都没见她呀!他好像去林州了,最近神神秘秘的,不晓得在做什么。”星意“哦”了一声,不晓得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轻松。
西山别墅里会客室就只有她们两个年轻女孩,下午茶的茶点早就放置好了,因为特意开着窗,微风扫了些桂花的淡香进来,比起冬日的白梅,越发显得温柔。
“姐姐你在学校里怎么样?大学好玩吗?”文馨歪着头,一脸好奇地问。
“不好玩,很累。”星意微微笑着说,“我们几乎每天都有八节课,还要复习到很晚,因为一周会有四五次小测验。”
“……你可别累病了呀!”文馨被吓到了,顿了顿,又拉起星意的手,凑到自己鼻尖下闻了闻,“你在吃『药』吗?好古怪的味道。”
星意顺手『摸』『摸』她的脑袋,觉得她的动作真像一只小猫:“『药』水的味道。解剖课上沾的,洗澡换衣服都去不掉,我自己都闻不出来啦。”
“解剖课……”文馨看着她的目光中不自觉地带了丝敬畏,“解剖什么呀?”
“老鼠、兔子……”星意有意逗她,“还有……尸体。”
文馨嘴角抽动了下,大概是想努力笑一笑,可到底也只是苦笑:“姐姐,你不害怕吗?你、你真的『摸』过尸体?”末了,哭丧着脸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当医师呀?课程又难,还要……解剖……”
星意见她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忍了笑,继续逗她:“是啊,还不止呢。医科读四年,还要实习一年。你晓得当实习医师多可怕吗?要全天住在医院,睡觉只能打个盹,两周才能休息半天,还有,实习期间女医师不能结婚。如果结了婚,将来便不能被公派出国深造了。”
文馨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呀?”
星意叹口气:“校董的规定,想想也觉得真是好艰难。”
文馨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扁了扁嘴,十分同情地望着她:“姐姐,你好可怜——”一个可怜还没说完,就唰地站了起来,“二哥,你怎么下来了?”
叶楷正因为站在廊柱后,两个人都没瞧见他,也不晓得他站在那里多久了。他今日在家,便穿着十分随意的棉布衬衣与深『色』西裤,一手『插』在口袋里,半倚着门柱,英俊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星意连忙站起来,喊了声“二哥”,又问文馨说:“你不是说你二哥不在吗?”
“我说他不会带人来开会,没说他不在呀。”文馨理直气壮地说,“二哥你喝茶吗?”
叶楷正慢慢走过来,表情略微柔和了些:“看你们聊得高兴,也不想打扰你们。”
“我们在聊博和医校。”文馨立刻通风报信,“二哥,你看姐姐都瘦了。这个学校好可怕。”
他便侧了头,仔细看星意。其实星意本就瘦,最近大概是累了,下颌便越发尖俏,脸『色』也有些苍白,此时坐在光线中,仿佛能看见细腻肌肤下的血管。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她的脸颊便微微有些发红。叶楷正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淡声说:“你大哥被我派去北平了,姆妈也回乡下了。晚饭就在这里吃吧,我让厨房做几个你喜欢的菜。”
星意原本想问“你怎么连我姆妈回乡下都知道”,可是触到他的眼神,忽然间便不想问了。
“好啊!”文馨已经替她答应下来,“姐姐,你们学校还有什么好玩的事?”
星意便想了想说:“唔,学校什么都好,就是科学馆太旧了,还有,解剖室好小。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不小心后退了半步,撞到了什么东西,结果回头一看,正好和一具尸体面对面。”
文馨倒抽了一口冷气,叶楷正嘴角微微勾起来,含笑问:“你不怕吗?”
“不怕呀!”星意活泼地说,“老师还说了,那具尸体可比我重要。”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叶楷正坐着同她们一道聊天,星意竟然丝毫不觉得拘束。她真有些怀疑,哪怕他看着自己解剖尸体,都会一如既往地镇定,目光鼓励而赞许。
晚饭是满满一桌的菜,下桥的口味,鲜甜鲜甜。星意许久没吃家乡菜,也没有客气,连吃了两碗饭,笑盈盈地说:“谢谢二哥了,和姆妈煮的味道差不多。”
叶楷正笑笑说:“知道你会喜欢,已经让人准备了你带回学校去,明天热热也能吃。”
“二哥,你对我太好了。”星意迟疑了一下说,“我挺不好意思的。”
文馨还在喝汤,哧的一声就笑了:“不要不好意思呀,你要常来,二哥就高兴。”
叶楷正瞪了妹妹一眼,对星意说:“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夜『色』中桂花的香气更加浓郁,叶楷正陪着星意坐在后排,察觉到她有些犹豫,只说:“我要去趟军部,顺路送你,老规矩,隔一条街放下你,我懂的。”
下山的路上两人并没有多说话,星意有些困了,靠在椅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理智虽然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着,可因为吃饱了饭,香气又好闻,到底还是有些『迷』糊起来。
“想睡就睡吧,到了我叫你。”叶楷正侧过身,将手中拿着的风衣盖在她身上,又轻轻掖了掖,“到你们学校还得40分钟呢。”
她“哦”了一声,便放心地往车窗一边靠了过去。一开始脑袋还时不时地撞在冰凉的玻璃上,便又惊醒过来,后来找对了姿势,靠着温温软软的皮垫,很快就睡过去了。
肖诚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一眼,长官伸了手过去,虚虚环绕着浅睡的女孩,掌心扶着她的脑袋,隔离开玻璃车窗——他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所以显得有些僵硬。肖诚嘴唇微微一动,叶楷正便用另一只手在嘴边比了比,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便只好讷讷地转过去了。
车子在颍城不急不缓地开着,叶楷正闻到了文馨说的,那股怪怪的味道。有些像『药』水,有些苦,但也有点清新。他便微微侧了头,她的脸被落下的头发遮住了半边,隐约只『露』出了鼻尖,以及透过头发丝可见的、历历可数的睫『毛』。那个瞬间,忽然有冲动靠过去抱一抱她——只要抱一抱就好了,希望不要吓到她。
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星意醒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二哥,几点了?”
他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又看看表:“8点。”
“糟了!学校的门禁是8点!”星意终于记起来这个最重要的事,今天过得太过放松了,又是入学后第一次放假,以至于她压根忘了这件事。
叶楷正看她一眼:“比门禁时间晚会怎样?”
“比门禁时间晚,又没有请假的话会被记下来,算作品行不端,拿不到奖学金的。”星意哭丧着脸说,“次数多了还会被开除。”
叶楷正沉默了一会儿,命令司机:“快开车。”
他从来不是一个遇到棘手的事会慌『乱』的人,反倒越发冷静下来,想了想说:“别急,明天我让教育部去给你们校董打个招呼。不是什么大事。”
“二哥!这怎么行!”星意哭笑不得,“我哥和爷爷知道了会打死我,事情再小,也不能以权谋私。”
叶楷正便『摸』『摸』鼻子,“哦”了一声:“对,不能这么做。”
这种时候能怎么办?你权势滔天,也只能看着喜欢的姑娘着急,然后催促司机开得更快一些。
星意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脑子里正紧张地分析,其实被抓住一次没有关系,可她这一个月次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如果因为这件事没拿到校长奖学金,真是不甘心呢。
对了,她听师兄提起过,校卫队并不是整晚巡逻的。他们好像曾经在学校的东北角翻墙出去买过酒……她眼神一亮:“二哥,你送我到学校的东北角,瑞人巷口那里。那里墙很矮,我可以翻进去。”
叶楷正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好,我陪你一起过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肖诚从前座回过头,又默默地把头转回去了。他实在有些理解不了,递句话的事,军座怎么就任由这个小姑娘胡来——还翻墙?那真不是大家小姐做的事儿。
车子就是在瑞人巷口停下来的,星意和叶楷正下了车,路口对面就是博和医校的围墙。果然,这里的墙比正门那边略低一些,大概是半个人高。叶楷正随手扔了风衣,又卷起袖子,助跑了两步,又奋起一跃,已经稳稳站在了墙头。他面对星意蹲下来,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叶楷正身高腿长,身手又敏捷,这堵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阻碍。可对星意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她在墙下仰望叶楷正,半晌才伸出手去,抓住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差点把叶楷正也拉下来。折腾了半天,她总算是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墙上,只是惊魂未定,还紧紧攥着他的手。
叶楷正侧头看着她,另一只手伸过去,替她拂开一缕头发,眸『色』温柔,却不等她回答,已经松开她的手,轻松地一跃而下,转而面对她张开双臂:“别怕,跳下来吧,我接着。”
星意有点怕高,可他站得很近,近得看得清他清爽的鬓发,以及微微抿着的、坚毅的唇角,星意就咬了咬牙,跳了下去。
叶楷正恰好抱住她,这个怀抱有些震动,柔软而真实。他忍不住低了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