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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宴——齐三,齐三!住手!别打了,齐三——!”
齐宴势头极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是一点不慢,陆丹青一拉还拉不住,不得不从后面压住他的胳膊,把人硬是拦腰抱着拖开。
然而直到抱到怀里了他才发现齐宴在抖,不知道是喘气喘太厉害了还是其他什么导致的,胸膛起伏得厉害。他依旧盯着徐进,一双凤目漆黑透亮,脸色么,比起徐进的铁青色来说倒算得上红润了,一副极为亢奋的样子。
另一边,徐进吼了一声又要往上扑,林新带头最先上去拦,一群人闹哄哄地乱做一团。
陆丹青捏着齐宴的下巴让他扭头朝向自己,又拍拍他的脸,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齐三?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齐宴看着他,有些涣散却热烈的眼神一点点聚焦,随后凌厉的眉眼也渐渐放缓,变得柔和。他垂下眼,像是被抚顺了皮毛的猫咪,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很好。”
陆丹青顿了顿,说:“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我不在意那些。”只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而已,如果他真被惹毛了,自然会反击回去。
齐宴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话。于是陆丹青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放开手,问他:“回去吗?”
齐宴点头。
徐进已经骂骂咧咧的被人拉到一边了,两辆跑车凄凄惨惨地横在跑道一角,闹了这么一出事,其他人也没有心情再玩什么跑车,纷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不过虽然跑车没玩成,今晚的刺激却绝对不比跑车小,相信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过不了几分钟就会传得圈子里人尽皆知。
齐宴的车头撞得有些惨烈,是不能再开上路了,陆丹青便送他回家,但没有进去,齐宴下车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叫住了他。
“怎么了?”齐宴回头。
“维修费大概多少钱,我出吧,不管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
“不用。”
“可是——”
齐宴说:“如果你真想补偿的话,下次想找人躺引擎盖的时候可以找我。”
陆丹青:“”
齐宴转身走了,从头到尾神情都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今晚的夜空真黑啊’——虽然陆丹青认为他绝对知道躺引擎盖是什么意思。
他头疼地揉揉脑袋,余光瞥见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齐宴发的微信。
陆丹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停顿了很久,然后才机械地打了两个字回复过去。
等他开车到家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本该休息的陆父却大马金刀的坐在客厅,陆柏言坐在他旁边。
陆丹青一愣,下意识地往门口退了几步:“我没惹事吧?”
陆父站起身走出来,陆柏言不放心地跟上。
“阿青,来。”陆父朝他招手。
陆丹青一步步挪过去,警惕地看着他:“干、干嘛?”
“你和齐家老三是什么交情?”
“交情?没交情,就那天接风宴的时候替他们那桌付了钱。”
陆父叼着烟斗看他,神色之复杂,直看得陆丹青毛骨悚然,他回家晚,赛车场那事儿闹得挺大,他又是当事人——最不直接,却最值得被人津津乐道的当事人——传到陆父耳里也不算奇怪。
随后陆父叹了口气,这口弯弯绕绕九曲回肠、仿佛包含了爱怜心疼和无奈等种种情绪的气把陆丹青吓得一抖,磕磕绊绊地说:“爸,你不,不是要卖子求荣吧?”
陆父:“”
他眼珠子一瞪,随手就抄起手杖要打:“你个小兔崽子——”
陆丹青嗷一声往后躲开,陆柏言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怀里,侧过身子护住。
虽然没打着陆丹青,可陆柏言还是忍不住心疼,这回是他在才护着,要是下回他不在呢,陆丹青不得真挨打?
想到这儿,陆柏言不由得把陆丹青挡得更严实了些,低声说:“爸,丹青就是开个玩笑。”
陆父本来也就是意思意思着敲一下,陆丹青再混也是他的心肝宝贝,哪舍得下重手。谁知道这心肝宝贝有了靠山立马就嘚瑟起来,从陆柏言怀里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爸,你说你腿脚也挺好的,没事拿个手杖装什么逼啊——”
第91章()
那天之后;陆丹青和齐宴多了些交流,当面的不多,基本上都是微信聊天。
这么些天相处下来齐宴表现得很正常;要不是那天他直接撞了徐进的车;惊呆了所有人,陆丹青估计会还以为他就是这么个平和甚至有些木讷、尤爱在发微信时加个颜文字的普通富二代。
陆丹青正巧醒来;打算看下手机有没有信息打算继续睡,现在才七点多;他眯着眼睛看了眼齐宴发微信的时间——六点半,到底是什么怪物会在周末那么早起啊?!
他懒得打字;发语音道:“醒了;没打算起。”
下一秒齐宴就发来了视频请求;陆丹青打了个哈欠;接通视频,把手机放到枕头边。
“怎么了?”
“没事;你睡吧;我就想听听声音。”
“哦。”
陆丹青困得很,怕醒的久了一会儿睡不下去,于是也没多问多想;卷起被子翻了个身就接着睡了。
齐宴坐在房间的地上;靠着落地窗,已经是早晨了;但他依旧把窗帘全都拉着;藏青色的天鹅绒窗帘将光线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在地上躺下来,随手扯了床上的被子盖上,带下来床头柜上放着的几个药瓶,他又把药瓶放好,拿了耳机戴上,听着陆丹青浅浅的呼吸声闭上了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大概是陆丹青睡了多久他就睡多久吧,多日来稀缺的睡眠几乎在一早上补足了,齐宴睡得很沉,直到陆丹青叫他他才醒。
“齐三?”
“喂,在不在,你那里怎么那么黑?”
齐宴翻身坐起来,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让光透进来,举起手机对着自己。
“我在。”
陆丹青那一头很亮,他显然也是刚醒,头发乱糟糟的,他趴在床上,一张脸塞满了屏幕,看得齐宴忍不住笑。
陆丹青拨弄了一下头发,不满道:“笑什么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嗯,不笑了。”齐宴说。
“你也刚起来?我还以为你很早就起了呢。”
“唔,早上又睡了一会儿。”
他精神很好,和那晚看上去亢奋得有些不正常的好不一样,而是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很放松的姿态。
陆丹青看见他后面床头柜上的药瓶,问:“有没有按时吃药,情况好点了没?”
“有吃,好很多了。”齐宴老实地回答。姐姐告诉他,没人会喜欢一个神经病,所以他现在每天就算吃不下饭也会按时吃药。
顿了顿,他又说:“我一直挺好的。”
“是嘛。”陆丹青笑,“我要起床了,你忙你的去吧,拜拜。”
齐宴本想叫他别关,就开着,哪怕不说话,只听点他的动静也好。可又怕陆丹青会觉得烦,到底也没敢说出口,他默默摘了耳机,重新把窗帘拉好,躺回被子里反复看他刚才视频时截的图片。
啊早知道,就该录音下来的。
齐宴暗自懊恼。
“少爷,”仆人在外面敲门,“该吃午饭了,您早餐还没吃呢,要不要先喝点豆浆垫垫肚子?”
齐宴有些烦,干脆穿了衣服起床去开门,说:“不用,我不饿,直接吃中午吧。”
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都已经成家搬出去住了,所以家里只有他和父母在。老两口看他下楼有些惊讶,以前齐宴都是自己在房间吃,很少和他们坐一桌。
齐母看他下来有些高兴,问道:“小宴,今天精神怎么样?”
“挺好的。”
齐宴拿起筷子,目光在桌上巡视了一遍,最后夹了块鸡丁。
当初他病情不太稳定的时候,有时候一天也不说一句话,有时候一早上就在家里又跑又跳到处转到处折腾,就像不会累似的,两种极端看得他们忧虑不已,但这次回国后倒是好了很多,言行举止都像个正常人了。
齐父咳嗽了一下,说:“前两天晚上,你们出去玩,那个”
齐宴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徐家上门告状了?”
齐父知道自家的小儿子其实聪明的很,在他没发病的时候做什么心里都有数,这回为陆家那小子出头着实是惊着了他,他不知道齐宴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要好的朋友。
齐宴说:“如果要赔偿,钱我会给,其他的免谈。”
“钱不是问题,你也知道,徐进是徐家独子,他——”
“这不是还没死么,”齐宴冷冷地一撩眼皮,“我有分寸。”
“齐宴,你和陆家那小——”
“陆丹青,”齐宴打断他的话,“他叫陆丹青。”
“啊,对,丹青,丹青,挺好听的名字。那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齐父连声应是,倒不见生气,反而对小儿子一提起陆丹青就像头狼似的警惕和保护很感兴趣。
“回国那会儿,他们给弄了个接风宴,正好碰到他和朋友过去。”
齐父观察着儿子谈到陆丹青时平和得甚至可以说是柔软的神态,不由兴味更浓,又说:“我听说丹青长得俊俏,风度极好,讨人喜欢得很,你看怎么样?”
当然,这都是经过美化的词,事实上陆家小儿子的风流与懒散是人尽皆知的,虽然长得确实一副好相貌,但齐父并不太喜欢这种作风。不过陆丹青最近好像晓得上进了,跟在他哥哥身边学习,据说做的不错。
“他是很好。”齐宴低头挑着饭粒,“他很温柔,大度,耐心,善良,对朋友很好,也不乱挥霍”
齐父:“”
他们说的是同一个陆丹青吗?
齐父又咳嗽了一下,说:“过几天就是丹青生日了,你知道吧?”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