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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遥头顶一侧的车门; 脚冲另一侧车门,狼狈地挪动一下屁/股和腿。他瞪着压他身上的人:“你要干吗啊?……瞿嘉你扑我干什么?”
“……”
“你往那边走干什么?”瞿嘉愣着; 反问,“你往铁轨下面走干什么?你来这个地铁站干什么”
“我往哪走了?”周遥也快摔晕了,“我就是,走到这里就想下到站台上看看。”
“你要看什么?……”瞿嘉突然就发觉自己可能弄错了,超级尴尬,要出糗了。
『操』。
真的出糗了。
他缓缓放开周遥,站起来,酒到底醒没醒。
“我就想回来看看,有人上回摔跟头摔了一身伤的地方。”周遥被围观得确实尴尬,一骨碌从车厢地板上爬起。
“结果我自己也摔了。”周遥把脸别过去,不想跟混蛋说话。
真的弄错了,瞿嘉也闭上嘴不吭声。
那几杯红星二锅头的后劲儿比较大,醉意还滞留在他意识里,血『液』里,头就发晕了,智商都掉线了。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吓坏了,以为昔日场景重现,脑内回放了叶晓白差点儿坠轨的一幕,毫不犹豫就冲过去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周遥假若有危险。
这趟车就卡在这里,站方管理员都跑过来,几个逃票的学生闹什么呢?
他们一起被请下车,乖乖低着头都出来了。
羽绒服外套蹭了一身土,帮人家擦车厢地板来着。
周遥『揉』一下自己的胳膊肘,刚才摔倒时撑住扶手立柱,撞了他了。他奋力地挡住瞿嘉的头,不然瞿嘉就要一头撞柱子上了,那个蠢猴儿……
唐铮趟着悠闲的步子从后面走过来,脸上似笑非笑,把手里的长围巾往瞿嘉身上一扔:“你的,跑了一路满地掉东西。”
刚才谁没买票就冲进来了,你们几个,怎么回事?逃票的是哪个?
好几名管理员走过来,问他们。
瞿嘉重新戴上围巾,老实承认:“我逃票了,我去补票。”
戴红箍的管理员相当气愤,不停嘴地批评教育这个不乖的学生:“就两块钱你也逃票啊?而且耽误列车误点了这是很严重的行车事故,你知道吗?……你这样得按照三倍罚钱的,知道吗?”
瞿嘉垂着眼,点头,知道做得不对,认罚。
戴红箍的还没教育完呢,一指瞿嘉:“你是哪个学校学生?学生证,你的,拿出来。”
“……”周遥紧张地抬起眼。
一看这样阵势,唐铮两手『插』在外套兜里,一笑,开口帮忙解围:“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啊!意外,误会,我们也不是故意逃票,我们交罚款呗,您就别看学生证了。”
“他没逃票,我们有票。”周遥迅速瞟了瞿嘉一眼,伸手就把人拽过来挡在身后。他在后面悄悄捏了瞿嘉一下:“我们俩一块儿进站的他就在我后面,买票了。”
“你买的是你自己的票,你给他买票了吗?!”戴红箍的很不屑地质问周遥,就知道你们俩学生没买够票,耍什么花样。
“我给他买了。”周遥一脸淡定,眼神清白讲话清楚。
瞿嘉怔忡地看着周遥,都呆住了。
“我买的就是两张票,一张我的一张他的。”周遥从裤兜里掏出车票。一张是刚刚检票打了洞的票根,另一张就是完整车票。
戴红箍的都不信,把那车票拿过来翻来覆去检查,确认那上面的日期时间,车票号,确实就是今天的票,没作假,十分钟前刚买的。
瞿嘉也不信,接过那张车票仔细地看。
日期,时间……这是周遥给他买的今日车票。
戴红箍的悻悻地只能放过瞿嘉,总不能追究这个学生“不小心在车厢门口绊了个大跟头”?于是调转火力对准了唐铮,你有票吗,你小子是逃票了!
唐铮一愣,我勒个去,周遥你一共买了几张票?你有遥感预知的能力你一共买了三张票,对吗?
“铮哥我不知道你也在啊。”周遥一脸歉意,“我就买了我和瞿嘉的票,没你的。”
我、『操』!
唐铮一听扭头就走,不甘心地还回过头,指着瞿嘉和周遥两人:“那你怎么就知道瞿嘉在,你怎么就知道给他买票啊?”就你们俩还闹别扭还玩儿一哭二闹三分手,你们玩儿个屁分手!被你们两个恩恩爱爱的王八蛋坑了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讲义气的兄弟。
唐铮被戴红箍的管理员押解着,回去售票处交罚款去了。唐铮说老子不要补票,别给我车票,我本来就没想要坐那趟地铁!要看我的学生证吗,老子已经被学校除名了,我就是在大街上混的我就没有学生证!
……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瞿嘉和周遥两人,就被留在站台上,人影憧憧全部化作四周模糊的噪点。大厅天顶的灯光依旧亮眼,强烈的光芒笼罩在他们身上,脸无处躲藏,心情也就无所遁形。
周遥说:“票还给我。”
瞿嘉说:“我留着了。”
周遥伸出手要:“那是我买的票,你给我。”
瞿嘉就没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就是不给,抬头看着周遥:“你说你给我买的。”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进行一场默契的拉锯战,考验对方心理素质呢,顺理成章地又错过了下一趟车。
“你这人就是永远都不讲理,瞿嘉。”周遥评价道。
“我补票,我给你交罚款。”瞿嘉小声说完了绷着脸,眼看向别处。心里已经满地打滚儿想要抱周遥大腿了,服软认错认怂的话却永远说不出口,倔劲儿还留在脸上和游离的眼神之间。
“我不知道你和唐铮也在。”周遥说。
“那你买两张票?”瞿嘉茫然。
“你不在,我跟谁一起坐这趟地铁?”周遥的一双眼十分清澈,眼底留白处却分明映出连绵的记忆和时光,“买两张票,一张我的,一张给你,就假装你也在啊。”
这是随随便便一个地铁站吗?
不,这是东单站。这么大的北京城,路边这么多可以停靠的车站,却只有这个地铁站,是“我们的车站”。
你不在,也是在。你活在我身边的空气里,你就无处无在。
瞿嘉嗓子哽咽了一下,嘴唇动了,口型分明就是说:遥遥对不起,对不起。
下一趟车终于来了,不想再错过。周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扣紧了羽绒服拉锁,挺胸昂头,带着一腔怨夫气去坐车了。
瞿嘉也不吭声,双手握在外套的兜里,也跟着进了车厢。
车厢里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坐着,就看这两位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男生,傻不愣登站着。一人靠着一根扶手立柱,身体随着车厢启动的步调『乱』晃悠,心也在晃。
瞿嘉旁边一步之遥就有一个空座。
瞿嘉用眼神示意:累吗?你坐。
周遥用眼神拒绝:我站着,我清醒。
下一站又上来一个学生,捕捉到这个空座,径直就过来了。“我们占的座。”周遥一下子从靠背的立柱上挺直了,一把摁住瞿嘉,把瞿嘉摁到座位上去,转身,一屁/股坐了瞿嘉的大腿。
瞿嘉顿时被坐塌了几寸,整个人“扑哧”得往下一沉……他抬着周遥的屁/股往后面挪了挪,两脚撑住分量。遥遥就是大腿粗,真忒么沉,快要抱不动了。
知道周遥心里一定憋火,知道周遥需要找茬儿发泄,今天绝不会轻易饶了他。
周围人漠然地看了他们两眼,两个男生一人坐另一人的大腿,不太常见,但,地铁里各项规章制度也没说不准两个学生互相坐大腿。
也没有其他任何亲密动作了,瞿嘉两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周遥腰上,在车厢左摇右摆的晃动节奏里扶着周遥。周遥一直低着头,拨弄左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滚烫滚烫的心惨遭蹂/躏都被『揉』碎了再掷在地上,还没有修补好,他也缓不过来呢。
他们一路很快就坐到周遥家附近那一站,但谁也不动,不提下车的事。
“你要去哪?”瞿嘉问,“我送你。”
周遥说:“不想回家。”
瞿嘉说:“去哪?”
“找个没人地方。”周遥说,“瞿嘉我现在就特想揍你。”
周遥事先也没有筹划和预演,那天傍晚,就为了找个地方揍瞿嘉一顿,他就在他们家附近“仙踪林”的隔壁,看到一家旅馆。
或者就是一家招待所,总之是个非常廉价简陋的能开房的地方,就没查他俩的证件。
瞿嘉瞄见周遥眼眶就是发红的,看着也像连续失眠了几个晚上,没准儿也自己偷偷在被窝儿里啃枕巾来着。
旅馆的小破房间,光线昏暗,陈设简单,房顶比一般居民楼房的天花板略低,一进去就感到气场压抑,天花板往头顶压下来了似的。
瞿嘉一进房间就扒了外套,摘掉围巾手套。你不是要揍我吗?
揍,我活该,没话说,也不反抗不还手。
周遥呼着满口白气,进来先用力搓手,搓了一下脸。
“上回在补习班门口,你把你围巾手套落在煎饼车上了。”瞿嘉就知道周遥又没戴围巾和手套,“在我家,下次给你拿来?”
周遥对某些事情非常细致上心,小媳『妇』儿似的计较唠叨;对另一些事,又符合大多数男生『性』格,大大咧咧得,好像家里就这一套冬季保暖用品,弄丢了竟然就不戴了,出门冻着。
周遥那一撮头发都好像要结冰了,自带雾面霜感的发胶效果,很有脾气地立在脑顶。
瞿嘉伸手为周遥捋捋头发,弄顺溜了,捋出掌心一团寒气,顿时又心疼了,『摸』『摸』周遥的脸。
“你少来这套啊。”周遥挡掉瞿嘉的手,“我生气呢。”
“那天我其实看见你了,我看着你捡了我的围巾和手套。”周遥说。
“你藏哪了?”瞿嘉就知道周遥当时一定也在那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