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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白费了么?
可温庭豫坚持:“没关系,我让人带话给他。”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陆丹青固执地不肯答应,温庭豫怕伤了两人的感情,到底是不愿对他太过强硬,只好让步:“好吧,你不想去便不去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陆丹青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于是皇帝又不高兴了:“就这么盼着我走?”
陆丹青眨眨眼,理直气壮地反驳:“才不是,我就是觉得你浪费太多时间在我这里也不好,不说别人,后宫里那么多嫔妃可都盼着你过去坐坐呢;还有朝堂上的事,则榕这几天可忙了,你的事情应该也不少。我这是关心你,你别不知好歹行不行?”
这一番强词夺理逗得温庭豫笑起来,两人好像又有那么些过去的样子了,他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是是是,我错了,都怪我。”
陆丹青眯着眼笑:“知错就改是美德,值得夸奖。”
小动物似的狡黠的笑容让温庭豫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得寸进尺:“不,我不要夸奖,我要奖励。”
“什么奖励?”
“你要跟我进宫,”他说,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的弧度略微收敛了一些,和他微冷的眼神渐渐融合成了皇帝应有的俯瞰一切的高高在上的傲慢与威严,“总有一天丹青,总有一天,你要和我进宫去。”温庭豫声音微沉,却是坚定。
——就像是在梦里的那样,只有他们两人相伴相守,再无外人打扰。
又特么绕回这个话题,心塞塞的陆丹青顾左右而言他地用改天再改天地敷衍着扯了过去,并没有意识到皇帝话里的深意。
第9章 【捉虫】()
温庭豫说会等陆丹青哪天有空了进宫去看他,但事实上,皇帝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他时常来府上,借着聊天的时候与陆丹青亲近,语意之间的亲昵与关切程度已然超出了一对普通朋友间该有的范围。然而——比起下面发生的事,那之前的便算不得什么了。
一个阳光正好的清晨,陆丹青正和温庭云坐在厅里喝茶,冷不丁的就有下人通报说皇上来了。
陆丹青一口茶差点没呛进肺里。
皇帝进臣子家里显然不需要得到允许,小厮通报完后就见门框边一片明黄衣角晃了晃,而后一身龙袍的温庭豫便信步走了进来。
陆丹青回避不成,只得被温庭云拉着上前行礼。
“免了。”
温庭豫面露笑容,径直略过温庭云而扶住陆丹青的手臂。龙袍上坚硬的五爪金龙绣纹蹭过他的手背,这样莫名的亲昵姿态使得陆丹青几乎都能感觉到身边人周身近趋凝固的空气,他有些不自在地挣开温庭豫的手,往温庭云身边挨了挨。
陆丹青知道今天其实是没有早朝的,而睿王府在宫外,皇帝出个宫还穿正儿八经地穿着龙袍只会有两个原因——除了脑子有病以外,就是想给温庭云一个下马威,借着这身明晃晃的袍子提醒他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
温庭豫轻笑一声,似是不在意地收回手,然而眼底却是阴沉了几分。
温庭云微微上前一步挡住陆丹青,笑着问道:“皇兄今日怎的有功夫来府上看望臣弟了?”
“听说丹青病体未愈,便领了几个御医来给他看看。”
陆丹青不吭声,温庭云依然保持着笑容——尽管他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认识的陆丹青又是什么时候和他熟稔到了这样的程度,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脸上继续扯开微笑。
“这样,臣弟倒是不知皇兄是何时认识的丹青?”他拉过陆丹青的手握在手里,语带歉意道,“丹青来府上已有小几个月,时间虽不短,但他和臣弟亲近随意惯了,向来不拘于礼节。若是平日里对皇兄有什么礼数不周之处,还望陛下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温庭云的话看似谦卑,却是句句都在示威,温庭豫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目光落到紧挨着温庭云的陆丹青身上,“我先前送你的玉坠怎么没戴着?”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是‘送’而不是‘赏’,简简单单几个字已经蕴含了太多的信息量。
陆丹青有些拘谨地笑笑:“对不起,那个我不小心把玉坠弄丢了。而且,我也已经有一个了。”他拽了下腰间系着的玉佩,这是前不久温庭云给的,和他自己戴着的是一对儿。这对祖传的玉佩本应是要给睿王妃的东西,却被温庭云送给了他。
陆丹青拙劣的借口引得温庭豫笑出声来,丢了?有温庭云在,那玉佩陆丹青怕是自打收到后就收在盒子里一次没拿出来过,到哪儿去丢?
皇帝的视线扫过陆丹青有些心虚慌乱到处乱飘的眼神,他知道陆丹青这是在避嫌,因为近段时间自己确实表现得露骨了些。温庭豫一直自诩自己耐性足够好,等得起,直到他遇见了陆丹青。其实小孩儿并不蠢,他看得明也拎得清,很多事只是不愿去计较,但心里比谁都清楚,也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
当初对温庭云是这样,如今对他也是这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之前陆丹青为了温庭云而什么都不计较,现在却是为了温庭云而什么都和他计较。
温庭豫淡淡道:“无碍,宫里还有原石,改天朕再重新雕刻一个给你送来。”
陆丹青一怔,像是没注意到皇帝已经隐隐有些生气了,急急出声道:“可是我——”
温庭云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下,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既是如此,那么臣弟便代丹青谢过陛下了。”
温庭豫皮笑肉不笑地扯开一个弧度,转身让人把门外候着的御医领进来。
一二三四五,五个御医在陆丹青面前一字排开。
陆怪物:“”
看个病而已,叫这么多人来是做什么?
太医们先后为他诊脉,一个诊断完就走到外面写下诊断结果并开出药方,等到五个太医都各自写完后再聚在一起商讨病情,然后给出一个最终版药方用以诊治。
这样的阵势,怕是皇帝自己都未必享用过。
偌大的房间里没人说话,陆丹青低着头沉默,温庭云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跟着沉默,温庭豫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也不发一言。冷凝怪异的气氛惊得几位御医连讨论都是轻声细语的,大概一炷香时间后,为首的一个白胡子老头颤颤巍巍地走上前,说出了最后的诊断结果。
其实陆丹青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白胡子老头净挑好听的话说,开出的方子也是以温养调理为主,温庭豫的眉头这才略略松开了一些:“以后你就留在这儿了,需要什么药材尽管从府库里拿,明白么?”
“是,老臣明白。”
陆丹青惊疑不定地瞪圆了眼:“等等,可我——”
温庭豫看向他,眉眼柔和了些许,“你身子弱,不留个人在这儿看着我不放心。”
“我的病已经好了,”陆丹青小声说,“而且,王府上有大夫”
他这句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又恢复到了悄无声息的状态,除了他们三个以外的所有御医奴才皆是低头盯着自己脚尖——这陆公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皇上的命令岂是能容他讨价还价的?温庭豫要给的,不论是好是坏统统都只有接受的份儿,哪怕是诛九族的死令也得跪下来乖乖谢恩,可现在
陆丹青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神色茫然地看了眼周围的人,却见温庭豫一笑,说:“朕知道。”
陆丹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因为对方话里已经从‘我’变成了‘朕’。
安静了一会儿,温庭云淡淡一笑,上前说道:“臣弟送皇兄出去吧。”
“”
目睹了王爷给皇帝下逐客令的王府下人不由得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温庭豫说:“不用了,其他人留在这儿,丹青随朕出来。”
温庭云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陆丹青硬着头皮把皇帝送到门口,然而那人却并不离开,反而转身看他:“我今天这样,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陆丹青呆呆地微微仰头看他,随后勉强一笑,故作轻快地说道:“怎么会呢,朋友上门来拜访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你说是吧?”
温庭豫不是没听出对方刻意强调的‘朋友’二字,但他依旧只是望着陆丹青笑着,却没有说话。
在他的注视下,陆丹青本就是勉为其难的笑更加挂不住了,嘴角扯起的僵硬弧度滑稽地定格在脸上。
见温庭豫不理,他有些心慌地追问:“喂、温庭豫你说是——”
话还没说完,温庭豫忽地伸手,想去碰他的唇角。
陆丹青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一步,却险些绊到门槛摔倒,温庭豫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把拉了过来,过大的力道使得身形高挑而纤瘦的少年一头撞进他怀里。
黄袍上的五爪金龙很硬,陆丹青捂着撞得通红的鼻尖手忙脚乱地退开,神色紧张慌乱,一边不忘回头看一眼后面有没有人在,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怕被别人看了去。
显然,这个别人是温庭云。
温庭豫眸色一沉。
“你就这么怕和我有接触?”
陆丹青也有些尴尬,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伤人了些,讷讷道:“我、不是我没有”
温庭豫说:“你说等有空了进宫看我,这期间,我来了王府4次,问过你3次,还是没有等到。所以现在不想再等了。”
陆丹青说:“我其实我一直有计划着要和则榕进宫看你的,只是、只是还没和他说”
“则榕?”温庭豫轻笑,“你叫得倒是亲密。”
陆丹青不安地动了动身子,紧接着就听皇帝说道,“我的字是柏(bo二声)言,你以后就这么叫我,人前人后都可以。”
陆丹青呆了一下,这未免太过亲密了些,他迟疑着说:“这,不妥吧。则榕叫你皇兄,依着规矩,我也是该叫你一声皇兄才是。”