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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
“以前其实他家话里话外也有那意思,半开玩笑的,我就没搭话,无所谓么,我们遥遥就是招人喜欢。”
现在?
“现在绝不可能,我看不上他家做出的事。”俞静之很较真的,而且还就认真了,“这是做家长的人品和处事态度问题。”
“我也不赞成么。”周凤城说。
“因为不满意自己孩子学校里谈朋友的事,就把人家男孩儿给算计了,给坑了,不遗余力毁人前程,做这种事真不手软啊!”俞静之把实话全说出来,“这假若将来,也不满意咱们周遥,家庭里发生了矛盾,他家能干出什么事来?就周遥这样老实心软又没脾气的,最容易被人欺负,还不知怎么算计咱们遥遥!”
这,想太远了吧,哪跟哪啊?
“这还不至于的,你扯远了。”周凤城说。
“我没扯远,这事多重要。”俞静之直接就把这份考虑摆上桌面,一锤定音,单方面做出家庭决议,“我就是没看上他家,赶紧把两个孩子之间择清楚了,将来不想攀上任何瓜葛牵连。”
做母亲多年的人,既博爱又一定怀有私心,自己捧成心尖肉的儿子,绝不能受到伤害。母鸡翻脸转眼就能变成护崽儿的母狮子。
俞教授越说愈发激动,一路上,憋忍了好几次,几乎把最重要的话咬到嘴边,不吐不快。
万万没有想到,瞿嘉那小子,关键时刻拉了叶晓白一把,把人救了,不然差点儿就出事了。叶家父母最看不上眼、最忌讳的那一类“差学生”,“不正经”的男孩子,最后还不是救了你家女儿?让你们做家长的不至悔恨终生。
小子挺有义气的。
这些年对待周遥,也是这样讲义气的吧。
瞿嘉妈妈这些年,对周遥也一直很不错,很待见,好吃好喝地招待,一片实心诚意。
单亲家庭,亲爸还生癌症没了,偏偏还穷,没钱,这样的家庭背景,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见更差的了,这是什么缘分?
但无论如何,瞿连娣这人是个好人,正派,善良,没有心计,将来肯定不至于算计欺负咱们周遥吧?
唯独闹心的,也是最关键的,瞿连娣怎么没生的是个女儿呢。
瞿嘉是男孩子。
假若瞿嘉是个女孩儿,女方家穷就穷了,学历低就低了嘛!咱家都能养得起就成,咱们又不会那样庸俗势力嫌贫爱富,肯定不至于拦着反对。
可瞿嘉偏偏是个男孩儿,这就不是养得起养不起的事。男孩子,将来在社会上是要成家立业的,关乎男人的脸面尊严、如何立足与自处……俩男孩儿在一起,未来的路多么艰难啊。
俞静之这冷静『性』格,难得多愁善感了一回,竟然为了几个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感□□,眼眶就泛红了,涌出一阵心酸,连忙把脸侧过去看车窗外的风景,可不想让周遥他爸察觉了。
她还没有要接受瞿嘉呢。
哪那么容易就心甘情愿接受这种事。
不行。
她也仓促,也心慌,作为经验丰富的教育工作者拿别人家孩子演练多年终于有了亲身上阵的机会,就愈加心慌生怕哪一步走错了痛悔终生。她还远没有准备好,态度上、心情上、未来的生活状态……都没有准备好。
只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对叶晓白家庭的不满与嫌恶甚至超过了对瞿嘉的忌讳……所以,瞿嘉也未必就那样不可容忍不能接受,生活永远都有更糟糕更不能忍的突发状况。
“瞿嘉”这俩字,就成了俞教授心里的一杆标尺,其他候选的直接拿来比划,往上,还是往下,更好,还是更糟……
心里突然就开始牵挂瞿嘉了,也不知伤好了没有,问遥遥也问不出几句实话。
小『性』子别别扭扭的,外冷心热,挺招人疼呢。
……
人生中许多事情,是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
总之,太阳『穴』上贴着纱布还磕了一身青的瞿嘉,在校园里一拐一拐地走路,也没想过他英雄救美之后这副惨相,会赚到周遥妈妈那份同情和牵挂。连带他哥们儿唐铮一起,都在周遥父母的心里,算是挂上号了。
大『操』场上,又是体育课。
“瞿嘉,诶,没事儿吧?”潘飞回头看了一眼。
“你看我有事吗?”瞿嘉反问。
“你身上怎么磕的?”潘飞说。
“走路摔坑里了。”瞿嘉说。
瞿嘉左半边身子好像都不能动,走路就是个跩着的姿势,只能甩起右胳膊。所以经常走不成一条直线,走着走着就偏了,又被周遥从身后拽回来。
他的校服运动服上衣,都没穿在身上,只能披着。
“还以为你有多灵活呢你是猴儿呢!”潘飞他们可逮着机会嘲笑瞿嘉,“走路都能摔坑里!”
“是啊。”瞿嘉挺认真地在编故事,“路上就那么一个坑,专门给我留的,周遥绕开了,我就没能绕开。”
“周遥近视!你眼睛多好啊!”潘飞说。
“我……我是远视呗。”瞿嘉实在没得编了,“坑已经在我眼前了,我绕不过去。”
闲扯淡一说话,肩膀上披的运动服就掉了。
瞿嘉回头,周遥从后面一步跟上,拾起运动服:“右手伸过来,给你穿上。”
瞿嘉于是就套进右边的袖子,披着左边袖子,站在排球场地边上。
排球课小队长身上带了伤,潇洒的发球扣球就都不能玩儿了,只能充当人力发球机器,瞿嘉这节课就站在场地一侧负责抛球,来一个抛一个,一队的男生在他面前鱼贯而过,练习发球呢。
下课之后,在跑道边的长椅上,瞿嘉坐了挺久,周遥帮他涂『药』按摩。
“我自己弄。”瞿嘉说,“好多人呢……让人看见了又说咱俩。”
“你受伤了我才给你上『药』,不然我才不管你。”周遥道,“谁说我闲话了?让他们说去。”
“这什么啊?”瞿嘉又问。
“新加坡买的,跌打损伤膏。”周遥说,“这个搓上特别管用,还是发热的,我给你搓搓。”
“你买的?”瞿嘉蹙眉。
“你猜?”周遥眨一下眼。
“你买的吧。”瞿嘉说。
周遥摇头,表情又神神秘秘的:“今天早上吃早饭,我妈,她就把这瓶她去新加坡出差买的膏给我放餐桌上了,还跟我说,遥遥你看这个有用吗,挺好用的,快拿去用吧!啊——我就纳闷了,我又没有摔伤扭伤磕伤崴脚,我又不需要,给我这个干什么?啊——”
周遥故意地“啊”了好几声,啊得瞿嘉也开始笑。
俩人瞟着对方,微笑不语。
“你现在牛掰了,这么『迷』人。”周遥说,“我妈都被『迷』了,都对你这么好!”
“有我妈对你好么,亲儿子?”瞿嘉反问。
“差不多待遇了,你这个干儿子!”周遥小声威胁一句,麻溜儿起身,“跑步去。”
很快就要体育会考了,三项。
瞿嘉偏偏在这个时候身上带伤,去『操』场锻炼他都没法儿练了,无论是跑步,跳远,还是引体向上……他半边胳膊不能动啊。
“半身不遂了。”瞿嘉自嘲了一句。
“你现在改项目,会考改上铅球吧还来的及!”周遥笑。
铅球是真的扔不动,嘉爷认怂。
“俩星期没跑步,我腹肌都没了。”瞿嘉掀开衣服看了一眼,开始关心自己的身材。
“你有腹肌吗?”站在跑道上,周遥用口型问。
“我没有吗?”瞿嘉以口型回敬。
“哦。”周遥把头一晃,“你的胸肌长得也像腹肌,屁/股也像腹肌,就是一片大平原,我在被窝儿里都没分出来前后。”
瞿嘉顺势飞起一腿,踢周遥的屁/股!俩人“啊”的同时惨叫,一个被踢了,一个抻了伤……
一场小雨之后,场地略微湿软。周遥在跑道上很轻松地跑了四圈,球鞋鞋底轻轻地溅起一些泥点。
瞿嘉就在后面跟着走,走了四圈,作为伤号的康复运动。
他慢,周遥快。他迅速就被奔跑的周遥从后面套圈了。周遥从他身后擦肩而过,伸手,再一次的,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摸』了瞿嘉后门儿的隐私部位,『摸』得他从尾巴骨那里“嗖”的浑身过电……
周遥一溜烟儿就跑过去了。
专门就趁着瞿嘉负伤了跑不动,毫无反抗能力。
俩人后来还去单杠底下练引体向上,周遥一气儿做完30个,这抵了两个满分了。
周遥一摆头:哎,来个单臂引体?
瞿嘉抬头望了望单杠:单臂……
瞿嘉说:“你自己试试,单臂你行?”
周遥才不现眼呢,笑说:“我不行,我肌肉密度比较大,我太沉了。”
“托我上去。”瞿嘉真的上去试了。
瞿嘉就用右手抓杠,周遥吓得在下面张开胳膊环抱着,托着腿,生怕这人掉下来。
瞿嘉绷着脸咬牙往上硬拔,只有半边能动,一条右臂发力,“啊”的吼了几嗓子,真的拔上去了三个。
……
放学依然是一前一后,分开着走,不再一路回家。
周遥骑车先出去了,拐出校门,背影迅速消失。
小巷路边有一些积水,倒映着傍晚天空的颜『色』。瞿嘉慢慢腾腾地走,一手拎着书包,习惯『性』的目不斜视地发呆,出校门之后就往公车站走。他顺手掏裤兜,往嘴里塞了一颗“遥遥牌”润喉糖。
不方便骑车了,最近几天都坐公交车上下学,刚走出几步,腰间呼机响了。
他低头看,短讯里说:
瞿嘉回头下意识找周遥,但周遥就没藏他身后,就不在眼前,小贱样儿的,不知藏哪了。
他四下环顾,再抬起头望向天空,定住了脚步,也凝住视线。
雨后的天空,一轮彩虹完整地、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